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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嘉泽懂顾祁的意思，忍字心头一把刀，忍无可忍之时，就是刀子落下之际。
他问：“你的腿呢？还是没希望？”
顾祁摇摇头：“神经、骨头都断得不能再断。不光碎了，还碎成了渣渣，碾成了齑粉，接都没法接。我要想站起来，只能换成全机械腿。爷爷劝过我了，我没答应。”
全机械腿的意思，就是得把自己原来的双腿彻底截除。
栗嘉泽磨牙：“顾哲简直了……”
他没说下去，顾祁不用听，也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星际时代，医疗技术已经相当发达，顾祁只是从树上摔下来，跌断了腿骨，按理说，在普通的医疗舱里治疗一阵子，就会恢复正常。
可他被送进医疗舱，经过治疗以后，原本只是断了几节的腿骨，却彻底被碾碎了，包括腿部神经。
毫无疑问，有人在他治疗期间，对医疗舱做了手脚。
顾祁是在自家的医疗舱出事儿的，可堂堂顾元帅家，查了小半个月，愣是没查出来是谁干的。
最后不了了之。
别说顾祁，连栗嘉泽他们那几个和顾祁交情不错的朋友，都愤懑不平，对顾老太太充满了怨念。
栗嘉泽嘀咕：“你奶奶也真是够呛……不是我不懂得尊重长辈，言语间要冒犯她。
实在是，她这件事儿，做得实在太过了。
换谁都看不过去。
你再怎么不讨她喜欢，也是她的亲孙子。她居然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害成终身残疾，而不替你讨个公道。”
顾祁平静地说：“在她心里，我本来就跟我娘一样，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有人替她把我们都拔了呢。”
栗嘉泽看着老老实实窝在他身上的小奶猫，叹了口气：“你就算同情这只小猫，想从顾哲手里，把它救下来，也不用契约它吧？这么弱的契约兽，即使顾哲不再找它麻烦，它也活不了多久啊。”
顾祁摩挲着小奶猫的脊背，意味深长地说：“那可不一定。”
被顺毛顺得挺舒服的，黎墨懒洋洋地将下巴，搭在顾祁的手腕上，轻蔑地瞟了栗嘉泽一眼，敢说小爷活不了多久，你活得不耐烦了吧？
小爷可是修真界的大佬，肯定比你活得久！
毫无防备，突然对上一双琥珀色的、倨傲的眸子，栗嘉泽莫名感到脊背冷飕飕的，他搓搓胳臂，尴尬地笑笑：“你这只猫，好像……有点特别。”
顾祁抚摸着怀中小家伙柔软的绒毛，微笑：“当然特别，我契约的嘛。”
栗嘉泽：……
你骄傲个什么劲啊，你知道外面现在已经把你嘲讽成什么样子了吗？
顾帅家那个残废孙子，居然契约了一只普通猫，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残废契约者搭配废物契约兽，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星际人民真是喜大普奔，省得祸祸其它变异兽，还是留给能发挥它们作用的人，契约吧。
“对啦，程睿联系你没？”栗嘉泽问。
顾祁摇头。
“他联系我了，说大概一周后能返回亚特兰卡星，让我知会兄弟们一声。”
亚特兰卡星虽然采用了星历纪年，但保持了每周七天的古地球计算法。
“哦。”程睿也是他们打小儿就认识的朋友，听到他要回来的消息，顾祁心情还是挺好的。
“到时候我们给他接风吧。”栗嘉泽提议。
顾祁爽快应道：“好。”
*** *** ***
黎墨从来不知道，原来当一只宠物是如此惬意的事儿。
醒了吃，困了睡。
每天品尝品尝顾祁投喂给他的各种鱼类——他猫壳子里住着的，毕竟不是真正猫的灵魂，其实还蛮想尝尝别的美食。
譬如红烧猪蹄东坡肘子三杯鸡醉蟹……啥的。
闲着的时候，就溜到顾老爷子的院子，趴在正厅门口的汉白玉围墙上，晒晒太阳，吸收吸收汉白玉里的灵气。
小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滋润哦。
眼瞅着天快黑了，黎墨抻了个懒腰，从围墙上跳下，打算回去找顾祁吃晚饭。
顾哲契约的那只秋田犬——布鲁图突然颠颠地跑来，嘴巴里还叼着只半死不活的老鼠，小爪子一蹬一蹬的，做着垂死挣扎。
一看见黎墨，秋田犬乐得直摇尾巴，张嘴把老鼠吐在黎墨爪前：“我逮到一只老鼠，送给你吃吧。”
老鼠灰扑扑的身子，被它咬破了个大洞，肠子都流了出来，粘稠的液体溅到了黎墨的小爪子上。
黎墨黑着脸，立刻后退两步。
“别客气，吃吧。”秋田犬大大方方说。
黎墨只想再次挠花它的脸，斩钉截铁拒绝：“我不吃老鼠。”
秋田犬歪头，蠢蠢的狗脸上，露出蠢蠢的表情，疑惑地问：“你不是猫吗？”
黎墨看看自己毛茸茸的小爪子，勉勉强强：“我……是猫。”
“猫不是最讨厌老鼠吗？”
黎墨：……我不是猫的时候，也很讨厌老鼠！
“你是猫，你讨厌老鼠，所以你吃了它吧，别客气，我特意给你抓的。”秋田犬热情地说。
黎墨：……所谓狗拿耗子什么的，你说你是有多闲？
他一本正经地问：“你讨厌老鼠吗？”
秋田犬满脸厌恶：“当然讨厌，老鼠长得太丑了。”
黎墨干脆地说：“那你吃了它吧。”
秋田犬愕然：“我为什么要吃老鼠？”
黎墨反问：“你也讨厌老鼠，怎么不能吃？”
秋田犬呆滞了几秒钟：“可……可我不是猫啊，为什么要吃老鼠？”
黎墨不耐烦：“你吃肉不？”
“当，当然。”
“老鼠有肉不？”
“……有。”
“你既然吃肉，老鼠是肉类，你为什么不吃老鼠？”
“……”秋田犬整只狗都僵住了，狗吃肉，老鼠=肉，所以狗吃老鼠。
因果关系，好像没毛病……
“可，可是……”秋田犬结结巴巴。
黎墨抬起小爪子，指指半死不活的老鼠，粉亲切地说：“别客气，吃吧。”
如果一只猫能有表情的话，他现在的表情，一定跟诱拐小红帽的狼外婆差不多。
秋田犬：……
黎墨：“老鼠是野生动物，肯定比家禽和狗粮有味道，你好好享用吧。”
哼哼，老鼠当然更有味道——阴沟和下水道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