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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鼎为霖归途是否来时路·3

调鼎为霖 还是脆皮的 7132 2022-05-08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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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宴跪在崖边,望着盛霖跌落的位置愣神了片刻后,胡乱地用衣袖擦了把脸,便起身在河道两旁布置起陷阱。

  布置完了陷阱后,盛宴气喘吁吁坐回小树苗边休息,此时已一夜过去,天边旭日初升。

  晨曦洒在他的脸上,他抬头,望着橙红的朝霞,突然感叹道:“可真漂亮啊……”

  少顷,天际闪出几个人的身影,御剑飞来。

  为首的那人也是一未及弱冠的18、9岁少年,剑眉星目,眼神凌厉,一袭蔚蓝色法袍猎猎飘扬。

  他飞至盛宴几丈开外站定,手一挥执起剑,直指向盛宴,狠声大喝道:“盛宴,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了。”

  那人话音还未落,十几道身影又御剑接踵而至,站定在那人身后,紧接着那些人,又飞来十几二十道身影,列在后方。

  片晌功夫,小小的山涧中居然聚集了上百来号人,俱都是金丹期及金丹以上的修士。

  专注看朝阳的盛宴这时才转头,望向那群人,嗤笑道:“呵,这次真是好大的阵仗啊,阿峻。”

  “真难为你了,能召集这么大一群乌合之众。”

  盛宴说话语气不屑,眼神中却还是夹杂着一丝辛酸无奈,他瞪大一双清亮的眼,像是想一一看清那群人每个人的面孔,看透他们每个人的灵魂,又像是在质问这些人,他与他们明明无冤无仇,为何要对他赶尽杀绝?

  “这回你们插翅也难飞了,盛宴!”名叫何峻的蓝袍少年执剑的手一挥,一道剑芒蓄势待发。

  “少宗主,好像盛霖那小鬼不在盛宴身边。”蓝袍少年身边一跟班上前跟他附耳道。

  蓝袍少年表情一滞,随即眼神变得狠厉更甚之前,握紧剑柄的手咯吱作响,他再度冲着盛宴大喝道:“盛宴,你把恶龙骨藏哪儿去了?”

  “你看不出来吗?何峻,恶龙骨就在我身上啊。”盛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灰,

  “盛霖已经被我杀了,恶龙骨我私吞了。”

  何峻身后的众人俱是倒退一步,迟疑地打量盛宴,见盛宴果真周身密布着魔气,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哈,少跟我来这套!你怎么可能舍得杀了那小鬼?你定是让他先独自逃去幽冥了。”何峻嘶吼,说着便提剑上前朝盛宴挥去,

  “我说过了,从此往后,你我不共戴天,我再也不会放过你了!”

  “嗯。”盛宴立在原地,背对着幽冥,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挥。

  一丝灵力裹挟着魔气至他手上扩散开,刹那间,他指的那处方向,轰天震地,响彻云霄,站立着的十几个修士平地被炸飞,血肉模糊。

  “!!!”

  “那是何妖法?”

  “穿越三宝之一,一硫二硝三木炭。”盛宴足尖轻点树枝山石,轻巧地在空中转向,笑得有些癫狂,

  “哈哈哈——虽然这招是拙计,我也算是个成功的穿越人士了吧?”

  一下损失十几个战力,众人心下大骇,更是不少人对盛宴说他自己吞了恶龙骨的说法有了定论。

  于是众人便不再犹豫,两眼放光,举起各自武器,冲着盛宴飞奔而去,

  “大家上啊,捉活的,不能让恶龙骨‘死’了!”

  盛宴事先探查过地形,又亲自埋了不少陷阱,灵活地跳跃穿梭,放风筝一样领着这群修士团团转。他把众人引至某处,某处就有可能在下一刹那爆炸,土崩石裂,地动山摇。

  众修士第一次见此等“妖法”,明明没见盛宴消耗多少魔气,居然能造成较大规模杀伤的陷阱埋伏,他们掉以轻心之下,折损了不少人手,许多人中招后捂着千疮百孔的身体撤退,他们忙着修复身体,无暇再顾及追赶盛宴。

  何峻更是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愣愣地看着这一场场的爆炸,之后他回过神,望着在山间四处逃窜的盛宴,面露狰狞,额头手臂青筋暴起,杀气四溢,提剑便向盛宴刺去,

  “啊啊啊啊啊!!!——盛宴!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盛宴金丹已经到了碎裂的边缘,又与众人周旋半天,早已精疲力竭,落地时不慎闪躲不急,就这么被从背后冲来的何峻一剑刺穿丹田。

  瞬间,他的金丹便支离破碎。

  “盛宴,你骗我的,对不对?”何峻狞笑道,

  “你放那小鬼去幽冥了,对不对?嗯?我猜的没错吧!”

  “呵呵……咳——”盛宴咧嘴一笑,一大口鲜血涌出,将他坚毅的下颚整个染红,

  “去幽冥让别的鬼修或是魔物平白得到恶龙骨?”

  “我呵呵……我从一开始,就打算独吞恶龙骨呀。”

  “只是没想到,恶龙骨的秘密被那么多人知道了……”

  说罢,他拼命把全身最后仅剩的所有力量,不管是灵气也好魔气也罢,全一股脑的压缩起来,灌入金丹碎片中。

  他七窍开始大量流血,整个人都快染成血人。

  “快拦下他!他要自毁了,恶龙骨不能‘死’啊!”余下修士中有人大叫着提醒道。

  “来不及了,少宗主快走!”何峻的手下一把将何峻拽下,遁远数丈。

  “不、不可能的,你在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阿宴!”何峻目眦欲裂。

  盛宴紧紧握着何峻的剑,浑身皮肤像是龟裂的瓷器,从那一道道缝隙中发出白光,他张口,最后说了什么,须臾,白光刺眼强过天上日光。

  何峻的宝剑折损,他吐血跪地,看着河边空空如也,只留下被炸出的巨坑,河水顺势冲刷而过,将那里最后的血迹也带走。

  他眼神涣散,喃喃道:“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不少修士还在呼天抢地地惋惜,

  “哎呀,真是可惜了,那可是恶龙骨啊!可惜可惜,这回白来一场。”

  “可不是,将才那妖法威力甚大,要是为我们正道所用该多好!”

  说完,他们在四处摸索了一番,没发现盛宴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便一脸晦气地纷纷散了去。

  何峻还挣扎着想去瀑布下面,却被他的属下带走了。

  盛霖控制住暴虐的情绪,不断提醒自己这已是过往无法更改,稳了稳心神后,他便纵身一跃飞到瀑布下面,找到了年少时期的自己。

  年少的盛霖此时趴伏在瀑布底的一处浅滩边,看着小小的白圈里,瀑布上面延迟了一瞬发生的事,哭的痛不欲生。

  原来此时的他就已经会追光留影术了,盛霖心想,盛宴死前最后一句是说给少年盛霖的。

  “不要寻仇。”他说。

  盛霖再度附在少年的自己身上。

  他收起追光留影术,强忍着头疼欲裂,撑着不停打颤的双腿站起来。

  “逃、要逃才行,快、不能不动,盛霖。”他张嘴提醒自己,

  “快逃,盛霖!”

  说出了口的是命令,必须执行,大脑里其余的情绪,全都不重要。

  痛苦、憎恨、害怕、后悔,不重要,这些情绪在此刻,全都不重要,在赶快逃命面前,都不重要。

  逃跑,逃跑,逃跑!

  不能再让人找到,盛宴已经死了,已经……已经没有第二个盛宴用性命保护他了。

  快逃!快逃!!快逃!!!

  他抬眼观瞧,两边的悬崖都是笔直的奇绝陡壁,脖子伸断了都望不到顶的万丈高崖,他辨认出瀑布对岸的方向是幽冥,找到那条通向幽冥的狭小缝隙,便趔趄着一步步走向那里。

  通往幽冥的缝隙很窄,只够一个成人通行,头顶上方的天空只有丝线那么细,且看不到颜色,灰蒙蒙的一条,让人压抑又绝望,脚下的水淹没至脚踝,冰冷刺骨,冻得人双腿麻痹,他扶着两旁湿滑阴冷的岩壁,深一脚浅一脚,磕磕绊绊地顺着水流往前走,走急了不小心被水里的石头滑倒,便立马爬起来,手脚并用,继续往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上空的“一线天”黑了又白,几番交替,他或许已经走了几百余里,他发现脚下两边多了一些东西,是一丝丝,绿色或蓝色的光,它们飘浮在水面上,顺着水流往前方赶去,这些都是残破的游魂碎片。

  前路逐渐变得开阔,几个拐弯后,视野里出现了河流山脉与旷野,天空依旧是灰白色,阳光洒下来,世界只有黑白灰。

  少年盛霖终于停下脚步,在旷野上找了一处地方休息。

  他靠在一颗巨石边,抱着鼎喘息,

  “盛宴已经死了啊。”

  肝脑涂地,粉身碎骨地,为了他而死。

  只为了他。

  只为了他一个人!

  他内心产生的负情绪被体内的九渊恶龙疯狂吞噬,

  “憎恨吧!尽情憎恨吧!”

  “吾给你力量!”

  “回去,去毁掉他们!”

  “闭嘴!闭嘴!闭嘴!”盛霖撑着脑袋,痛苦地咆哮道,

  “闭嘴吧!!!”

  “哈、哈哈……”压制□□内的恶龙,压抑住想痛哭的情绪,他悲伤的表情诡异地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盛宴已经死了啊,为我死的!”

  “嘻嘻,我好高兴,我好高兴啊,盛宴是为了我,为了我一个人而死的!”

  “他是爱我的!盛宴只爱我一个人!”盛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邪肆,

  “我怎么可以辜负他的心意呢?我才不要回去,我要在幽冥好好活下去……哪怕是苟且偷生,毫无尊严,我也要拼尽全力活下去,不择手段活下去啊。”

  说完他便精神振奋,摘下湿透的鞋子,起身赤脚踩在草甸上,笑着蹦了两下,

  “呀,这便是幽冥的泥土和草呢,感觉和三山十二州也并不不同,阿宴。”

  接着,他蹦跳着跑向来时的那条通道出口,观察了一会儿顺着溪面缓缓流动的游魂残片,抚摸着岩壁嬉笑:“嘻嘻,你就是鬼门关对不对?嗯,不管你什么名儿,从今日起,我便叫你鬼门关啦!”

  盛霖从少年时期的自己身上好不容易才挣脱开,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仿若身陷囹圄,逃命的这段时间他甚至遗忘了自己究竟是谁。

  他真的以为自己变成了少年盛霖,软弱无能,拖累死了盛宴。

  体内那丝若有似无的波动把他的神志拉了回来,是万福鼎,准确的说,是盛宴的担忧情绪,通过万福鼎传到给了他。

  他的盛宴在担心他。

  他的盛宴还在。

  盛霖深深地看一眼曾经的自己,便闪身离去,回到瀑布上方追光留影术的时空开口。

  5层的白圈对面,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正试探着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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