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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活下去之我喝药
青轩跑着,却没料防到脚下踏了空,扑倒在了雪地上,满口是雪,撑起身来,而那一支箭,擦过她头发,落了空。
耶律哲急步走到一个弓弩手面前,抓起来,“你在干什么?”才一抓起那人,便惊了下,“顾君宇!”竟然是他!
不由分说的,抬手便甩了顾君宇一个耳光,“若是伤了雪鸾半分,孤将你碎尸万段!”他不再与顾君宇多做计较,奔下了城楼去。
“离容祯!”
那人,倒于血泊之中,面容上,始终扬着浅浅笑容,眸子不复那般清冷,却反而是一种解脱释然,手指慢慢在雪地上划着什么,一笔一画,极认真的。
他笑望着那个女子,她刚刚叫自己什么?她会说话了?那么多人用了那么多的法子,她都无法开口说话,大明御医,古田秘术,多少方法都无法让她开口说话,而如今,她能说话了?竟是在这种时候?
他身中多箭,箭箭致命,而环绕着他身子的,一圈密密的箭阵,让人无法靠近。
“离容祯,不要离开我,不要啊!”青轩摇着头,想奔到他身边,想抱住他,可是,那一圈箭阵将她隔得如千万年之远。
她要拔出那些箭,要到他身边去,就算是死,也要跟他在一起。
同生,同死。这是他的诺言,他不能背弃了。他不能自私的离开了,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陌生的人世间。她本来,就是为他而来的啊!如果没有了他,这世间,她还有谁?孤苦无依,踽踽独行?
“离容祯,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拔了一支又一支的箭,眼看着可以近着他了,却突然看到他的手,一点一点的消融了去,化成了血水。蓦的怔住,只见他手腕,手臂也慢慢消融,全融成了血水,“离容祯!”他却眸间笑意僵住,凝住。
原来,她是如此的深爱他?
没有痛楚,没有留恋,只是解脱。笑得模糊。
青轩不信,抹去了眼中的泪水,想将他看得清楚,却总是模糊,她不知道是他成了模糊,还是她泪模糊。
拼命的拔去了最后几支箭,却被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的耶律哲强行抱开了,“你不要命了,他服下了化骨水!”
化骨水?
青轩只感觉颈后一阵剧痛,而后,眼前一黑,再也不知世事了。
雪地上,渐渐留下了一滩血水,温热的血融了这箭阵,血与雪的消融,只空余下几个字,“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这是他想告诉她的话。
好好活着。
只为她好好活着,只为她的解脱,奔赴一场死亡。
当她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已经回到舞雪宫,金猊袅袅的檀香孤独的萦绕着她,这熟悉的味道让她以为,回到了大明皇宫。
离容祯就很喜欢焚香。
红袖添香,她未曾为他做过?
赏桃,赏荷,赏尽红尘,他都带她做过。
忆千年,她是谁?他又是谁?
“轩轩,回来好吗?你在哪里?”朦胧间,听得似乎熟悉的声音,“轩轩,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事,回来后,我们就好好过日子好吗?”
是林然吧!
只有林然才会喊她轩轩。
“轩轩,轩轩”
他的声音,却越来越远,再也不愿听到。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耳畔,清冷的话语,却让她泪尽数涌落。
泠泠风响着,轻拂着窗外一树雪,她梦见离容祯,梦见他温暖的笑着说,“轩儿,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离容祯。
离容祯。
缓缓的喊了出来,“离容祯……”
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着她的呼唤声,“离容祯,离容祯……”
散去,又回来,遍耳都是离容祯。原来,唤他的名字,那样好听,怪不得他喜欢。
卿若不离,此生不弃。
繁华落尽,此生不渝。
她没有离开他,而他却狠心的弃了她?是因为生她当初跑到古田去的气吗?还是怨她不早些告诉他,她的情深?
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只因为他喜欢她叫他的名字,他曾说,孤单了太久,他怕孤单一世。可是如今,他是不是孤单了?
轩儿,不要离开。朕已经孤单了太久,朕怕一世孤单。
她麻木的从床上爬起来,恍惚的走向那方桌案,步子移动着,像是他伴在身旁,笑僵在唇角,沉静的眸子失了往日神彩。
纸上,写什么?
握笔,她还有什么好写的?
顿笔,提笔,泪强忍着,不让落下。轩儿不哭,轩儿,不哭。她如是的想着,因为如果离容祯在的话,也定会如此的说。
墨染开,离容祯。
离容祯,离容祯,离容祯……
越写越快,越写越多,一张白纸上,满满尽是离容祯。
写到最后,再也没有空白可写下去,终于伏案嚎啕哭起。离容祯,你在哪?泪水浸透了这一页写满那人名字的纸,她害死了他。
“我害死了离容祯?”喃喃自语着,笔已经掉落于地上,却光着脚走到窗前,推开窗子,雪正下得紧,飘飘洒洒半空中,零落成一片洁白,天地苍茫无语凭其舞落。
一片清凉扑面而来,像是那人。
宫殿之外,他站在那里招着手,“轩儿……”他在招唤着,而她,情不自禁地走出了屋子,走下殿宇,朝他而去,他笑笑,不再是伪装出来的笑,愉快而满足。
“离容祯……”
不自觉的唤出来,他没有死,他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可是,才走出一步,就被侍婢拦住了,“公主,您不能出去!”
一声唤,那远处的人,再也不见。
“不……”她惊叫,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消融于这雪雾迷离间,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
“雪鸾!”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雪鸾,你身子不好,不能乱走!”那人的声音,是她永远都不想听到的,而那人,她想恨,总是想恨一个人,可总恨不起来。
身旁立了不少侍卫,手持金刀。
她转身自那侍卫手中抽出金刀,扬起架在耶律哲颈项,侍卫们惊呼:“皇上!”
“来人救驾啊!”
排排金刀刺向青轩,只要青轩一动,那,周围这些刺刀,将会捅入她的身子。
她怒道:“耶律哲,我要杀了你!”可就是这样一个让她恨到骨子里的人,在金刀扬起的时候,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她颤着手握住那刀,眸子里的恨意似要将耶律哲吞灭了去。
耶律哲站直了身子,看也不看青轩架在他颈上的刀,只淡声道:“若是杀了孤,能让离容祯活过来,你便杀!”
杀了他,离容祯还会回来吗?
青轩只感觉腹中一痛,手一抖,刀跌到金砖上,一声金属的相撞声,让她眼前似又见到那万箭齐发,而离容祯就死于箭雨之中。
“不……”
她叫起来,想跑出去,却被耶律哲强行抱了她回床榻之上,又吩咐那些侍婢,“把公主的药端过来,都下去!”不过是不许别人打扰她,她如今,或是死心了吧!
青轩不看他,只等那药端到面前来时,听得他柔声劝道:“雪鸾,先喝了药吧!”
那声音,柔得像离容祯,愣了下,却笑了,这世间,再也不会有离容祯。
想也不想,推手便打翻了那药碗,“你滚!”
何时能开口说话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半分没有为自己能说话了而高兴,她好了,可是,他没了!可笑啊!
“你就算不为自己,也为你腹中孩子想想!”耶律哲似也怒了,“离容祯都已经死了,你的心也该死了!”那药碗被打翻,浓黑的药汁尽数洒到耶律哲身上,一室药味掩去了檀香。耶律哲站直身子,冷眼看着青轩,“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孤马上命人熬了堕胎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