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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九源瞧着甚是稀奇。
薛九司一直都是薛家人中最沉稳最君子的人, 不论发生什么,都是最沉默的一个, 直到大家来找他公断了, 他才会勉为其难地说上几句,但只要他开口就是下了定论,不会再有人反对。
在许银宗与她说薛九司私下里因她而去找他打架之时, 薛九源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如今亲眼瞧见他跳脚,说出粗鄙的怒语, 更觉得自己以前认识的薛九司都戴着一层她不能理解的面具。
如今, 他的脸上多了一道横亘鼻骨的疤, 便将他如君子般的面具劈裂了一般, 透出了薛家人的暴躁与凶猛。
她弯着眉眼, 托着腮笑着。
薛九司渐渐没了脾气, “这么大的事你还笑……是我不好,竟不信你还活着,没有去寻你……叫你受了这样的委屈。”
听他越说越离谱, 薛九源轻咳一声, “怪不得大哥, 即便大哥要找我, 也是找不到的。也不是委屈, 我还只把人掳回去打算做压寨相公的, 没给他名分呢……”
薛九司见她隐隐有些得意的样子, 不似作伪,一时间有些不上不下的,噎了好一会儿, “我还没问你, 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那一天,他只问了薛家的事,不是觉得薛九源这几年会过得容易,而是光薛家的事就够他受冲击的了一时间没顾上其它。
又懊恼自己还没问清楚就先与她切磋,竟是越活越回去了。
薛九源见他表情变来变去,更加觉得有趣了,“说来话长,马上要到汴京了,大哥还是先吃好,准备起吧。进城后,再吃顿饱的,把这几天饿的都补回来。”
她又将一碗肉汤咽下,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将护腰收了收。
今年契丹光景确实不行,她将上京城里官仓里的肉干都搬干了,也没能让她一路吃饱,当然,她的饭量是不能提的。
石珣在角落里吃着属于他的肉汤,心下疑惑,明明每日他们都是吃的一样的量,他能吃饱,为什么薛将军还觉得在挨饿?!
不过片刻,所有的疑惑又化为了对归家的期待。
汴京城外,契丹军以二十万大军的名义叫阵,连叫半月也不曾见人应战。
耶律丹铭心下焦急,“大巫师,咱们什么时候可以攻城?”
大巫师用十三盏灯在帐中摆了星阵,正凝神间,被耶律丹铭闯出,灭了几盏,一股腥甜涌上喉口,阴冷的目光从灭的几盏灯上转向耶律丹铭。
后者被他瞧得心里一阵发麻,“大巫师,可是出了什么事?”
大巫师点点头,又摇摇头。
五年前,他算得契丹正君星落在耶律丹铭身上,便着意辅佐,但南边气运大涨,大有压过北方之势,星象印在水中,似银靴一只,正对应了晋国的薛家与西宁侯许银宗。
他为此布局操劳,按说不会有错,直到前些日子,耶律丹铭南议和,迟迟没有消息传来,他才又占了一卜发现国运大变,君不君,臣不臣,竟有分崩之相,而被打散的南方星象,再次聚集起来,倒是帝星无光,几不可见。
心知大势几定,却心有不甘,布下手段,带了二十万契丹军南下,本欲逼晋国就犯,却不想,他算准了莱州大旱,制造了疫病横行,却没算准晋人的果断狠决就地封城,没算准许银宗的用兵如神。
疫病还在继续,却局限在几个地方,甚至没能流进汴京城。
他带来的二十万人,一路折损,到汴京城下已不足十万。
更没算准晋国乔太子妇人心性,杀个人至今未杀成,晋国玉玺也没拿到,平白停在此处空耗粮草。
一日两日倒还不打紧,如今快一个月了,乔太子还未将事办妥,他们的粮草告罄,周围的物资不便去抢,真是麻烦了。
他这才摆下阵,宁愿透支也要向神问一问契丹的未来,却没想到,耶律丹檀进来,原本烧得正好的十一盏灯就这么灭了,只留下两盏,一盏摇摇欲坠,另一盏反常蹿苗,发出激烈的“呯”声,但随即烧得不愠不火。
耶律丹铭从来没有见过大巫师露出这样的神色,心里上下不定,也不敢再出声打扰。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大巫师问他,“晋太子可有消息传来?”
耶律丹铭听他语气无恙,松了一口气,复又恼道:“还未寻到晋国玉玺。没想到他是这般无用之人。”
大巫师倒不觉得奇怪,人为何要将训成狗?不就是因为听话的不咬主吗?但听话的,自然打猎也就没那么能耐了。
耶律丹铭见他没有不高兴的样子,胆子也大了些,“大巫师可是在为粮草担忧?我这就带人去远一些的地方抢。”
“去吧。”大巫师疲惫地垂下眼,收了所有的锐利,“催晋太子,这是最后的期限。”
待得耶律丹铭离去,他又招了随侍来问,“可有陛下的来信?”
随侍朝他行礼,“不曾。”
他长叹一声,雪白的胡子已失了光泽,眼中精光也淡了几分。
随侍瞧见,面露忧色,“大巫师,您为四皇子做这么多,可我觉得他当不起……”
“我不是说大巫师错了,只是替大巫师委屈。”
大巫师瞧他一眼,阅人无数,自听出他的话出自真心。这是他抱回来的从襁褓里养大的太子,真心将他当成父亲一般尊敬的。
他知随侍说得在理。
若不是早些年推算出来的结果,他自是不会仔细瞧这个太过纵欲的皇子的,可事到如今,事情做都做了,说什么委曲?
他从袖笼里取出一方巴掌大的小盒,递给随侍,“好好收着。若遇万一,它可救你一命。”
随侍听着他好似遗言一般的交待,心中大悲,欲说什么,见他摆了摆袖,想要起身,顾不相说什么了,忙去扶他。
他行出营帐,看到四周将发未发的春.色,却感觉到亡灵的气息。
耶律丹铭去而复返,笑容满面,“大巫师,一定是神在护佑我们,我才带人出去,便遇到了晋国的运粮军,直接抢了他们的粮草。他们晋国定是无人了,竟派几个女人来押送粮草,有几个生得难看,好过没有,还几个生得好看水灵的,也都被我抓回来了,回头就犒劳将士。”
他心中生燥,将话说得很快,巴不得马上就去试试被大巫师修好的宝刀。
大巫师神色一厉,耳中翁翁作响,一口血喷出来,仰身向后倒去。
摆动的帐帘带起的风,将灯盏吹得黯了又黯,几要熄灭。
与之同时,得了契丹催促的石乔掐着成安帝的脖子,催要玉玺,“你别再挣扎了,若你把玉玺给我,我还能让你做太上皇,晋国还是咱们的。你不给,我打开城门,让契丹人进来,你就是亡国君。你看看,你喜欢的那些人,哪一个会管你?”
“许银宗吗?契丹人到城下一个月了,他只知道闭门不出,人家爬城墙了,他才动了动,不然就缩得和个龟儿子似的。”
“薛九源吗?她到现在还躲在家里绣嫁衣呢。你指望她有什么用?女人就是女人。你还不知道她的弱点在哪里吧?我告诉你,我知道,我还会把她的弱点告诉契丹人。谁挡我的路,我就要除掉谁。薛九源……”
他用力地磨了磨牙,“我一定会除掉她的!你听,契丹人攻城的声音多么动听。他们马上就要来了!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被他抓着衣襟摇动的人并没有回应他。
他垂眸下去,成安帝瞪大了了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方向,但没有半点人气。
他惊得松了手,匆忙后退,“父皇……父皇……你别吓我……我没想真的……”
郭夕听到动静走进来,淡定地探了探成安帝的鼻息,皱眉道:“没气了,赶紧的,哪怕拿泥巴刻个假的,也先把遗诏弄出来再说。”
石乔如梦初醒,抹了一把脸,“对,先写遗诏。给朕研磨!赵寐呢?!赵寐!”
他转了个圈,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时,才松了一口气,道:“别让任何人靠近。”
其实,他早就下了这样的命令了,一直以来,也没有人能靠近这里,就连曹贵妃也不行。
可他还是再交待一句才能安心。
赵寐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不等他转身,幽幽然道:“晚了。”
“???”石乔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赵寐懒得再同他搭话,侧开身子,现出他挡着的人来。
许银宗面上如覆薄冰,语气淡淡,“大家都瞧见了,石乔杀父弑君,通敌卖国,当如何处置?”
石乔瞪大眼,“你们……”
他不敢相信,原本应该在御敌的人竟然聚集了文武百官在这里,契丹人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攻城了吗?
不待他把话说完,杨风义正辞严地道:“按大晋律,当凌迟。”
“若再加上诬陷忠良,残害忠良呢?”许银宗的语气依旧平静,好似只是在与人闲谈一般。
但这话一说出来,杨风和石乔的脸色都变了。
永信侯和煊威公若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幕,不敢相信贤名在外的石乔竟然会做杀父弑君之事,可别的……
煊威公曾受过石乔提拔,心下一动,顶风道:“镇国公这般说,可有证据?”
许银宗扫他一眼,“当初给薛家定罪时,可有证据?”
满室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