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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苏没想到一把火烧出来能烧到自己身上, 瞪大了眼,小脸涨得通红, “一直以为侯爷是个几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闷葫芦……”
“除了本侯的父母, 谁有资格对本侯持棍?”
许银宗冷眼扫过,并未遮掩不满和嘲意。
他生来就是不羁的。
自小连他的父母都管不了他,纵是棍棒加身, 他也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十岁时, 父亲轻敌,被契丹所掳, 传到京城, 便成了通敌大罪。母亲入宫求救无门, 对被扔满腋臭之物的大门无可奈何。
所有人都在骂他的父亲, 认定西宁侯府要完了。
他只身一人离家, 入敌营将他父亲救回来, 自那以后,他的父母便再没有对他说过重话,当然, 他父亲也奸猾地将西宁侯的责任堆到了他的身上, 让他不自觉地去按西宁侯府的排面做人做事, 为了保一府安危, 收敛了自己的性子。
即便是成安帝, 因为当年的事对他家有愧, 也因为大晋还需要他, 对他和他的母亲一向客气。不然,她母亲作为成安帝的表妹,怎么可能比皇家的真公主还叫人忌惮?
所以, 换句话说, 这世上就没人有指责他的资格。
林玉苏从男子的面上看到了狂傲与不羁,倏然愣住,仿佛看到了认定自己只是土土匪的薛九源。
随即更加生气,“许侯爷,我是你的大夫!”
风泽阳是对她屡有示好,她也有些许感动,却并没有决定要应下那份情义。在她心里,薛九笑自然是无可替代的!
可被许银宗这样气势迫人地指责一番,倒似她已然变了心意,与风泽阳苟且了一般。
她没有第一时间否认,现在再说,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她委屈得不行,眼里浮出泪光来。
“那就做好一个大夫该做的事。”许银宗眉眼冷冷的,唇里吐着不近人情的字眼,“本侯与九源如何,妻子是谁,都不劳你费心。不然,叫旁人瞧了去,还以为薛九笑的未婚妻想要和他的妹妹效仿娥皇女英。”
“你太过分了!”
许银宗并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意识,只把她当成谈判桌上的敌人,步步紧逼,“本侯请你来,是让你为本侯解毒。只怕你是没有解毒之能,便用些别的事情来转移本侯的注意力。林家医术也不过如此。别在本侯面前委屈。你的眼泪,只对薛九笑和风泽阳有用。”
林玉苏倏地站起来,面上忽青忽白,越发说不清白了。
她觉得自己再待下去,怕是会忍不住对他毒上加毒。
许银宗依旧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若是真学艺不精,便早些坦诚,休要扯着牛皮充胖子。”
风泽阳嘴利,那只是平日里损人的,且在她面前多有收敛,许银宗却是字字如针,专往她的痛处戳刀子。
她扭身往外行,大口呼吸的样子似是呼吸不过来的病患。
行到帐外,忽又转身,将玉坠子甩到许银宗面前,动了动唇,终是带着自己寻到的答案出去了。
她难看的脸色吓到了许义,后者忙冲进去,见许银宗的情况并没有比先前更糟糕,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许银宗的目光还停在锦囊上,听到动静便知是谁,不待他咕哝出声,道:“去查苏瞳的来历。”
许义愣了,“夫诸先生。她不是都死了三年多了?主子,你都要和薛小娘子成亲了,怎么还想着她呀?她的侍女石蕊都在侯府三年了,也没见你召见询问……”
“去查。”许银宗缓缓将不到小指大的玉坠子收入掌中,慢悠悠地将红绳缠在无名指上,总算略微缓和了神色,“你亲自去办。休要惊动任何人。寻个合适的由头,把……”
他顿住,看向许义。
半呆的许义这会儿倒是会意了,提醒道:“石蕊?”
许银宗颔首,还是没记住这人叫什么,“把她调离老夫人身边。派人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把和苏瞳有关的东西都收拢起来,都查一遍。”
许义迟钝地反应过来,他家主子一直以来敬重苏瞳,从来不会称她的名字,只会称一声夫诸先生,也是只把她当成谋士看待的意思,如今看来,这个女人在死之前还做了什么让他家主子不容的大事。
他严肃领命,又道:“会不会是……”
他看着许银宗的神色,把“误会”两个字了下去。
主子既然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必然是不会错的。
略粗的面庞上冷了冷,“属下马上去办。若真是她,便把她从侯府的陵地里扒出来鞭尸!”
许银宗倒是一时没有往处置的方向去想,如今所求,是一个真相,苏瞳这么做的目的,还有解毒的法子。
许义气上心头,见许银宗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急道:“主子,你可不能不上心。我刚才去送雁的时候……”
许银宗动了动眼,却没有抬首。
许义继续道:“薛小娘子看了一眼,说,果然是有经验的人,连这些东西都知道。属下当时没多想,现在却越想越不对劲。她一点也不像高兴的样子,像是嘲讽。”
许银宗还是不说话,听到许义重重的叹息声散去,呕出一口血,唇色又白了几分。
他没想薛九源也会做梦,梦境与自己的大不相同,更没想到自己停于梦境的言论会让自己与薛九源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宽深。
先前还觉得自己与苏瞳之间不过是一场互利的交易,不值一提,如今却觉得是黏在自己身上扒不掉的狗皮膏药。
他有些着恼。
薛九源不是曾经对自己有意吗?为何不能懂他的心意?
又有些懊郁。
林玉苏与薛九源的关系非同一般,他把林玉苏得罪狠了,再想从她这里得到帮助,便不可能了。
在他这里没讨到好林玉苏确实不想再帮他了。
回去的路上,满脑子想的都是薛九笑的音容笑貌。
三年过去了,那张面容格外清晰,仿佛他每日陪着自己似的。
她气不过,转身便找到薛九源,气呼呼地将许银宗数落了一顿,收拾包袱要走。
薛九源头一次看到气成河豚的林玉苏,煞是稀奇,眼睛亮亮,时不时地点头附和,并催问她,“然后呢?”
林玉苏默了默,“我要走了,你都不留我?”
“你不会走的。”薛九源歪了歪头,把做到一半的弩放到下,“小玉儿,他说你不行,你便让他瞧瞧你有多行呀!”
“我的梦里,不是你为他延命解毒的,但我相信,你是最好的大夫,一定可以做到。”
林玉苏被她说服了,吐出一口郁气,“一个梦,你就这么当真?”
薛九源笑了笑,倒是正眼瞧向那对雁,提了起来,“你怎知梦里不是真?现实不是假?”
她偏头,促狭地看向林玉苏,“你看,他还病着,亲自去打雁,在别人眼里,他对我自是情义深重,少不得要说一些叫人脸红耳热的祝福话,也不会再有人质疑他与我婚事。若不是你我是事中人,知道他对亡妻的情义,只怕也会信了这份情义。”
林玉苏语噎,半晌才道:“你就不能不嫁吗?”
“不能。”薛九源的语气很淡,笑意淡淡的,“你知道我当年就喜欢他,想嫁他,如今终于能得尝所愿了,为何要不嫁?”
梦里,这一年的秋天,吃饱喝足的契丹军长趋直下,逼到汴京城下,逼得成安帝大病不起,太子掌政,她披甲上阵杀敌,直到薛九气和许银宗回援,契丹军才退去。
庆功宴之后,退敌功臣喝醉失踪滑入水沟中,再未起来,所有人都瞒着她,直到在成安帝驾崩时,她看到一身冰霜的许银宗,用她从未见过的冰冷鄙夷的目光盯着她,“小九被你害死了,他是你的亲弟弟!”
“薛九源,你断了薛家人的脊梁,不配姓薛!”
“除了关心你的人,你还能伤害得了谁?!”
许银宗的几句话说得很快,很轻,却如雨点般的重拳砸得她脑中轰鸣,心间如酱。
她有无数的问题要问,可她反应过来时,许银宗已经只留一个孤冷的背影给她。她要赶上去问,却被身边的人以太子妾室不得思会外男的名义阻止她。
而后,她才反应过来,身边伺候她的这些人,其实都是太子派来监视她,封她耳目的。
有机会重来,她忘了自己是谁浑浑噩噩了两年余,也阴差阳错地阻碍了契丹这两年的发展,只是还不够。
她不想让契丹再兵临汴京,不想再让自己的弟弟早早儿地恢复薛家人的身份。
曾经,她怀着一腔热血,为收复幽云十六州,为获得足够的战功与许银宗站在同一高度,如今,她则是为了给弟弟铺就一条重立薛家将门之路。
林玉苏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怅然、悲痛,随后一点点如星零落,化为坚决沉入眼底。
她抱住她,“九源,你不必委屈你自己。你可以嫁最好的。薛家平反后,你便是要嫁太子,要做大晋的皇后,也是够的!”
薛九源冷不丁听到这一句,用力将林玉苏推开,“便是天下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与太子再有任何瓜葛!”
发现林玉苏面上有惊惶之色,她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缓了声,“许银宗或者不是最好的,但是目前来说最合适的。至于太子……小玉儿,他日我们回到京城,最不能信的,便是他。”
林玉苏很快反应过来,红着眼眶握住她的手臂,双手发颤,“是不是……和太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