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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他的目光如此的热切,如此带着期盼。
夏桐只感觉呼吸困难,额前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最后一次机会,选择我还是他?”
“步少?我…”
“只要回答是我还是他?”
他的脸色很难看,双手竟不自觉的收紧,用力。他的呼吸也跟着沉重起来,但是还是如此热切带着期盼的直视着夏桐。
夏桐的脸颊被捧得通红,额前的伤口似乎更加的疼痛起来,带着她难以呼吸的痛,两滴滚烫的泪水滴下,流过她红透的脸颊,渗入步少的指缝之中。
“对不起,对不起……”
颓然的,似一瞬间被抽干所有的力气,步少的力道缓缓的松开,所有的亮光从他身体最深处泯灭。他的眼中灰暗一片。
唇角那抹决裂的笑意深深的刺伤着夏桐,让她感觉到心痛,那种纠结缠绕在心底的疼痛一阵高过一阵,朦胧的泪眼中步少的身影也是朦胧的。
那些有他陪伴的岁月,那些她最艰难却有他陪伴的岁月,何其的幸运。
她希望他以后能够过的幸福,可是哽咽着说不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虚伪的祝福她说不出口。
步少无意识的,用手轻轻的划过她的脸颊,无意识的把她眼底的泪擦干,像是要把她的模样从内心深处连根拔起,熟不知,因为已经镌刻在心头,哪怕是轻微的扯动,都痛的撕心裂肺。
猛然的,他一下把夏桐拥进了怀里,像是要随时把她揉碎在他的怀里。
夏桐无言的努力回抱着他,“你这个笨蛋,以后会幸福吗?会吗?”
步少的声音极低,带着一些颤音,但是夏桐却字字句句听的清晰,只是她能听见却看不见,拥着她的步少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会的,我会努力让自己幸福!”
她保证似的努力的点头。
步少推开了她,在她额前的伤口上烙下深深的一吻。
他的泪与夏桐的泪汇聚在一起,交流成一片温情。
然后孤傲的转身离去。
趴在病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醒来时候,四周万籁寂静望向窗外,刚好是一片灿烂的星空,繁星点点,远的,近的,清晰的,模糊的,无数的星星都在闪烁着自身的光芒。
她起身,披着睡衣,想去外面呼吸一些清新的空气。
越过无数的病房,然后在一间病房的门前突然停止了脚步。几位医生从里边出来,前边站着阁夫人,她憔悴的容颜让夏桐差点没有认出来。
那几位医生看去非常的资深与专业,正在轻声的交谈,从她的面前走过。
夏桐退到墙角,其实她并没有去刻意听医生们的谈话,但因为是如此的近距离,所以听的清清楚楚。
“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心脏的问题,而是肾,因为已经完全衰竭,失去了它的功效。”
一位医生对着阁夫人说。
夏桐的心跳不可制止的加快,只觉得地球在不停的旋转着。
阁夫人并没有注意到夏桐,可能是太过于悲伤,或者是夏桐额前的包扎还有病服让她没有注意。
“必须马上找到肾源进行手术。”
阁夫人憔悴的容颜有着生为母亲的坚强与冷静,“只要能救我女儿,要我的命都没有关系。我跟她爸爸都会去检查是否相配。请你们也务必要救她!”
“阁夫人,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
医生允诺着。
此刻的阁夫人身上有着母性最伟大的光辉,夏桐心里默默的对她改观。
以前因为她对阁阳的态度,让自己对她很反感。但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夏桐理解了她,同情了她。甚至在那一刻,想要上前去拥抱她,给她安慰。
但是她什么也没有做。
因为没有勇气,甚至有些愧疚。无论怎样,她也有责任。
如果她从来不曾出现过,那么阁阳与阁千优再次的重逢时,也许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然而一切都是假设而已,她能做的不过就是尽力补偿罢了。
替她自己,替她深爱的阁阳,努力的去补偿而已。
扶着墙,她脚步灌了铅般的沉重。
墙壁支撑着她所有的力量慢慢的回房间。眩晕的世界中,她似乎有看到走廊尽头出现的阁阳,那修长而挺拔的身材,那个对她温柔呵护的男人,她张口想要叫他,却停止,转身背对着他。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穿越过她。
“阳…阳……”
在心底呼喊着他的名字,他该是有多痛,多么的难过。
她却什么也不知道。
夏桐额前的伤逐渐好了,终于可以拆线。步少早早的来病房陪她。
夏桐有些紧张,看着医生拿着镊子在她的眼前晃动,她心慌不已。还好有步少在一旁一直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只能感觉到一些微微的刺痒在伤口处,最后她只能紧闭着双眼,但感官更加的强烈,那个刺痒的,微麻的感觉让她又快速的睁开了眼睛。
医生才微笑着说可以了,只是现在还留有一点嫩红的疤痕。像是在查看什么,还一直用镊子在她的眼前晃动。
夏桐连忙站起身,一直说没关系,没关系,避免它的再次碰触。
步少在前方替她办理住院手续。她默默的跟在后头,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永远不要再到医院了。
“言小姐,言小姐?”
一个护士走到她旁边。
“你好!”
看着有些眼熟,但是记不清在哪里见过,果然是有轻微的脑震荡呀。
“言小姐,医生让我转告,你的体检预约在这周末9点。要准时过啦哦!”
护士的语速很快,夏桐还来不及阻止,她已经全部说完了。
全身直冒冷汗的看向步少,果然步少听到了,正询问似的看着她,“身体怎么了?为什么要检查?”
夏桐支支唔唔的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鞋子。
“快点回答!要不我去问医生!”
步少显然没有打算要放过她。
夏桐抬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回答,只是眼神有些闪烁“你很烦,女生去妇科定期检查不是很正常吗?干嘛大惊小怪的!”
步少一下脸红,迅速尴尬的转身。
因为转身,所以没看到背后的夏桐,脸色有些苍白,又带着一种决绝的微笑。她对他承诺过,要努力让自己幸福的,所以并不会再让他担心。
回到阁阳的小公寓中,虽然只是一个星期的时间,但仿佛是隔世。
小小的房间,一如既往的干净整齐,不染一丝杂质。
冰箱里的食物都还在,阳台上晾着的衣服也没有收起来,淡蓝的床单上没有一点褶皱,看来阁阳这一个星期也没有回家,她呆坐在阳台上,那些晒着的衣服还飘散着淡淡的清香。
门被打开了,阁阳进来。看着他,竟然有种风尘满面的感觉。
夏桐的鼻头微微泛酸,眼睛顿时湿润。在医院他匆忙走过的那一幕在脑中跳跃。
阁阳没想到她在家里,显然一愣。
手中的文件袋往背后藏了起来。
“阳,你回来了!”
夏桐没有起身,看着阳台外边的风景,已经快要入夏,有些微热。
阁阳靠在她身边坐下,身体有些发冷跟颤抖。
“夏桐,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他把手中的牛皮纸袋装的文件放在了膝盖上。
夏桐心惊,因为那个牛皮纸袋那样眼熟。无法置信的看向阁阳,不用他说,她已经知道。
“优儿的病…”
阁阳沉痛的说着,那些悲伤在他的周身不断的蔓延,空气似乎都夹杂着悲伤的种子。
“不可以!”
夏桐没等阁阳说完,有些反应过敏的大声喝止。
“今天我去医院检查!我想跟你说,如果合适的话,我想为优儿捐…”
阁阳拥着夏桐,仿佛说的是一件跟他毫无关系的事情。
夏桐嚯的一下站了起来离开他的怀抱,眼神慌乱。她抓着阁阳的手“不可以,我不要听你说这些!”
眼泪簌簌的从她明亮的眼睛中滑落下来。心里慌乱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她看到阁阳眼底的坚决。只要他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再回头。可是,她怎能忍心看着阁阳去做会伤害到自己的事情呢。
“阳,不要,不可以!”
她泣不成声,看着阁阳,不停的哀求。
“夏桐,你听我说,不会有事的,不要担心。这是我欠优儿的,知道吗?”
阁阳把夏桐拥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他的眼底泛红,本无意让夏桐为他如此担心。但既然两人重新选择在一起,就不该有所隐瞒,而且觉得夏桐有知道的权利。
可是此刻这样流着泪,脆弱的夏桐让他觉得好心痛。他总是这样带给她无限的悲痛“我不管,我只要你的健康。如果你出什么事,让我怎么办?”
夏桐嘶吼,在他的怀里挣扎。
“你又要丢下我一个人对不对?”
“对不对?”
她哭的泣不成声,细碎的短发掩盖了她额前粉嫩的伤疤。其实她心里早知道阁阳会这么做,所以她也早早有了自己的决定。她愿意为阁阳无怨无悔的付出。
“傻瓜,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为了你,我不会让自己有事!”
他的承诺是坚实的壁垒,他与她就如同是背靠着背站在一个圆圈,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开始越走越远,彼此遥遥相望,但却在最后发现,在最近的距离却是她。无论他们绕的多远,最终还是会在碰在一起。
“没有别的办法吗?难道找不到其它合适的吗?”
夏桐还是极力的阻止,只要有任何一点的意外,她都不能承受。
“相信我!”
阁阳拥抱着夏桐亲吻,像是要给她无限的信心。
她的泪滑落在两人的唇瓣,融入到口中,淡淡的咸味,犹如他们心里那抹苦痛。
两人忘情的吻着,仿佛是这样才能给彼此最大的安慰,才能感受彼此给予的力量。
这样就足够了,他们都要努力的让彼此幸福,有他在身边,一切都是无所怨尤。
夏桐陪着阁阳去了医院做全面的检查,整个过程夏桐显得很熟练,一项一项的体检下来,还是有点累。
因为体检报告要过两天才能拿到,所以阁阳显得有点焦急。在跟医生不停的交涉,最后医生答应可以提前一天来取报告。
出了体检中心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阁夫人跟吴嫂。
阁夫人看到阁阳时,面容闪过一丝惊讶,继而又是毫无表情,仿佛阁阳只是陌路人。
“妈!”
阁阳站在一旁,并没有在意阁夫人的态度,依旧恭敬的称呼。
“少爷,你?”
吴嫂眼尖的发现阁阳手中的牛皮袋,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这时阁夫人也注意到了,眼中闪过一些不明的确实强烈的情绪,她咳嗽了一声,然后继续往前走。
吴嫂走时,在阁阳身边轻轻的说“去看一下小姐吧,她真的很想你!”
阁阳愣在那,黑色的衬衣与雪白的医院形成强烈的对比,他目送着两人离开。
“阳,你去看一下优儿吧!”
夏桐要求,眼底澄澈如春日的湖水。
“算了,我们走吧!”
阁阳轻轻摇头。
“阳,你一定也很想见优儿对不对?不要怕会影响到她。我想优儿跟你一样,也一定很想见你的!”
怎能不了解阁阳?他一如既往的总是独自承受,独自让别人误解。
阁阳看向她,眼底有着感激,却还是不动。
“放心,我会一直在外面守候你!”
她扬起笑容。她曾经说过的,要陪阁阳一起度过,一起照顾阁千优的。
“夏桐,谢谢你!”
优儿沉陷在那柔软的大床上,巴掌般大小的脸几乎看不见。
她的脸色苍白如雪,连着嘴唇都没有一点的血色。只有两排长长的睫毛在雪白的小脸上方闪动着。
她的呼吸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
阁阳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每走一步都用尽所有的力气。伸手双手想要抚上她不堪一握的脸颊,但是颤抖着,却没有勇气。
“哥,是你吗?”
优儿睁开了双眼,但是朦胧看不清眼前的人,只是凭着那股直觉,拼着那股悲伤的气息,她就是知道是她的哥哥。
“优儿!”
阁阳缓缓的坐到了床边伸手抓住阁千优伸出被子,摸索的双手。
“哥,哥,”
还没有开口,晶莹的泪水一下顺着阁千优的脸流下。
她颤抖的张着那原本温润,此刻却毫无血色的唇“哥,你靠近一点,我看不清你!”
泪眼朦胧,不受一丝尘世污染的脸颊出奇的纯净,仿佛是纯白的天使那般。
“优儿!”
一抹来自内心深沉的苦痛压抑着他,他的喉间发紧,想说话,却说不出口。心里炸开似的疼痛着。轻轻的抚摸着那张脸,每滑过的地方,都让他的心里的血一点一滴的崩流出来。他从小保护到大的妹妹,虽然有着外人羡艳的充足的物质生活,有着让人觉得美满的家庭。然而因为他所受的痛苦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一切都因为他,因为他,而变成如此。
“哥,你哭了吗?”
“哥,你不要哭!”
她摸索着,想要去擦干阁阳的眼泪。慌乱的手臂在空气中舞动着。清瘦的仿佛一折并会断掉。
“优儿,优儿…”
阁阳似乎再也控制不住,把阁千优拥进怀里,全身不能制止的颤抖起来,滚烫的泪水不停的流下。
“哥,你回家住好吗?妈妈只是一时气疯了才会不让你回家的。她一直都很疼你的,你忘了吗?你不要怪妈妈好吗?”
“哥怎么会怪她呢,都是哥不好,害得你变为这样!”
阁阳搂紧了她,对于阁家,他千万个感谢,千万深的感情,怎么会怪自己的母亲呢。
“其实不关你的事,在那六年,住院的时候,妈妈就已经知道我有先天性心脏病了,我能够活这么久,能够一直健康的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哥哥,你就是我的奇迹,因为有你,所以一直觉得很幸福。这么多年快乐的时光都是因为有哥哥你!”
“我一定会救你的,会让你继续快乐下去!”
阁阳把她拥得更紧。
“哥,你一定要回家来哦,妈妈因为我这样太痛苦了,所以才要别的情绪来发泄她的痛苦,才会对你那样,那都不是她的本意。”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你要替我好好照顾爸爸妈妈!”
阁千优认真的说着,那双如星空般璀璨的眼眸美好的不像来自凡间。
“不要胡说,哥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阁阳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小时候哄她如睡那样。
“哥,你很爱言姐姐吧?”
像是睡着了的阁千优突然问道,声音轻柔缓慢。
“嗯!”
“那你们也要幸福哦!”
“会的!”
已是黄昏,青灰色的天边有着淡淡的红霞,仿佛是一副清丽的笔墨画。
画中有个女子,正出神的望着远方。
淡淡的红霞印在她细碎的短发上,纤瘦的身体有着无尽的能量。
世界柔和的霞光笼罩在她的周身,为她铎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刚才趁着阁阳去看阁千优的空隙,她去取了体检中心的报告。
她的体检报告。
医生对她摇头,告诉她,她的肾脏与阁千优的身体完全不符合时,她瞬间失神。
她真的想帮忙的,想为阁阳分担一切的苦痛,然而她什么也做不了,她竟什么忙也帮不上。
站在医院的天台上,她哭着把那份报告撕了粉碎,向着天空的方向洒了出去。
片片如雪花般的碎片在黄昏的天空中飘落。
她无法再阻止阁阳的决定,她没有了任何的理由,没有任何能力。
昏黄的光线把她的背影拉的修长,淡淡的影子反射在地上,有些模糊透明。
地面上出现了另外一个身影,与她的相交融合,空气中有着阳光与薄荷的味道。
“言夏桐,你这个白痴!”
她还没有反应,并被紧紧的拥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她反身抱紧了他,靠在他的胸前,听着那熟悉的,咚,咚,咚心跳的声音。
“这样的你让我情何以堪?我该怎么报答你,该怎么报答?”
抚着那头不再遭乱的细碎短发,无尽的感动,无尽的心疼静静流淌在他的血液之中。
“阳,你说什么呢?”
“我都知道了,体检中心的医生都告诉我了!你为什么这么傻?”
他到底算什么?值得她如此对待他。
“阳,你别这样,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还好帮不上,否则我会发疯!”
接近绝望的无助,他,给不了任何人幸福,伤害了那么多的人,却还是得到了那样多原本不属于他的爱。
“我们会好的,以后一定会好的!”
夏桐不停的鼓励着阁阳。
“对了,阳,你的报告呢?出来了吗?”
天边的红霞已经全部褪尽,换上了让人窒息的黑幕,点点的星光从不曾照亮过夜空。
阁阳只是把夏桐抱得更紧,像是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温度,更多的力量。
过了许久,仿佛是一辈子的时间,阁阳才缓缓开口说:“不合适!”
当医生遗憾的对着他摇头时,所有的感官在那一刻失去了知觉,他竟什么也做不了,哪怕是如此微小的事情,他也无法做到。他答应过优儿要保护她,要救她,可是什么都做不了。
夏桐也惊住,听到这个消息,她无法形容内心深处复杂的情绪。
她似乎松了口气,因为阁阳不用受到伤害,然而,她的心又纠紧着,为优儿,为阁阳。
阁阳变的更加的沉默,他终日陪在优儿的身边。而夏桐只是默默的在病房门外等待着阁阳。
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肾源,一直无法进行移植手术。
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迷。只要她清醒的时候,阁阳并会在一旁给她讲故事,回忆着两人以往的点点滴滴。
这副光景,仿佛世间只有他们,只有彼此。
病房外的夏桐,只是静静的看着,等着。
倘若是优儿的病好了,她真的可以没有任何遗憾的退出,就在刚才,她更加深刻的体会到阁阳曾经的痛。
阁夫人也是时常站在门外看着他们,偶尔会亲自做一些优儿喜欢的食物带过来。只是优儿醒来的时间太短,只能任由那些食物逐渐变凉。
看到阁夫人默默垂泪的背影,夏桐总想上前拥抱她,给她安慰,然而她又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心惊的过着每一天,任何一点消息都足够让他们的内心地动山摇般的颤抖。
好几次,看着没有任何生命力的阁千优被送往急救室,他们只能眼睁睁的那样看着,毫无办法。
阁家虽动用了所有的关系,依旧是一无所获。
步少来过医院,不为别人,只是单纯的来看夏桐,来跟她告别。
“什么时候出发?”
那天,夏桐只是淡淡的问着步少。纵使知道未来几年也许不能再相见,纵使知道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位朋友将要远离,她也只是淡淡的,轻轻的问,然而谁能知道,那些伤曾划过心底最深处。
“下个星期!”
步少亦是云淡风轻的回答,然后在夏桐的旁边坐了下来。他的眼中恢复了往日明亮的样子,浅浅的笑脸中,有个很小的酒窝,不认真看几乎看不出来。
“以后还回来吗?”
那么远的地方,中间隔了整整一个黑夜白天。
“废话!我只是去念书当然会回来。”
步少一个爆栗狠狠的敲在夏桐的额前。
她捂着额头,没有像以前那样哇哇直叫,只是觉得疼,疼的眼泪在眼底打转。
步少没想到她会流泪,显然愣住,伸手想要把她眼泪擦干,却停在半空,然后拿出纸巾递给她。
夏桐擦干眼泪,深深呼吸,有些自嘲的笑着说:“真是没有出息,越来越爱掉眼泪!”
“又哭又笑,一点没有长进!”
步少轻轻摇头,唇角虽有笑意,但传不到他的眼底。此刻他甚至连看夏桐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想了许久,似乎是为了转移话题,看着病房问“她还好吗?”
“有大家的陪伴,她会好的!”
“夏桐,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庆幸,如果当年收养我的是阁家,也许,今天并不会有如此的自由。阁阳…。他应该很辛苦吧!”
夏桐抬头望向他,他还是一脸的平静。
“你不恨他了?”
“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步少轻笑,似漫不经心,又似遗忘了的释然。
夏桐沉默,宿命的安排。倘若当年,阁家收养的是步少,那么,也许阁千优会少受点伤,也许步少会更开心,也许她跟阁阳并不会认识,那么多的也许,那么多的如果,都逃不脱宿命的安排。
“夏桐,以后要勇敢争取自己的幸福!”
“我会的,你也是!”
“嗯!”
步少点头答应着,只是他心里明白他所要争取的幸福早已经远离。
步少走的那天,夏桐没有去送他。
因为那天,阁千优的病情加重,被送进急救室以后并再也没有出来。
夏桐只觉得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像是踏在云端,心里没着没落,空荡荡的让她的心慌乱极了。靠在急救室门外的她,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
她听得见阁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几度晕厥却还死死的抱着阁千优不让任何人碰到。阁父拉着阁夫人,不让失控的她伤到她自己,然而,能明显的感觉到泛白的指关节,能明显感觉到他眼底的痛苦,泛红的双眼。
只有阁阳是平静的,他亦是一直握着阁千优的手没有放开。那样的冰凉,痛彻心扉的冰凉像是坠入了白雾茫茫的冰窖,永世不得翻身。他知道,这一次,优儿是真的离开了,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出现在他的眼前,再也不会了。
他的眼底有死了一般的悲凉,灵魂已经被抽空。木木的,讷讷的,只是紧紧的握着阁千优的手,然而那双手的温度不断的下降,不断的变为僵硬,不断的变为冰凉,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连给她最后的温暖都做不到。
夏桐想靠近阁阳,想要给他安慰,给他温暖,然而,她却一步也走不动,真的没有力气走过去,况且,她是知道阁阳的,这个时候,他必然只想一个人静静的。
这个时候,她只能选择在背后默默的守候。
关于那天的记忆,夏桐一直有些混乱,她努力的把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拼凑完整。
只记得,医生为阁千优盖上了白布,阁夫人哭到岔气,晕厥过去阁阳松开阁千优手的那一刹那,一口浓黑的血液从他的唇角流下。
还记得阁阳把自己关在家里三天三夜,她亦是在门外一刻不离的陪着他三天三夜。
整整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他出来的时候,脸颊消瘦而尖锐,弧线分明的下颚满是胡渣,憔悴的不堪一击。
那天的阳光其实很美好,他整个人都被阳光笼罩着,甚至泛着金边。
他像是花了生命中所有的力气把夏桐紧紧的拥进怀里,直到夏桐快要窒息,他才松开。
他亲吻她的额头,有滴泪落在夏桐的眼角“我需要一些时间!”
三天,他只简短的说了这句话,暗哑的声音虚无缥缈。
“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夏桐闭上眼,直到过了很久很长时间以后,夏桐还是不敢确认眼底那滴灼热的泪水,是她的还是阁阳的。
只是额前他亲吻过的地方依旧柔软,牵动着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哪怕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她还记得那天她坚定的对阁阳说“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也许是一年,也许两年,三年,或者更长更长的时间,她说过,她愿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