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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告诉我，你心里想的什么吗？”玉染弦有些黯然，但还是微微笑着望青轩，“如果是过往的事情，不要再想了。”
青轩摇首，她没有想太多的过往，真正让她心里害怕的是，将来。
转身走到屋内，静儿早去研好了墨，青轩坐在案前，提起玉竹笔，在素纸上写下：贺兰玦。
这是第一次敢正式面对这个名字，敢在玉染弦面前写出这三个字。
心里敲着小鼓，这个名字，像是要宣判她的死刑。
贺兰玦。
玉染弦看到那三字时，呼吸缓慢而延长，许久后，才在青轩追寻的目光中道：“我并不认识他，只知道，他是贺兰一族的王，据我派去北方的探子说，这个贺兰玦常年戴着面具，见过他真实面容的人，都被他狰狞恐怖的面容吓死。”
手微凉，笔僵着字。
“为何他要找我？”青轩抬起眸子看着玉染弦，眼里问着。
自玉染弦眼中，她看到顾青轩，也便是耶律雪鸾绝世的容貌。
精致鹅蛋脸上，两弯黛眉若新月，眉下那双翦水秋瞳，盈盈流盼生辉，嫣然无语也是几分出尘。琼鼻如玉，芳唇如花。凝雪香肌，如羽若脂。而那三千乌发蝉鬓，云髻雾鬟更是两分魅惑，三分凄迷，五分绝色。
耶律雪鸾不笑是美，笑时，明媚鲜妍，粲然动人。
这副容颜，本便是祸水。
青轩一直忘了，耶律雪鸾容貌是如此夺人心魄的美。
若非这等绝色，又如何能引得玉染弦与离容祯那般痴迷？
指动，笔走如飞，“我的容貌？”
玉染弦笑笑，点头又摇头。
转身负手，“你当我对你如此不忘，也是因你这容貌？美貌不过是幻影，红颜老去，又有何人能记得你那时的容貌？贺兰玦要你，究竟是何原因，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是因为你美，也或许，这是耶律哲和他之间的另一个交易。”
耶律哲？
青轩恨起这个男子来，当初司徒云珠为他而死，他渐无半分的后悔，若说离容祯利用那些个女子，多多少少，离容祯待她们都是极好的。譬如，楚嬛。譬如，以沫。而耶律哲，只一味利用。
身后女子放笔声轻轻，可是落在玉染弦心里却是另一番，“你恨耶律哲？”
“他是一个为了复国不择手断的男子，可说，他是一头白眼狼！”玉染弦微微笑，转身扶起青轩，“贺兰玦也不是省油的灯，派了妹妹贺兰晚去大明京城，明里是京城有名青楼的忘情阁的老板娘晚娘，暗里，却是查找你的下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贺兰晚跳湖身亡，许是被离容祯察觉了吧！”
青轩才要抬手，玉染弦便放开了手，他待青轩，很是客气，看到青轩脸上微有些失神，方才知道，自己刚刚又提到了那个让她念念不忘的离容祯。
“我不是故意在你面前提起他的！”玉染弦有些歉意。
青轩微微笑，摇了摇头，幸而是走了不是吗？若是还在大明，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想着把她带走。
许，这命是真的改了吧！
而再不能言语，这惩罚，是老天对她留了一丝情面吗？
可是，因为她，又死去了一个女子？
贺兰晚？
那个女子，为了他们男子间的天下，而死，可是，说到底，是为了要找自己吗？青轩看着玉染弦，有问。
“轩儿，不要那样想！”玉染弦轻叹息，“这天下，烽火狼烟，金戈铁马，想要夺天下，就得有牺牲。一将功成万骨枯，成为天下霸主，都是踩在别人尸骨上的。这是很残酷的事，你不要去想那些。”玉染弦偏安西边，他的国家，少有战乱，也可说是另一个桃源。只是前些时候，离容祯说是出兵攻古田，结果，还是放弃了。
原来，身入那些，那样的残酷。
离容祯将来，也会这样吗？青轩才知道，那些说起来笑看天下的话，如此可笑，那是用做的，用人的生命去做成的。
离容祯这样雄心壮志的男子身边，站的，不应该是优柔寡断的顾青轩，可是，他却爱上了她。
玉染弦呢？
他这样摸透那几个人的心，他会不会也去争夺一番？他，也是帝王。
青轩望着他，想问。
“我只求古田能自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玉染弦知道青轩想问的话，又笑笑，“我是不是很没大志？”看到青轩摇头，又笑起来，“古田前几任君主，或与北辽结盟，或是与大明联姻，北辽与大明一起争纷，古田便陷入其中。纷争近百年，也未见得这两国有什么太多的得失，无非就是云城与曲凉那几座城池争来争去。大明离若宸狠心，却留了耶律一族，离容祯继承其父的狠，更加的雷厉风行，斩草除根。我倒要看看，这一场逐鹿中原，谁是胜者！”
他是坐山观虎斗，而青轩也认为，玉染弦这做法，是对的。
大明与北辽之间的纷争，古田没必要去趟那浑水。
“只是如今呢，离容祯野心渐露，不仅是北辽，南郡他已经收入囊中，我古田于他离容祯只怕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玉染弦看是温润，却也识得离容祯那番天下计，瞳子扫过青轩，她似身微颤，笑起，投石击破池中天，波纹一圈一圈向岸边浮开去，惊得本池中鱼儿四下乱窜，“古田安逸了太长时间，久无争战，若是与大明一争，是当溃不成军。就如那些鱼儿一般，可是轩儿，你说，古田国能灭在我手中吗？打，必输无疑，不打，必亡无疑。”玉染弦深深吸气，望着那漾开去的涟漪，渐渐薄开，像是女儿家初妆，缓缓的推开那层薄铅。
青轩认真凝眸子看着玉染弦，他很像林然，话里温温，却总让人挑不出半分的毛病来。分析事情，总是面面俱到，心里有什么话，便会告诉你，不像离容祯那样，你永远都猜不到。
她总是习惯拿他与离容祯相比较，明明她习惯他这种相处方式，可还是时时记得离容祯，习惯有时候，于她，并不是刚刚好想要的爱。
只是，玉染弦那般说，却让青轩心里多少有些不安，离容祯早早晚晚，都会出兵古田的，玉染弦所说古田不堪一击，青轩倒也相信几分，如若不然，为何当初会送出十座城池给离容祯，还让染衣和亲。古田，偏安一隅。
青轩心里像是沉了块石，狠狠的压着。看着玉染弦，他像林然那样重情重义，也像林然那样不愿与别人争夺东西。
初识·夙霓裳
静儿过来，行礼，轻声对玉染弦道：“王上，王妃过来了！”
玉染弦微沉下眉，“让她进来！”
静儿便传了古田侧王妃夙霓裳进来。
青轩看玉染弦，想退下，因为，不愿意见到夙霓裳。才想退下，玉染弦便道：“轩儿，她是来看你的！”
玉染弦说得没错，夙霓裳是来看自己的，可是自己以什么身份见她？论耶律雪鸾之身份，她可以是玉染弦要娶的王后，可是，她总归是闯入夙霓裳与玉染弦当中的女子，而且，她也不是最初玉染弦所爱的人，便是前世今生，也不是。
更何况，她与夙霓裳之间，还有个夙云霓。
玉染弦微微笑，轻声道：“莫非轩儿是怕见着她？”和青轩一道走进客厅之中，静儿已经去奉了茶进来。
随之进来一个女子，杏黄锦衫，容色艳丽，见到玉染弦时，微福身行了礼，“霓裳见过王上！”夙霓裳与夙云霓是姐妹，夙云霓面容也美，但是那一种有几分让人不敢直视的美，而夙霓裳观之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