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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轩点头,却似是看到了离容祯深若寒潭的眸中泛着几许晶莹,清矍的面容少了些什么,却道不明。他,是很爱以沫的吧!青轩这样想着,而耶律哲已经领着她走上了城楼。
她看到离容祯轻轻握住马上的那女子的手,对连城铠说着什么,连城铠不住的点头。
许是让连城铠好生照顾离以沫吧,连城铠呢,终于是救了他此生最爱的女子出这牢狱。青轩微一笑,也算是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吧!可能离以沫终究不会忘了离若寒,但是,身边有这样一个生死相随的人,也是一种幸福了吧!
望着离容祯,笑却静静淌在眸子深处,而他们两人,将来迎接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呢?此时,史书上所写的,青轩已经全然不信了。离容祯那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为了救自己妹妹,可愿以死交换,他不会是那样残暴的人,不会做屠城的事。
她也想去送离以沫一程,但她知道耶律哲不会放她去送的。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这以后,便会是她与离容祯被囚在这里的命运的写照吗?或,不是她的,只是离容祯一人的命运写照,她,会被耶律哲嫁给贺兰玦的。
贺兰玦?
青轩摇头,都说有那么个人,可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见过呢?昔日里玉染弦说过,贺兰玦会是极为神秘,没人见过他的真实面容。
望极天涯,万木萧疏,荒草被雪掩埋了,明年春时,又该是绿了天迹。
连城铠跃上另一匹快马,犹豫再三,终是扬鞭起,朝大明军营奔去,绝尘。
尘雪纷纷扬起,渐随着那两匹快马而消散于天边,不见。
离容祯就那样孤寂的伫立在积雪的城门外,一地悲凉。青轩站在城楼上望着,总觉得离容祯那身影,刺痛着她心。
她与离容祯这场爱,似乎预见了结局。
因为曾遇见一场意外,所以,结局?
幸福,真是个很奢侈的词呢!
双手合十,默默祈求上苍,愿离以沫与连城铠,能够幸福,至少,离以沫也要谅了离容祯的苦心,不再痴迷离若寒。
指尖一片小小的冰凉沿着纤弱的指慢慢滑下来,顺着手臂钻入了体内。
一丝一丝的寒意,而身边那人细不可闻的话却也随着那冰凉,丝丝钻入她心中,“如果,孤这时杀了他,会不会让你死心?”
声如鬼魅!
这城楼上的风,像带了刺一般,看不见,却摸得着,将她全身,刺伤,无数个窟窿,而冰寒,让她无处可躲藏。她惊的睁启双眸,却看到不知何时起,城楼布满了弓弩手,冰冷的银箭全指向久久伫立在城门外的离容祯。
他只望离以沫与连城铠远去的方向,而身后的事,全然不知。
“啊……”
青轩惊叫起来,脚下一软,浑身血液全被这寒风给冻住,嘶喊着跑过去推开一个又一个弓弩手,不让他们把箭指向离容祯。可是,才推倒一个,另一个又重新站起弯弓拿着箭指向离容祯。
不要,不要向离容祯射箭,不要伤他。这是她此生最卑微的乞求,不要伤他!
“雪鸾!”
耶律哲喝起,冲到发狂的她面前,紧紧将她箍于怀中,“离容祯是我称霸天下的敌人,我不可能放过他!而你,满心都是他,只有让他死在你眼前,你才会彻底死心!”
耶律哲吼住青轩,又对那些弓弩手下令,“放箭!”
城门外,离容祯似是听到了青轩的嘶喊声,可才回过头来,便见着箭如牛毛般漫天朝他射来。
清冷面容没有惊,亦没有乱,仿佛知道这结局一般。
眸子波澜不惊,静静望那一场箭雨。迎视着逼近瞳仁的箭,愈近,愈近……
一箭,正中他心口,步子一踉跄,却还是颤着站在雪上,眸子定定望城楼上的那个女子,“轩儿,好好活着!”这一声,没有喊出来。
“啊!”
耶律哲紧箍着青轩,不肯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可是那女子如发了疯一般,在城楼上吼叫着,凄厉哀恸。
离容祯,不要!
又一箭,刺上他身体。
“离容祯……”
一声凄厉,自城楼上响起。
数箭再度无情的刺入他身子,狠狠逼得他踉跄退后,“嗤”,破了空的声音,银箭射入他膝盖,他腿一软,跪倒在雪地上,可双手还硬撑着,不肯倒下。
“不要,离容祯!”青轩撕心裂肺吼出来,“耶律哲,你放开我……离容祯,不要啊!离容祯,不要啊!”疯狂的喊叫着,可是,箭却一支比一支快,纷纷朝离容祯射去。
“耶律哲,你放开我!”她哭喊着,声嘶力竭,“离容祯啊……”
她站在城楼上,眼睁睁看着他中箭倒于雪中,暮雪纷纷,染成红,寸寸染尽。
缓缓的,那人唇畔一抹笑,妖美异常,望着城楼上的那个女子,笑渐渐僵住,唇子似动了动,终是无话出来。他艰难的举起手来,往口中倒入了什么东西一般,而站在城楼上的青轩,泪眼迷蒙中,却看得清清楚楚,他手中握的是一个很小的瓶子,随着那液体的倒入,他的脸,一点一点的变成青紫色。泪已经不知道怎么落的,只拼命的喊着那个人。
离容祯!不要!
你不是说同生同死的吗?为什么要弃我而去?
青轩不要,狠狠张嘴咬在耶律哲手上,一片血腥自她唇里泛起着,耶律哲吃痛,却仍是死死箍住她,不肯放开。
咬到他手骨上,她恨不得咬断。而眼前,也一片血色弥漫。嘴角不断的溢出妖艳的血来,分不清是谁的。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耶律哲放开了青轩,将被她咬伤的手藏于身后,而青轩,已经奔下城楼去了。
离容祯,不要离开我,不要弃我而去。如果没有你,轩儿在这世上,该有多可怜,多孤单?
她泪涌出,模糊了视线,高高低低的雪,几次摔倒,爬起来,一身泥泞。
箭,倏的又射出一支,是直直地朝着青轩的后背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