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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安帝顿时变了脸色, “薛九源,你要造反不成?”
他是皇帝, 要杀他一家不是要夺了皇权?
想到那段谶语, 他压了压怒意,语气也缓和了不少,“都怪朕平日太宠你了, 竟让你说出这么胆大包天的话。”
“当初, 杀我全家的罪名,就是造反吧?”薛九源一句话堵得成安帝又变了脸色, “罪名都扣下来了, 有什么做不得的?不过, 即便我杀了陛下全家, 没杀陛下, 没动皇权, 依旧算不得造反。”
梦里,她也时不时地拿话来气成安帝。
那个时候,她把他当成仇人, 气起人来自然不遗余力。
如今她并不想把人气出问题来, 适可而止, “陛下, 还是说说契丹使者的事吧。”
成安帝这下真是发不起脾气了, 委屈唧唧地把契丹让人送来的信函递给薛九源, “你瞧瞧, 契丹人打了败仗,却不知低头,反倒提各种要求。这一次还点明了让太……逃太子迎接, 不然, 就不进城。”
看到薛九源衣上的血迹,捂着心口哆嗦了一下,不敢把再坚持着叫石乔为太子了,声音放低了,语气也变得更委屈了。
一个皇帝当成这样,他容易吗他?
薛九源打开信函一字一句地抠着看,半晌没说话。
这是耶律丹铭的亲笔信,点名要石乔以太子的身份出城行孙礼迎接,不然,他就不愿意进城。
成安帝不敢明着对抗契丹,也想趁着这个机会与太子缓和关系,但眼下他把权放出去了,自然也做不了这个主了,这才急火火地想要召见薛九源和许银宗。
哪里想到,只是派人去传个召,传召的郭夕都能被打成猪头回来。
想到这里,他眼睛一亮,“丫头,你们把他们揍服吧?他们一个个顶着猪头,定然不敢再在人前张扬了。”
薛九源嘴角一抽,觉得石乔对着一个猪头行孙礼的画面有些讨喜。
“依他们的,让逃太子去吧。”
成安帝懵了,连薛九源都在看了信之后不怒反顺,他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了。
“不过,称号改改,还是太子,前面加两个字,装孙。”薛九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陛下和太子说,他装得好,装得能让我满意,过往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计较。”
“装孙太子?!”成安帝脸都绿了。
薛九源“嗯”了一声,“同时,陛下可暗暗放出重立储君的消息。大晋的国君,自然不能是个早早就向契丹称孙的叛徒。”
成安帝张嘴想说什么,突然回过味来,整个人都如同掉进冰窖一般。
他胆子不大,能当皇帝,除了运气之外也是因为有些聪明,早些年还好,当皇帝当得越久,就越将这份聪明体现在多疑上。
薛家被斩了,他疑心薛家必是真的做了什么,即便没有足够的证据也疑心。
眼下,契丹都把证据送到他手里来了,经薛九源一点拨,便疑心到儿子还是太子就已经私下里朝契丹称孙,拉紧关系了。
晋国的开国皇帝,便是用这一招窍了前朝的江山,同时也将幽云十六州划了出去。因此,才无人称他圣名。
后来,不想对人称儿称孙的第三代晋帝起了反抗之心,便被契丹兴兵南下,险些灭了国,兴武帝与天策大将军奋战多年,才将契丹赶回契丹去,还收回了幽云十六州,在史书上留下了恢弘的一笔。
若不是后来的意外,作为兴武帝的后人,根本不必再向契丹低头的!
起先,他只是没想到储君会走这样的路,不曾往这方面怀疑,如今想着种种可能,再将发生过的种种过往串起来,成安帝后心发凉。
良久,他道:“看在朕不远万里去看你的份上,留他一命吧。”
只要留着性命,怎么样都好。不然,他到了地下,也无法向亡妻交待。
最终在成安帝要维护晋国的脸面的坚持下,没有用装孙太子,只用了一个“乔”字。
薛九源一哂。心道同是元后所生,思公主太可怜了些。
不过到底没在这方面发表意见。人家的家事嘛。她想得更多的是:成安帝跑那么远给她送扳指,恐怕是那个还未醒的人撺掇的。不然,为何把扳指送给了她却不说用途呢?
他也有那个梦境,没想着夺得它,却想着送给她吗?
也不知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她才离开一会儿,又想再去见他了。
圣旨从御书房里送出去的时候,风泽阳也到了御书房门外。
他在向成安帝细说任上情形之时,薛九源已经走在了出宫的路上,“往御书房去的路熟悉了吗?”
“熟悉了。”莫琼咧嘴笑了,“九爷,是不是要搞事了?弟兄们都等着呢!”
薛九源看她一眼,哭笑不得。
余光瞥见想要过来却又迟疑着的赵雪歌,凉了神色,“再犹豫,我可就走了。”
莫琼这才注意到有人,懊恼自己在不合适的时候说了那样的话,对着赵雪歌流露出杀意。
赵雪歌能陪在曹贵妃身边这么些年,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但还是被染了血腥的杀意吓了一跳。
“你吓着她了。”薛九源拍了拍莫琼,后者立时收了杀意,高兴地身后仿佛有尾巴在摇,“你去周围转转。别让别人靠近。”
莫琼朝赵雪歌抱歉地拱手,便在周围巡查起来。
赵雪歌看着莫琼的身影,神色略微复杂,听到薛九源轻咳一声,才回过神,低低地道:“我找你是想问你个答案。契丹人就要进京了,来的是的契丹二皇子耶律丹铭,还有乌兰公主,并没有带四殿下回来。”
“那就难办了。他们没把人带过来,你要我去契丹掳人不成?你们有能耐把契丹的事情查得这么清楚,怎么就不派人让他自己想办法跟着回来呢?”薛九源嗤一声,“你问我答案,我就一定要给你答案么?赵雪歌,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你说你到底哪来的底气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要求我做什么?咱们差不多的年岁,一样的辈分,你凭什么总是摆出一副清高样,拿教训人提点人的语气和我说话?”
“是你的主子要求我帮忙,不是我要求着你和你的主子让我帮忙。”
“我知道了。”赵雪歌垂下眸子,鸭羽一般的长睫颤动着。
她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倒让薛九源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沉默几息,她弯弯唇,便又将唇角拉平,依旧垂着眸子,把手里的盒子递出去,“听说镇国公身子不适,我这里有一支百年野参。”
薛九源惊讶地眨了眨眼,“你的消息可真灵通……”
不过这一次的语气很平静,没会冲气的意思。
“我在宫中,能做的事不多,但若有什么需要在宫里找的药材,便给我递个消息。我来想法子。”
她说得诚挚,薛九源不由得对她又另眼了两分,拉住她的手腕,变了脸色,“这就是你的办法?”
赵雪歌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淤青,她今日神不守舍,给曹贵妃做早膳的时候碰伤了手,忙了大半日,没来得及给自己上药,就看到许银宗常寻的御医急匆匆地跟人出宫去了,不由得想得多了些。
不过,她不想向薛九源解释个中缘由,抽回手,“这是我的事,你就不必过问了。”
薛九源神色复杂地盯着她,“我也没说不帮你啊……”
赵雪歌蓦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薛九源偏过脸看向别处,“其实,你也不是那么讨厌的。东西我收下了,你救大嫂的情,我也领了。只是要把人从契丹弄回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不一定能做到。但你如果想出宫,我能帮你。”
她转过脸来,看向她,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想回家吗?”
“我……”
一个“想”字到了喉间,她又咽了回去,摇了摇头,在薛九源的疑惑目光下,笑着道,“我要在宫里等四殿下回来。我答应过他。”
薛九源颔首,“我懂了。”
她依旧没有做出什么承诺,赵雪歌却觉得心里安定下来。
薛家人是蛮夫容易被人利用,可也是重情义的。而薛九源,也没有她曾经以为的那么讨厌。
薛九源看到林玉苏瞧见野山参时露出的喜色,就知道这东西是正需要的,对赵雪歌又多了几分感念。
等了一.夜,许银宗还未醒,她也睡不着,提着酒坛去了地牢。
经大夫诊治后,石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人却透着暮霭沉沉的气息。见薛九源过来,只是动了动眼,便又垂眸瞧着墙角。
薛九源注意到,墙角处有一群蚂蚁来来往往地在搬家。
她让人抬了张矮桌进来,放到石蕊面前,自己坐到对面,摆出两只碗,分别到满酒,“你羡慕它们?我也羡慕。”
石蕊神色一动不动。
薛九源并不在意,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碗,“他们好歹有个家,有相携相帮的兄弟姐妹。我们……呵……”
石蕊颤了颤眼皮,依旧没说话。
薛九源“啧”了一声,又道:“我该恨你的。你的父亲,杀死了我的父亲,还有我的兄长们。你的舅舅……不对,是你的表哥,杀了我余下的家人,还给我们扣上了罪名。你绑架了我敬爱的长辈,让我所爱受尽折磨。石蕊,我不该救你,该杀了你。”
石蕊终于动了,转眼看向了面前的碗,猛地喝下,露出终于解脱的神色,片刻后,在薛九源的笑声中怔愣睁眼,“这酒……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