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穿书后我当了系统的内测员

第 75 章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穿书后我当了系统的内测员 三三小说网【333books.com】”查找最新章节!

  

  子介是几日前才入的永矾楼,因容貌生得端正,且手脚麻利,特别擅长记菜谱子,便从后阁调到前堂作店博士。

  今日是中秋,整个楼里的酒阁子都早早被定了出去。

  因这城里,永矾楼五层楼相高,最近苍穹,自是整个邺都最适合观月的地方。

  由这特别的日头,他四更天的时候就爬起来忙活,整日未休。

  永矾楼来往皆为大梁贵胄,贵人们多有脾性,便都不是好相与的。

  饶是他这般机灵,都有些头昏脑涨。

  只是谁知,近几年中秋向来都是可见明月,晌午后惊雷忽下九霄,子介隔着窗牖,都见那雨水泼天而下,溅起的水腥子甚能落湿了阁子内的器具。

  店博士们忙着帮客们扯竹帘子,一时楼里脚步声四起。

  “看这架势,这雨想来也要落到晚上,你说定了夜里阁子的客们还会不会来?”稍稍得了空,与子介一同进永矾楼的伙计端着酒盏,寻空与他搭话。

  “这倒是不知,若是来的少了,咱们还不松快些。”子介拍了拍他的肩,那伙计故作踉跄,手里的盏子就要跌落,却身形一转,又立了个正,回头对着子介咧嘴一笑。

  这一惊一乍,子介意图再上手“报复”,来人便早就跑远了。

  他无奈摇了摇头,连轴未停,忙活整日,难得的松闲也稍稍让他精神气又提了些,雨落了近一下下午,他探出头去仰了眼,扑面水汽沾湿鬓发,这黑黢黢的天,今日哪里能看到什么月亮。

  “子介,来客。”楼下有人喊,他重整了疲乏的脸色,又挂上往日的笑意三两步并作跑至门口。

  “客可有定阁子?”他对着一揖,微躬下身问。

  “麻烦博士,定了臾室。”来人声线清润,似有泠泠玉石相扣,却又觉似春风入耳,极为舒适。

  子介又一躬身,才仰头看清来人。

  邺都城俊俏的小郎君他近日也见过不少,特别是这些出生钟鸣鼎食人家的年轻郎君们,都要更小心着伺候,不一小心惹了不快便会麻烦上头。

  但生得这般好看小郎君他却是头一个见到。

  若说周身衣衫有多华贵,那也并非,黛蓝绸袍上隐隐有暗纹,看这缎子似是崭新,腰上无荷包玉佩累赘之物,乌发只用一成色极好的玉扣束起,着色不多,却显出世间难见的风流蕴藉。

  是郎朗明月,如回溯云雾。

  来人嘴角噙着笑意,神色极为温和,甚至对着子介眼神里都亲和温润,似是心情极佳。

  “郎君请随我来。”子介先引路向前。

  臾室在永矾楼顶层,最靠里的位置,也是整个楼最为安静的阁子,环境清幽,若是未曾落雨的话,便是赏月的极加位置。

  照着往日楼里的习惯,注碗盘盏皆先落席,子介又对着一拱:“郎君可要先点些什么?”

  “无妨,等我夫人来了,再点就是。”那郎君扬了扬手,子介便退了下去,小心翼翼掩上门。

  这么好看的小郎君竟然已经娶了娘子,想必这小娘子也是位佳人,只是过团圆节,怎么夫妇不是一处来的?

  不过他摇了摇头,前头又有人唤。

  这日头也真是奇了,这都落了这么大的雨,怎么来的人还这么多?

  中秋落雨,来永矾楼的客们比之往日还是少了些,待掌灯时分,整个邺都像是被泡在水镜里,起着的方栀灯,还有沿街照了烛火的脚店罩子,都泛出水色的朦光。

  但永矾楼里,依旧珠帘摇晃,烛火通明,除却外头的瓢泼雨声,楼内却若白昼。

  “子介,臾室的客可有点了东西?”前堂有人统计膳食。

  “不曾,我再去问问。”子介隔着朱色栏应了一声,直直跑上了五楼。

  “郎君。”他隔着门轻敲了几声,才将那木门推开。

  阁子内已点了烛火,暖色的黄光笼着四周,坐在矮凳上的郎君投目过来,即使烛火不若白日明色,子介却分明看到了他眼底藏匿不住的欣喜与期待。

  只是那珊瑚色的光亮转瞬即逝,瞬息隐于琥珀色冰面之后。

  “郎君,今日客多,您要不要先点了,待娘子来了,便不必再等。”子介温声道。

  那小郎君回眸,隔着竹帘的缝隙,扫了眼茫茫水汽,遂又转过头来,低声应了好。

  子介便又一笑,道了声好咧,便清了清嗓子,准备自己报菜名的拿手绝活。

  谁知话才至嘴边,那郎君便先开了口:“她爱吃辣,劳烦把楼里辣的菜食都端上。”

  他说话的时候,眉宇里涌现的柔情,似是回忆起某些柔色而沉溺其中,连带着谪仙气质都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想来这小郎君定是极爱他的妻子。

  子介内心便也祈愿着,望那小娘子可要快些来赴约。

  “还有,蜜饯局的果脯也要些应季的,她爱樱桃,蜜煎樱桃不能少了,往日里席上的糕点,她总是第一个抬手去拿,所以栗糕,广寒糕定要端些,但不可多了,这些吃了容易腹涨,哦,冰雪丸子也要一份,她还喜食凉,但也不能多吃了,那乳糖真雪便罢了。”那小郎君言语里越发温柔,倒不像是与子介说话,似与臆想中的妻子温声叮嘱。

  但子介又从这言语中,读出几分自我肯定的语气。

  世间男子多薄幸,往日东街巷口上唱戏的都是这般感慨世情,但对街说书的又总讲些两情相悦的喜事。

  两头常吵着,他倒两厢都听。

  今日觉得戏里唱的李三郎负心汉,明日又觉得说书人嘴里的刘七郎是个痴情种,今日难得遇上个这般性情的小郎君,他便又觉得还是说书人可信些。

  “郎君自己可有什么要点的吗?”子介记性好,待那小郎君言毕,又补了一句问。

  身前人微微一愣,转而莞尔笑道:“她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语气随意,像是说着什么最往常的事情,大抵这话他常启之于唇,便听不不出一丝违和。

  “知晓了,劳烦郎君稍等。”子介退了几步,转身出了门。

  他走至廊回间,即使隔着竹帘,也有水汽扑面。

  天际如倒了的墨色,只能听到那雨声不止,本听说邺都城墙上中秋会放烟火,他还期待着能看个究竟,想来也是没什么太大的机会。

  楼里繁忙,即使事情多杂,但子介却依旧有条不紊。

  特别是臾室的那位小郎君,他还期盼着他家的小娘子且快些来赴宴,因而菜食一到,他便匆匆送了过去。

  待他再推开门,忽而风势迎面,门板随着剧烈晃动,子介眼疾手快扶住,身子往后一压,手中的菜色佳肴还稳稳托在手里。

  他抬头看去,才发现那小郎君把竹帘往上卷了几分,遥遥能看到墨色雨夜里远处的灯火,幽幽暗暗,像是泡发了的颜色。

  “蜜煎樱桃,蜜饯局果脯,栗糕,广寒糕·····”子介麻利地把碗盏端至桌上,不知不觉满满大桌。

  “冰雪丸子容易化,待郎君夫人来了我再来。”子介解释道,后又放下青瓷盆盏,搁置在一角,“斗胆给郎君做了回主,楼里早日到了一批蟹,才从扬州过来,正是肥美,这刚出锅的蟹黄兜子,一口下去,满嘴溢香,正是鲜美哩。”

  子介极少会给客人们点菜做主,永矾楼的蟹黄兜子一上,定会一抢而光。

  但今日他做主留了一份给那小郎君,只是因为听这小郎君说起妻子时的温情,他难得投入了一份自己的私心。

  可待他兴致冲冲说完这些话,却发现坐在那里的人置若罔闻,反望着茫茫雨夜,视线不知落在何处。

  他的鬓发皆湿,大抵是迎面水汽沾染,连带着衣袖领口也泅湿,也不知是望着外头有多久。

  子介抿唇,才觉自己有些多话,便也顺着郎君的视线散去。

  只见如墨夜色,淅淅沥沥雨声,并未瞧见什么。

  “从这里,能看到城门吗?”子介听到那小郎君呓语了一句。

  子介速来耳聪目明,便捕捉到了这句话:“城门想来是看不见的,但那远处半空里浮着几展灯的那厢,便是城墙了。”

  “本今日说城楼上会有烟花,可惜雨这么大,想来是看不见了,若说这烟花,还是几月前承天节时放得最漂亮,咱楼里的博士们都跑出去看了。”子介不自知地又开始絮絮。

  “是吗?”那小郎君听到这话,才转过头来,只是他脸上一时也看不清楚是高兴还是痛苦,像与这墨夜胶合在一处,分不清界限,随后他又接话,“的确好看。”

  永矾楼规矩,店博士且以客为先,适当攀谈即可,可若是多话了,便不当了。

  今日他实在过界了,即尚不能完全把握好,应当不该再多言,遂一躬身,退了出去。

  觥筹交错,人影憧憧,胭脂妩媚,婉转轻吟。

  永矾楼从不缺热闹,也不缺烟火,子介忙着送走一批客,又连着接来一批客,直至不知是什么时辰,他扶了扶有些酸痛的腰背,松了松肩颈。

  “今日还得多亏这下雨,见不到烟火,这客们便也都走得早,咱们打烊的时辰也快到了。”有相熟的店博士同子介扯着话,他有些睡眼惺忪,整日忙活,精神气去了大半。

  “哎,你那臾室的客走了没,若是没走,得提醒人家一句,咱要打烊了。”

  子介猛地一拍脑袋:“是了,是了,差点忘了此事。”

  他步履匆匆跑至顶楼时,站在门前,手还未触到门板,突然陷入一种莫名的期待和紧张里。

  也不知这郎君的娘子可有来赴约,他方才忙碌,未曾再注意臾室动向。

  他吸了口气,清了清嗓子,用骨节扣门:”郎君,楼里要打烊了。”

  里面静了片刻,接着传来桌椅摩擦地面的响动声,尖锐但不刺耳,接而响起脚步。

  子介听着声响,眉宇却耷拉下来,心中涌起奇异的几分酸痛感,胀在心口,一时也不知落到何处去。

  他心下遗憾,听这响动,似乎只有一人。

  门被扯开,那小郎君对着子介点了点头:“麻烦了。”

  他一如来楼里时的雅致温和,神情也看不到丝毫变化。

  可子介分明觉得,他像是此刻郊外的沂水,只有浓重郁沉,即使是月色也只能浮与表象,内里见不得一丝底。

  他站在原地,望着那郎君渐行渐远。

  他走的不快,甚至衣袖也似被什么凝滞拖拽,带不起一丝轻柔。

  直他至门户前,子介方才记起来,急急奔下楼去,提起放在廊前的攒盒,追出永矾楼。

  那郎君正抬步欲上马车,子介被雨势退回去,后又心头一梗,抄起一侧的青伞,径直跑了出去,对着那小郎君喊了声:“郎君,您要的冰雪丸子。”

  雨势倒泼,传入渺茫夜幕里,又不知在哪里散开。

  那郎君转过头来,身侧的侍从替他打着伞,但他的一侧却全然湿透,他似乎也并不在意,目光从子介的面上又移到他的手上。

  子介又朝前跑了几步,把护在怀里的攒盒递过去:“里面放了冰,一时也化不了。”

  那郎君盯着那攒盒半晌,复微颔首,抬手收了过来,清润如玉质声又起:“多谢。”

  子介再一晃神,来人已进了马车。

  他挠了挠头,复又担忧自己此举是不是又多事。

  那郎君娘子若是今晚回来,想必也是吃得上这冰雪丸子,这番思虑着,不知觉里,便又走回了臾室。

  烛火只剩下短短一截,还在虚弱晃着光。

  只是子介发现,这烛台被移了位置,近窗,在风雨里微弱跳动着,仿佛是有人拿着烛火想照亮远处的晦暗,但这漫天暗色,又如何能破开一隅呢?

  子介低头去看满桌佳肴,那盘展丝毫未动,只是不复热气,如同死物。

  他又从窗牖间向远处望去,城墙上的灯还浮在夜幕里,偶尔随着水汽微微晃动。

  他的视线又收回,落到了临街的道上。

  尽头即将消失的马车正不知朝着什么地方而去,往日清晰的马蹄声被揉碎在雨夜里,缓缓消失在街巷。

  子介忽而有些失落。

  中秋,大抵也只是个寻常日子,并无什么特别。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