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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宴假装没看到盛霖铁青的脸色,拼命挤眼弄眉暗示着。
盛霖咬牙切齿道:“你是铁了心要护他?你可知,便是他烧了歧梨树。”
一听盛霖这么一说,盛宴也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小阋先交出去。
毕竟他其实也不太了解小阋这个孩子,昨日坚持要护着小阋,也是因为蒙眼婆婆的缘故。
如果小阋真的犯了什么法,那还是应当得受到处罚的,不过作为小阋的临时家长,他觉得他得跟小阋一起。
正当盛宴决定和这群人交涉,上空却又突然出现一个男人身影降落于盛宴面前。
来人一出现,这群骑着高头大马的青年们纷纷下马,朝男子恭敬地抱拳行礼道:“业大人。”
他看起来年龄不及而立,并不比骑马的青年大几岁的样子,也着一身白纱法衣,身形修长,皮肤白到近乎无一丝血色,五官深邃立体,白发银瞳,梨花玉冠高束,垂下的长长马尾上,螺旋缠绕着一条长长的梨花藤。
盛宴瞬间想到一个词,高岭之花。
“高岭之花”走近盛宴和小阋,弯下腰,伸出雪白细长的手,强硬地托起小阋的下巴,左右仔细观瞧后,最终放开小阋,转身朝那帮人道:
“他不是业止阋。”
盛宴一听这话,刚才的疑虑立刻打消,道:“那我们可以走了吧!”
说完他将小阋一把抱起,迅速塞回车厢,驱车准备走人。
盛霖气得够呛,忍了又忍,终是没阻止盛宴的动作。
盛宴让小肥马掉头,想远离是非之地,从后面又赶来骑着高头大马的一队白衣人,再度把盛宴马车拦住。
这群人中带头的人是个表面看着年近不惑的中年男子,和那“高岭之花”一样,都是盛宴琢磨不透的实力修为,不过这中年男子的地位明显比“高岭之花”大一截,见中年男子来了,“高岭之花”也得规规矩矩躬身行礼。
“且慢。”那中年男子道,然后下马朝盛霖抱拳,
“请前辈把那疑似我国重罪逃犯业止阋的孩子留下,我等还需细细彻查。”
“我们一家都是从金波城来的商贾,不认识什么业止阋。”盛宴指了指身旁的盛霖,
“他揭悬赏榜是为了跟我置气,给你们工作添麻烦了,抱歉。”
他说完回头看看盛霖,见盛霖虽然脸色不佳,但并未反驳,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于是又有了些许底气,执起马绳指挥小肥马。
却不料,那中年男子不依不饶,朝身后人比了手势,一队人骑马上前把包围缩小。
“请前辈行个方便,事关我国大事,若是前辈执意要保人,我等只能冒犯了。”中年男子道。
几个白衣青年上前,把挣扎的小阋从车厢里逮出来制住。
盛宴见状想阻止,但自知武力不足,小阋身上也确实疑点重重,便只能放任他们逮人。
“我跟你们一起去。”盛宴道。
但是他实在不能放任不管。
“高大人,这孩子不是业止阋。”这时刚才的“高岭之花”突然又上前,强硬地把小阋从那几个属下手里夺下来。
小阋自己又挣扎出“高岭之花”的手,跑回盛宴身边,躲到盛宴身后。
盛宴见状,这回先发制人道:“哎呀,真是,你们自己都认不清楚人嘛?都说了这小孩是我弟弟。”
“弟弟?我怎么不知道你何时多了个弟弟?他不是昨天才捡的吗?”盛霖一听这话再也忍不住了,厉声道。
盛宴小声急道:“都这时候了你拆什么台啊?你到底站哪边的啊?”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保他吗?”盛霖瞪着盛宴,不耐再看那双固执的眼睛,眼神转移向盛宴身后的小阋。
“都说了有一些原因的……”盛宴护着小阋退后一步。
此时那高大人趾高气昂地朝“高岭之花”道:“业大人,业止阋可是把我国国树烧毁了,若查明此子真的是业止阋,你可是犯了包庇罪。”
“你为业家家奴之事都已经是20多年前的往事了,该不会还惦念着那点儿情分吧?”
“谢高大人谏言,下官自是当为自己的话负责。”“高岭之花”面色不改道,
“下官只是见这小孩,的确和业止阋幼时无半点肖似,不如就先放他们在城中自由行动吧。”
“若是后续调查中证明是下官失职,下官自去刑部请高大人您下罪。”
那高大人点点头:“好,既然业大人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
盛宴见状正想赶紧拉着小阋走,却见小阋红眸一闪,蹿了出去。
小阋身形倏地长高变大,骨骼肌肉拉伸开,成为一成年男子模样,五官硬朗,披头散发,上身粗麻外衣被撑破散落,变为赤膊,下身那条黑色裤子却跟着身形变大变宽,他不知从哪儿招来一件橙红色大麾,就那么袒胸露腹地披在身上。
业止阋叉腰道:“呸!他妈的!业良辰,谁要你假好心了啊?”
“老子回来就是想看看你们苟延残喘的样子哈哈哈,如今见了,当真可笑哈哈——哈哈哈哈——”
他当街放肆狂笑,笑得甚是嚣张、爽快。
“……”盛宴阖嘴,这是自|爆了?
他看向盛霖,发现盛霖的表情很是不忿。
盛霖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业止阋拖住打死,他居然放任一个成年男人和自己妻子同榻共枕了一晚上!
虽然他昨晚也一直在旁边盯着他们,但是总感觉好生气。
不过他不能在盛宴面前随意杀戮,他回看一眼盛宴,收敛了杀气。
那高大人道:“你果然是业止阋!来人!捉拿住此逆贼。”
不等那群属下行动,业良辰一转身,长发一甩,缠绕其上的梨花藤蔓顺势滑落,至业良辰手上变成一根灵活如蛇的长鞭。
业良辰一甩长鞭,藤蔓打在业止阋脚边噼啪作响,业止阋避了几步没躲掉,被长鞭卷了起来。
他对高大人和盛宴道:“我送他去监狱。”
说完业良辰便带着嘴上还骂骂咧咧的业止阋走了。
“哼,走。”那高大人不太高兴的骑上马,带着两队人马一齐离开了。
盛宴这才注意到,整条大街上,似乎连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街上并不是完全没有人,但大家都行色匆匆,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对这场闹剧不闻不问,似是毫无好奇心。
这一点和金波城的百姓太不一样。
他没多想,寻了个酒招子,把小肥马安顿下来,就迫不及待打听起监狱的去处。
“你还想管别人的破事?”盛霖道。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管的啊!”盛宴道,
“都说了,我和那个业止阋有点儿渊源。”
盛宴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是正常情况,当得知了业止阋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他就不会再去管闲事了。
可是谁叫他发过誓啊,他得帮盲婆婆找儿子,总得弄清楚业止阋的身份来历,所以这滩浑水还得去蹚一下。
“什么渊源?你说清楚。”盛霖见对方一脸苦恼,像是一副不得不管闲事的模样,于是耐心追问道。
“就是有原因的,我得去啊。”盛宴说着出了酒店,在街上寻人打听起来,
“劳驾,请问一下你知道监狱往哪边走吗?”
盛霖跟在盛宴身后,等盛宴打听到路线后,继续不依不饶地问:“什么原因?你说清楚,你不说清楚,我现就在去把那业止阋杀了。”
盛宴见盛霖这么执着追问,最后妥协道:“我不能说,我发过毒誓的。”
“你被人逼着下了毒誓?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盛霖心里一紧。
“为什么要告诉你?”盛宴道,
“反正我是自愿发那毒誓的,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帮人一小忙。”
“小鬼,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讨厌。”盛霖道。
“是是,我也不想碍大佬你的眼啊,你讨厌我,又老跟着我干嘛。”盛宴也好没气道。
盛霖一气之下,顿时闪身走人。
盛宴面前的人一消失,就见前方拐角处有一显眼的白色身影,是业良辰,他赶紧跑上前去。
他开门见山道:“你好,业先生,请问我可以去看看业止阋吗?”
业良辰低头仔细打量了一番盛宴,道:“不行,他是重罪犯,不日便要问斩了。”
“这样啊,谢谢。”听对方如此说,盛宴也不敢强求了,转念一想,他又问道,
“那请问你知道业止阋还有什么亲戚吗?叔伯兄弟,或者堂兄弟都可以。”
业良辰迟疑地摇了摇头,道:“他在世上已无什么血缘姻亲了……我……算了。”
盛宴道:“谢谢。”
两人说罢,各自转身离开,盛宴重新走向酒店,心想虽然很对不起蒙眼婆婆,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业止阋犯了重罪,不日便要问斩。
如果业止阋真的是蒙眼婆婆唯一的子孙后代,他要不要通知蒙眼婆婆来见人最后一面呢?来了也是徒增伤感啊。
如果业止阋和蒙眼婆婆没关系,他通知蒙眼婆婆来,岂不是闹一场乌龙。
盛宴摸摸芥子袋里蒙眼婆婆的联络符,陷入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