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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许银宗提起, 众人才想起来五年前的旧事。
倒也不是忘了。
去年秋天开始,大街小巷就会有人说起一些行军打仗的故事, 开始还以为是些好玩的话本子, 到后来大街小巷的孩子都耳熟能祥了,他们才意识到,这说的是薛家之事, 也才惊觉薛家为晋国做了这么多事, 护了晋国这么多年的安妥。
如今细想,当年威虎军兵败, 一道圣旨把薛家满门入狱。
大家都以为成安帝虽病, 并没到神智不清的地步, 必是由他下了旨意, 再由当时的太子石乔代笔发令罢了。
数月前那那场宫变, 他们得知, 是石乔私用玉玺传了假诏,心里边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再到如今,亲眼见了成安帝身死, 石乔不想着发丧, 反而想着刻个假玉玺来做遗诏, 就再也说不出为石乔辩解的话来了。
赵寐还嫌不够, 大步走到龙榻边, 扯开成安帝的衣襟, “你们看看, 这是什么?陛下不是病死的!”
明黄的中衣下,老人肋骨突显,青紫片片。
众人瞧得心里寸寸惊, 再看石乔的目光, 与看畜牲无异。
煊威公瞪大眼睛,恨不得把刚才的话收回去,“大皇子,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这样的事来?!”
他几次张口,都没能把“虐杀”二字宣诸出来。
不过,也无需他说明,但凡有眼睛瞧着的,都心知肚明。
石乔惊疑不定地盯着赵寐,怎么也想不明白,赵寐怎么会背叛自己,再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到成安帝身上的痕迹,瞪大了眼,手足无措,“不是孤做的!孤怎么会伤害自己的父皇,不是孤,太傅,孤你是你一手教出来的,你最是了解孤,你一定相信,孤是冤枉的,不是孤做的,是不是?是……”
他伸手去抓杨风的衣袖,被后者甩开,顿时愣了,还未吐出的话刚到喉咙口便消了音。
杨风冷眼盯着他,“本相自是知道你是何种心性,不然,当初也不会宁愿辞官养鸡,也不愿再看见你。”
教出石乔这样的学生,是他人生中无法抹去又不愿提及的败笔,他不明白自己作为一个师者,到底有多失败,这个学生至今还不明白他在他眼里连鸡都不如么?
他神色渐冷,连看石乔一眼都觉得气恼,索性别过脸去,眼不见为净。
后者惊得连退几步,恨恨地盯着杨风。
都说先生护短,可他怎么就跟了个这么不知亲疏的先生?
当初,杨风为薛家不平,他念及师徒情才留他一命,放他归隐,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恩将仇报?!
石乔突然瞪眼看向赵寐,难得急智一回,“是你,孤尚不知,你怎知?”
赵寐岂能让他如愿?
“属下日日守在殿外瞧着,怎会不知?正是见你猪狗不如的行径,才不耻与你为伍!”他一拳打在他后颈,又把准备趁乱逃走的郭夕给抓了回来,“国公爷,他们两个人,怎么处置?”
许银宗扫了他们一眼,“丢进天牢。关一处即可。”
赵寐愣了一下,头皮发麻。
心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许银宗。
薛九源生气了,是直接提着大刀来砍,而许银宗生气了,半点看不出来,用来折磨人的手段,也难以叫人觉察。
恐怕把人折磨完了,还要得一名仁慈的夸赞。
不过好在他及时带着张家投诚,不至于成为许银宗的敌人。
想到石乔可能的下场,他又觉得心底一阵阵痛快。
临走,没忘记了让人把装着石乔通敌卖国残害忠良的几大箱证据抬出来。
众人一见,皆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纵是还有要为石乔说情的,也歇了音。
许银宗倒不在乎赵寐是怎么想的,转身看向身后的百官,“此时,正当内忧外患,国不可一日无君。各位以为,哪位皇子可当此重担?”
煊威公认认真真地数着,“二皇子、三皇子分别在陈州、许州开府,四皇子远在契丹,远水救不了,五皇子……”
“不成气候。”杨风拢着袖,漠然评断,“陛下子嗣不丰,几位皇子又难当大任,老夫当太傅多年,私以为,不如让贤,以保国祚。”
煊威公大惊,看向四周,却见永信侯如早料到了一般附和,“请陛下登基,早掌国事,平内动,御外敌。”
许银宗垂了垂眸子,“薛家曾言,薛家女不入宫。”
杨风广袖一挥,不以为意,“那是不入大晋后宫,陛下登基,自改国号,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永信侯又道:“请陛下改国号,迎薛将军为后。”
众人又附和。
煊威公算是回过味来了,这些人早就已经偏到了一边,他要是想要保住他们父子,就得顺从,“请陛下登基,请薛后出府。”
他说完,觉得周围气氛不对,偏头看向众人。
杨风哑然失笑,永信侯憋着笑,见他见着了也不憋了,哈哈大笑,将憋着的众人都带得笑了起来。
许义得意道:“煊威公,你真以为若无人保驾护航,咱们现在还能这么悠闲地在这里讨论谁登基?!契丹为什么围了咱们一个月不敢攻城?咱们为什么这一个月能将石乔的人一一拔除,让他无人可用?因为薛将军早就让咱们在城外设岗,契丹人还没来,咱们就知道了。”
“二十万军,能到咱们城下的,不到十万。”
“而在二十五天前,薛将军已经拿下了上京。咱们才能与契丹的四皇子、蒙克于越签好和约。”
“眼下,城外的战火可不是契丹人在攻城。而是契丹人准备攻城,还未到城下,就被薛将军带人咬了屁.股,薛将军递了消息回来,陈酒将军守灵州,岑刀将军守代州,纪将军守易州……都动不得。城外的契丹人正好给她喂刀。不过,咱们怎么能真的待城里什么也不做呢?薛将军先前改良的弩起了作用,咱们派了几支步兵出去,站在城墙下射弩就可以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些人在进宫之前先去瞧了一眼,附和以佐证。
听到薛九源竟然不在汴京而是在外做了这么多事,煊威公惊恐万分,心下又恼又羞。
他这月余,不理外事,成日在家管他儿子的那点鸡毛蒜皮的事,竟没想到就被排在了重臣之外,错过了这么重要的消息。而那个被人赞不绝口,马上要成为新帝皇后的女人,曾是他看好却弄丢了的儿媳。
此时,他心中盘旋着一个疑问:薛九源难道不恨萧家吗?
他们父子也曾为太子做事,更曾坏了薛九源的名声人,为什么他们父子无事?
许银宗听到众人这般夸赞薛九源,脸上有了笑意,“既是如此,杨丞相,宣旨吧。”
杨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禅位圣旨,双手托上,“请陛下加盖玉玺!”
煊威公瞧见除了几个许银宗的心腹、杨风以及永信侯之外,都是一脸惊愕,显然也是不知情的,顿时心里平衡了不少,但忐忑不减。
许银宗连场面上的客气热推脱也没有,从袖笼里取出玉玺加盖,等杨风念完,便大步朝宫外走去,“随朕迎皇后凯旋!”
不久前,契丹营中大巫师突然昏倒,耶律丹铭大惊。
大巫师在契丹是连皇帝都要礼让的存在,甚至对未来的储君有一半的决定权。
如今大巫师在他的军中出事,他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他将所有的军医都叫入帐中,下令让所有人都饱餐一顿,而后开始攻城,但直到准备攻城了,也没能让大巫师在攻城的时间到来前醒来。倒是忘了那群被他掳回来的女子。
待到他走出军帐,传出攻城令,却见自己的将士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样子,像极了刚从红粉帐中出来时的脚软虚浮,顿时沉下脸来,“怎么回事?都没吃饱饭?”
瞧着再像,他也不会往那方面想,毕竟,在汴京城外围了这么多天,能瞧见的母的,只有今日被他抓来的十余人,做不到让近十万人变成这样。
大家面面相觑,皆道吃饱了,但困乏无力。
耶律丹铭气结,时间已到,自然该要攻城的,他有预感,若是连此事都办不好,他就完了。
然而,他才将人马开出营,便见身后火光大起,是粮草的方向。
不过片刻,又一片火光起,是大巫师帐的方向。
他等不及旁人来报信,大步回跑,见被他抓回来的十余名女子绑着大巫师和他的随侍离开,急得大喊,“站住!拦住他们!”
莫琼仰天大笑,“凭你们?一群软脚虾?!藜芦的滋味怎么样?”
耶律丹铭没认出她们,但认清了眼下的情况,听到“藜芦”二字,便觉头晕目眩,“我杀了你们!”
他抽出腰上的弯刀朝她们砍去,莫琼抽刀来迎,一对上,便知他并未用下了藜芦的食物,连退了几步。
她凝了神色,却见云霓站到她身前,“你们先走。”
莫琼闻言,转身就跑。
云霓盯着面前的人,满眼恨意燃烧起来,抬起的手里的弩便对着耶律丹铭射出一发,“耶律丹铭,你毁了我的一切!我杀了你!”
耶律丹铭挥下的刀临时改变了方向,才挡住了她射过来的弩.箭,但随即,一刀砍了云霓拿弩的手人,刺向了她,“做梦!”
云霓睁大了眼,茫然地看着穿透自己身体的刀。
她第一次真的想杀一个人,不明白,为什么别人杀起人来那么容易,而她,总也做不到。就连想要亲自为娘亲报仇也做不到。
耶律丹铭吐出一口恶气,得意的笑容还未爬上脸,便僵住,战鼓擂擂,却不是他这边的。
薛九源高立在马上,带着一只骑兵如同天降,斩杀他的人马如同收割羊头。
云霓在这个时候,拨动了左手手臂上的袖箭机关。看到眼前氲开的血色,她欣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