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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天(二十七)

镇国公主(BE线) 3146 2022-05-08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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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不亮她就睁眼了——人老了,醒得就是早。小东西还蜷在枕上,睡得正香。小小的一团,像个婴孩,与醒着时长手长脚的模样截然不同,别有一番可人怜爱的风情。

  她从前只觉得小东西“细”,不曾想到过“长”这个形容,现在许是年纪大了,倒觉得这中等身材的小东西高挑起来,至少比早已开始萎缩的她高挑。

  有时两人站着,她仰着看小东西,心里便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倒是乐意将自己放开,做个依恋人的孩子,但想到自己这样年纪、这等身份,总觉冒失。而躺着时,情形却又不同。婉儿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在她身边时总是蜷缩着,卷成小小的恭敬的一团。而她则大大地张开,将小小的婴孩般的婉儿包在床榻之上。

  唯有此时,她才能生出极切实的拥有感,就好像她坐在宝座上,俯视群臣,才能笃定她依旧享有江山这件事一样。

  小东西的呼吸悠扬地起来,薄纱下小肚子在暖烟之中一起一伏,也如婴孩般婉转可爱。她一时兴起,忍不住伸手,将指头按在那起伏的肚脐之侧,触感柔软,像是没入一片温柔的雪海,指腹绕着那狭长的肚脐揉了一圈,听见小东西略张开了身体,侧仰起脸,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嗯”声,一瞬之后,突地便睁了眼,惊惶地看她:“陛下…”

  那双兔子般轻灵的眼在她略带笑意的凝视中逐渐平静,最后变得不像兔子,倒像是狡黠的狐狸。小狐狸打过一个滚,翻进她怀里,轻纱下细长的腿略提起,在她的身上蹭了一下,脸向上扬,指尖划过她的胸膛,下巴蹭过她的脸颊,含含糊糊地道:“启程么?”

  她点点头,意还不甚想起,听门外人报“太子妃与长乐公主觐见”,亦不大在意,倒是婉儿翻了个身,转向外道:“昨日陛下不是传旨,说今日再迎么?”

  门外便答:“太子妃与公主思念陛下,因请百官回城,轻车简从,匆忙而来,昨夜子时方到宫门之外。臣妾等请二位娘子移步驿站,娘子们又不肯,一定要在宫门外等候,盼着陛下一起身,便能召见。”

  她一怔,昨日里因那封奏疏所生出的怒意,此刻都为一股小女儿柔情所弥补,嘴角勾起,轻轻笑道:“太平这孩子。”

  婉儿亦笑道:“毋怪你常说公主是痴儿,果然有几分痴气。”

  她但笑不语,缓缓起身,一面着装,一面叫人唤了那两人来,果然片刻即至,两人都还穿着礼衣,衣角、裙摆,甚至罗袜之上,都沾着泥水。来时脚步匆匆,真见了她,反倒羞涩起来,跪着向前,口称:“衣冠凌乱,玷污圣明,是儿妾之过。”

  说这话时头压得低,使她将那两人头上的凌乱也看清清楚楚,面色益发和缓,将手一抬,向韦欢点头:“辛苦你。”看向太平,手便伸出去,这孩子顺势就搭上来,爬到她跟前,叫:“娘。”不说她辛苦,倒是先埋怨她来:“以为昨日就能见到阿娘了,谁知又下雨,叫我们白等一日。”

  她故意道:“迟早要见,早一日、晚一日,有什么打紧?”

  太平道:“昨日见,是八十二日不曾见阿娘,今日见,就是八十三日——破纪录了。”见她不明白,爬进来,趴在她膝上,仰面看她:“除了那一次,我最长时间不见阿娘,也只有七十余日。”

  她稍稍愣住,马上手就伸出去,在太平的脸上敷衍的一捏:“如今你见到了。”脸一肃,摆出几分厉色:“你有这心思,怎么就不见尽心朝政,使朕无忧?”

  太平一怔,扁起了嘴:“阿娘说什么?我哪一日不是兢兢业业、勤勉处事,倒是阿娘,回手信倒还可,一提到朝政,就语焉不详…要不就是上官师父代笔。”

  她有些尴尬,皱着眉道:“事事都要朕管,要你何用!”瞪太平一眼,又道:“嘴上说是尽心,宰相闹迁都,怎么不见你回报?还是你也在里面?”

  太平立刻便挺直了身体:“阿娘莫冤枉人!这事我一点也不知道。”

  她冷笑道:“崔秀没告诉你?”

  不说还好,一说,太平倏地却红了眼——没有眼泪,不是悲伤,倒像是气的:“阿娘觉得,他会告诉我?”

  她不自觉地挑眉,正了正身子,向婉儿一望,婉儿低下头,端来一碗茶:“陛下用茶。”

  她接过茶,小抿一口,淡淡道:“你是神都留守,他难道会不告诉你么?”

  太平更愤愤不平了:“我算什么留守?一无旨意,二无名分,留什么守?”

  她心头一动,以茶盖撇开浮沫,漫不经心地盯着茶汤,良久方道:“仔细说说。”

  太平道:“阿娘自己心知肚明,何必故意来问我?”

  一句话将她噎得皱眉,瞪眼去看这小女儿,婉儿忙道:“公主在外等了一夜?用饭了不曾?陛下也不曾用饭…”将眼来看她,她哼出一声,略点一下头,再看太平,颇有几分恨铁不成:“朕当年亦无名分,怎么就没有你这些事?”

  太平张口要辩,韦欢道:“陛下降诞便得祥瑞,神武实出天纵,历经英年,览书万卷,兼之风云际会,神佑圣明,洞烛万方,我等儿妾辈追之百年,恐仍不及陛下圣明之什一,何敢与陛下比言当年!”顿一顿,又道:“哪怕是上官娘子,一切知识,得陛下亲授,又常伴圣驾,得闻枢机,恐也不敢自称无失,何况是太平。”

  她至此时方认真地看了看韦欢——这女人从前便只有小聪明,到如今更是满口只会阿谀奉承、曲奉圣意、说不出一个实在的话来,但今日她心情既好,且这话说得也还不难听,她倒可大度些,显示她为人母、为人君的气度,将身子倚到扶手上,矜持地向前荡了荡四指:“罢了,你阿嫂和你上官师父都替你说情,便暂不追究那事了——和你阿嫂,一道陪朕用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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