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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散离合

爱你26光年 夏奈尔 16211 2022-05-09 0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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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娜在错综复杂的花园里慢慢穿行,她并不刻意去辨认方向,只要不进入数码通道,路的尽头永远是水晶喷水池。所谓母子连心,维迪亚斯一反常态地时时刻刻缠在她的身边,不要任何女侍,露娜只有等他熟睡后才能单独出来走一走,理理不可能再理清的思绪。

  只不过两周时间,星球已恢复了往日的美丽,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没有给它留下任何创伤。可露娜再难归复平静,惊涛拍岸的潮水在她心里汹涌,不肯有一刻停歇。

  亚瑟最近一直在实验室里忙碌,往往到夜深才会回城堡。听到他进门的声音,露娜会赶快闭上凝视月亮的眼睛。她感觉得到亚瑟在身边悄无声息地坐下,他总是静静地坐很久才会再离开。

  每当亚瑟坐在身边时,露娜都无法抑制心潮澎湃,真的很想张开眼睛对他微笑,真的想如以前那样拉着他的手,在他宁静宽和的目光中沦陷。可是她不能,她只能压抑着对他的爱,这就像是在抑制呼吸,她真的快要窒息。她几乎想放弃曾经的生活,放弃那个同样让她割舍不下的爱人,永远留下来。

  她有时恨亚瑟太冷静又太有自制力,但又不得不感谢他让自己有段独处的时间。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又如何与他谈离开或留下的话题。

  仿佛得到感应,一直缓步前行的露娜猛然转过身:亚瑟正从一道绿色的数码门里走出来。

  露娜无法再别过脸,看着他走近,她的心情异常激动,有些无措,有些心悸,有些甜蜜又有些乱。她知道这是爱情,即使清醒过来,即使知道不应该也不可以,她还是无可救药地爱着亚瑟。如果没有

  失忆,这段感情会受到理智的遏制,会被当作生死之交的友情埋在心底,不会有任何成长的机会。但是,现在这份不该存在的爱情却泛滥成灾,如春天吸足了养份的植物,在她心里扎牢了根,疯长的藤藤蔓蔓缠紧了她的每一条神经和血脉,侵入了她的生命与灵魂。

  有风吹过,露娜的头发与裙裾在风中瓢扬。她吃惊地看着周围,永远木然不动的树叶在风中婆娑轻舞,但这里本属于无风区,只有在花海才可以感受到数码风的威力。

  亚瑟的目光随风的足迹走出很远,许久,他才看着她说:“这是自然风,以后的星球,也将会下雨。”

  隔了这么多天终于又听到亚瑟的声音,露娜几乎落泪。与她的目光相触,一贯隐忍刚强的亚瑟再也克制不住,将她拥入怀中。

  露娜紧紧地搂住他放声大哭,她边哭边质问:“你为什么不让我彻底忘记一切?为什么!”不懂事的风,吹乱了两人的头发,也吹乱了他们的心。

  亚瑟的隐形耳机亮了几下荧光,露娜知道有信息进入。亚瑟一边聆听,一边通过空中遍布的网络及跟踪镜头看着现场发生的事情。

  露娜没有这种能力,也不想知道其他事情,只将亚瑟搂得更紧,不希望他离开去办公。

  可是场面随即更换,亚瑟带着她以数码投影的形式出现在她的两位旧友面前,婷娜与科特很诧异看到两人紧紧相拥地出现,但露娜并没因他们惊讶的目光而松开手臂。

  这个地方林萌还从未来过。大得出奇的室内整齐地站着一排排星际人,他们闭着眼睛,似已睡着,所有人的头发都向上扬起。露娜略一凝神,随即看到他们身上连接了数十根淡绿的数码虚拟线,也看清了无色的培养液和各种管道。

  将两个逃亡者固定的电流网在亚瑟到来的那一刻消失,他们重又获得自由,婷娜与科特互看一眼,并不打算再逃。这一次星际战士虽费些力气但终于将他们抓获,证实了科特曾经的猜测,亚瑟并没将他们忘记,也不是没有能力,只是想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们疲于奔命。今天星球王想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让他们重新成为没有自我的基因人。

  婷娜关心的是露娜的反应,激动地认为这个无情的亚瑟王又修改了她的记忆。

  露娜心里想为亚瑟辩解,但是她什么也说不出,想说的话太多,她找不到头绪,她欲言又止的表现加深了他们对亚瑟的误解。

  科特拉住想冲上前的婷娜,制止了她的莽撞,电流网随时会再次限制他们的自由。他们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再接近露娜,这次或许是个极好的机会,尽管有些凶险,但他们想伺机而动。

  一直沉默的亚瑟看透了他们的想法,他平静地说:“不用再费心机,你们从此自由,唯一的任务是护送她回到属于她的时空。”

  婷娜与科特一下愣住,面面相觑,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这个结果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亚瑟王会这样说。

  露娜听到这句可以让她解脱的话后,反而痛彻心扉,泪水再次滚落。亚瑟曾说眼泪存在于爱的基因里,可是这眼中到底有多少泪,心中又有多少爱?

  亚瑟抬头看着别处,不敢看她,怕坚定的意志经不住她的眼泪的侵蚀而溃堤,他会开口要求她留下来。

  如果我的放弃能让你摆脱两难的痛苦选择,我心甘情愿放弃。

  在离开之前,亚瑟还想带她去一个地方。那是露娜的心愿,他一直记着,时空隧道的数值早已计算好并存储在战舰里。

  土黄的马路,因下过雨而有点泥泞,雨过初晴的天空很明朗,白云温柔得似要溢出水来,燕子在空中呢喃而过,互相传递着秋的信息。

  荷塘里花残叶落,却另有一番打动人的景致。枯黄卷起的叶片上还挂着刚才雨水的泪痕,一滴滴掉入荷塘中,化成一池离别的秋愁。

  穿过这片荷塘,在古井边有一排黑瓦红砖的房子,门前搭有竹棚的屋子就是外婆的家,露娜儿时幸福的领地。她对这里太熟悉,尽管外婆去世后她再未重返,但她在梦中已回过千万次。

  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打开竹门,先后搬出两张凳子,一张当桌子,另一张放倒了作椅子,她坐在上面认认真真地复习功课,可没多久她就抬起头来,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显出与她年龄极不相衬的忧郁。下个星期暑假就结束,她不得不离开这里回到父母身边。

  外婆在里屋咳嗽,天气一转凉她的气管炎就会犯,今年的病到得更早些,也似乎更厉害。她放下书,跑进屋里,懂事地给外婆倒热水抚拍后背。外婆昨夜咳了一晚,没睡好,一直躺在床上,连早餐都是林萌自己做的。

  外婆看着小小的孩子吃力地抱着沉重的热水瓶给她倒水,她为这个孩子的早熟感到难过。老人喝了热水后感觉好多了,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林萌站在床边,祈盼外婆的病快点好,她并不知道这是与外婆共度的最后一个夏天。

  防蚊纱帘被掀开,一个一身雪白长裙的女子走了进来,衣服的经纬里似乎织进了星光,光芒乍隐乍现,柔顺的长发垂至腰间,几朵白色花朵点缀发间。

  这位女子整个人都笼在一层光晕里,林萌看不清她到底长什么样,只感觉到一种超凡脱尘的纯净,这让林萌忍不住想看看她身后是否长着一对洁白的翅膀。

  昏暗的房间因白衣女子的到来而变得明亮。

  露娜向林萌竖起手指作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沉睡中的外婆。“奶奶,我来看你了。”露娜在心里默默地说道:“我很幸福,奶奶,你不用再责怪老天对我不公,

  它真的很厚待我……亏欠了我26年的快乐,却赔给了我两世的爱情,有什么人能比我更幸福?……奶奶,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想念你啊。”

  凝视外婆许久后,露娜才弯下腰,在外婆皱成核桃的松弛脸颊上轻轻一吻,低声说:“我爱你,奶奶,永远爱着你。”

  露娜恋恋不舍地从老人脸上挪开目光,对小女孩微笑了一下,转身走出了那间低矮的房屋。林萌目不转睛地看着露娜的背影消失在纱帘后,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追了出去。“请等一等。”她在竹棚外喊住露娜:“您是天使吗?”

  露娜看着童年的自己,有点胆怯又鼓足勇气的样子,她嫣然一笑,蹲下身来抚摸着小林萌剪得整整齐齐的短发,说道:“我是……你的天使……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天使。”

  林萌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努力想听明白这位天使的话。

  露娜接着说:“生活上的一切苦痛,都是通往幸福的荆棘路,勇敢地走下去,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轻言放弃。”

  露娜站起身,抬头望向在星舰中等她的亚瑟。

  林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里只有一片洁净的天空,当她再转过头来,露娜已经不见了。小孩子往往比大人更容易接受新奇事物,她觉得天使就该是这样,忽然来又忽然消失。

  她欢天喜地地走进屋子里,看见外婆醒着,她高兴地说:“奶奶,你的病马上就会好了,因为天使吻过你,还说她爱你。”

  外婆一边咳嗽一边笑着点头。

  当有人吻她时,她醒了,但知道吻她的是林萌,尽管这个小精灵故意把声音装得成熟了些,但她依然听出这是她心爱的外孙女的声音,怎么装都骗不过她的耳朵。她不忍心揭穿小女孩善良的谎言,所以一直闭着眼睛,可是心里满是幸福的笑。

  返航的路上,露娜一直抱着维迪亚斯,与亚瑟并肩看着窗外,两个人一路无言。

  维迪亚斯并不知分别在即,他不停地揪着露娜胸前的项链,并不时放到口里去咬。链子依露娜的意志而断,落在她手里,她想把项链给维迪亚斯留下,但是亚瑟给她做项链的情景连同那日温暖的阳光一起,浮现在她眼前。

  “如果可能,一直戴着。”

  现在想想这句话,露娜才发现,这么久以来,亚瑟一直担心着她的苏醒,所以向来说话明确直接的亚瑟也只能用“如果可能”这种模棱两可的词。

  露娜把维迪亚斯放回摇篮,摘下项链上的一段数据链,串上自己的戒指挂在儿子的脖子上。“这是妈妈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希望你能原谅我。”露娜心里说道。

  维迪亚斯有些困倦,攥着戒指侧身躺着,眼睛似要闭上。露娜抚摸着他柔软的小身体,轻轻地唱着儿歌,这是外婆常给她唱的催眠曲,唱着唱着,她泣不成声,可只能咬着唇,不敢哭出声来,怕惊醒了维迪亚斯。

  亚瑟冰冷的手搂住了她的肩头。

  超光速飞行不再使露娜浑身疼痛,但依然会让她疲倦不堪,可是她企盼这趟飞行时间越长越好,最好永无终点。事情总是与期待相反,漫长的三个小时眨眼便到了尽头,他们回到了阳光明媚的星球,飞船降落在城堡顶上,那两个已获自由的基因人正在等着他们。

  亚瑟抱起熟睡的维迪亚斯,没有再看露娜,径直走了出去。他无法对她说再见,而露娜也没有勇气与父子二人道别,她背转身站在控制台前,内心的剧痛让她身体不停地颤抖,再多一秒,她的坚持都会崩溃。

  好在婷娜与科特迅速进来,并即刻启动飞行程序,战舰重又疾速升起。亚瑟一直没回头。

  星球上会有风也会有雨,生活会有苦也会有甜,但是无人陪伴的一生将会多么漫长!这一生有那么多年,一年又有那么多月那么多的日,思念会把时间牵绊得无力向前。

  亚瑟的心像被击穿了一个洞,空虚与寂寞在里面凉凉地盘旋。他感觉全身的力量都似消失了,就连抱着维迪亚斯都让他吃力。

  R-6首领没想到亚瑟会这样出现,身边没有任何侍卫,甚至,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

  他警惕地望向四周,不知道这个让他头痛的基因人又在用什么计策,但他很快安静下来。因为他这次是必胜的,他已将引爆器与自己的心跳联在一起,他若死了,实验室就会被炸成灰,基因人从此丧失复制再生的基地。所以,R-6首领断定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亚瑟,你终究还是败了。”R-6首领一见到对手的身影即忘形地大笑起来,无法不为自己的成功得意。

  亚瑟在R-6首领的笑声中一步一步沉静地走来,每一步都踏得R-6首领心惊肉跳,他渐渐地笑不出来了。

  他在气势上已输给了对方。

  R-6首领真的没见过这么冷静的对手,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给亚瑟。冲动是魔鬼。他若有亚瑟一半的冷静沉着,他也不会败得这么惨。

  亚瑟站在R-6首领对面,不到一米的位置。两个敌对几十年的仇人第一次站得这么近,近得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

  亚瑟静静地问他:“你不觉得你的行动太顺利?”

  R-6首领怔住,刚才的狂妄变成了错愕,原来他的一切伪装还是没有逃过基因人的眼光。他混在星际旅行的航队里,自编自演了一场民用航空器因机器故障而造成的紧急事故,因所处的航段属于亚瑟的星际管辖范围,基因战士有义务救助发生危难的任何星球的民众,他与其他几个伤者一起被送到这里救治。

  R-6首领实在是想不通哪个环节出了纰漏。“你的撞击轨迹不符合自救逻辑。”亚瑟帮他解惑。

  人们在遇险时会潜意识地自救,想办法保护自己并尽可能地减少损伤,但R-6首领当时故意将事故略微扩大,制造了更多的伤者以便更好地蒙混过关。他没想到这一细节居然泄露了他的形迹,他还是笑了起来,而这笑声有些虚弱。

  “即使被识破又怎么样,你们的基因实验室一样会被炸成粉末——”R-6首领双眉一皱,“难道这里不是实验室?”

  他指着脚下那条蜿蜒流淌的小河。河流下一百五十米深处就是星球最秘密的地方,而他脚边这朵红荷的下面,就是直接联系着星际人生死的主控电脑,他已经将钻探炸药滴了进去,它会按命令一直潜到指定的深度。

  他费尽心思了解到的情报怎会有错?R-6首领向前迈了一步,几乎撞到亚瑟,他吼道:“这里一定是实验室!”

  叫声把维迪亚斯惊醒,他张开大大的眼睛,在父亲怀里动了一下,当触到R-6首领狂怒的目光时,他回给对方一个甜美可爱的笑容。

  亚瑟看了看儿子,平静地回复道:“信息正确,只是来晚一步。”

  亚瑟终于解开了基因密码。那道心理谜题其实不难,只要心中有真爱,并能体会分离的苦痛,这道题就会迎刃而解。亚瑟以前解不开是因为他还没有真正爱过痛过。星球前统治者希望通过这道题找到一个参透生活含义的首领,他只放心让这样一个人去解放所有的基因人,共同创造一个和平有爱的星球。

  星际科学家们从婷娜与科特的基因里提取了爱的元素,复制到那些还封存在培养液中的基因人体内,他们已在一个小时前陆续被激活。他们的出生并没带有基因任务,也不成为某个特定的角色,他们为爱而生,活着只为快乐地生活。

  亚瑟一抬手,镭射枪从他臂上解下滑落在他手中,他把枪倒递给曾经的仇敌:“不会再有新的基因人,实验室也该毁去,但你不用死。”

  随着亚瑟的话语,隐在几棵大树下的一段河湾出现了一级级的水色阶梯,直通实验室。亚瑟的意思很明显,R-6首领若想毁灭实验室,拿着镭射枪下去将它捣毁就行,不用搭上自己的性命。

  R-6首领看着亚瑟,目光闪烁不定。他难以想明白,他明明是胜了,却怎么还是败了?

  亚瑟的目光带有不容抗拒的威严,R-6首领情不自禁地伸手接住了枪,神情古怪地看着亚瑟父子离开。婴孩天使般的纯净笑容,在父亲的肩头葵花一样明亮地晃着。

  R-6首领不禁想起自己的孩子,他从来不敢像亚瑟这样毫不遮掩地去爱自己的家人,他没有真正爱过谁。他怕他们会成为自己的牵制,他也不愿被爱绊住脚。可是这时,他真的想立刻回到他们身边。

  “太晚了!”R-6首领扑跪在地上,绝望地喊道:“亚瑟,太晚了。巨噬星正在苏醒!”

  亚瑟闻言顿住脚步,转身命令道:“站起来!通知你的公民速来这里暂避,月亮星系将联手对抗巨噬星。”

  亚瑟疾步穿过花园回到城堡的办公室,把维迪亚斯交给久候一边的智者,同时发起召开星际会议的召集令,月亮星系的其他星球首领积极响应,立体影像纷纷出现在他的办公室。

  巨噬星蕴藏着无穷的正负两种暗能量,沉睡在离月亮星系很遥远的另一个空间,平时完全溶在宁静漆黑的太空中,无论谁都可以驾着星舰从它身边飞过甚至穿越它。当它苏醒时,它也很美丽,像是在太空中竖起了一面巨大的黑钻镜子,这时在它影响范围内经过的飞行器常被搅乱航向。

  正能量使它在一个非常短暂的时间内以超光速向外扩张,身上不再光滑平整,无数个火山坑式的黑洞出现,虽然只有一个黑洞有机会成熟并不断扩大,但强大的吸力能使这条无形的吸管穿透空间,到达另一个星系。

  它贪婪的吞噬所有能捕捉得到的东西,即使是行星,也能被它吸入腹中撕成碎片。尽兴肆虐后的巨噬星会在负能量的作用下收缩再沉睡,常常一睡就是几十年。

  月亮星系最外沿的R-6星球,恰恰处在巨噬星即将爆发的吸噬线上。在战争的惨败面前心灰意懒的

  R-6首领完全绝望了,甚至不想去对付这死神般的巨噬星,而是来到这里想与基因人同归于尽。

  但亚瑟的话使他心中豪气陡生,他一下跃起身。

  维迪亚斯这时应该醒了,找不到她会不会哭?露娜抱着膝盖坐在战舰的一角,因为悲伤到了极点,她反而表情平静。这让婷娜非常担心,她宁愿见到林萌哭泣。

  战舰在这时略略震荡了一下,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动不定,显然受了磁性干扰,在太空中航行时常会遇到这种情况,他们并没有太在意。弯曲空间已打开,这个空间的尽头就是时光隧道。通话灯在这时闪亮,两个基因人的隐形耳机也同时接收到通话呼叫,他们满目疑惑地望向坐在地上的露娜。

  她看着屏幕上不断闪动的亚瑟的名字,目光迷离,恍如进入梦境。似乎料到他们的犹豫,灯光再闪了一下即进入了强制通话状态,尽管语音受了干扰,但亚瑟冷如冰峰的话语还是刀尖一样戳了进来:“立刻返航。”

  “不!”露娜被电烙了一样站起来,她知道亚瑟并非出尔反尔的人,他要求返航必定有原因。此时的她已失去平日的清醒头脑,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再见亚瑟和维迪亚斯。她再也没有足够坚强的意志力离开他们两人,她希望赶快进入时光隧道,在返回时忘掉这一切不该发生的事情。

  科特本当接到命令立刻执行,但是露娜的坚决让他犹豫。只在一念之间,疾速飞行的战舰进入了弯曲空间,也进入了巨噬星的吸噬范围。系统受到越来越严重的磁干扰,通话再也无法接起,飞船几次偏离航线。

  经验告诉科特,太空中有新的危险出现。只有三种情况能产生这么强的磁干扰:行星磁爆、太空磁力漩涡和巨噬星苏醒。前两种都能预先探测,多加小心即可避过危险,不足为惧。只有巨噬星常处于仪器探测范围外的另一个空间,但其吸噬力和磁场会在瞬间变得威猛强烈,令人防不胜防。误入其领域的星舰只能祈祷有足够的运气赶在它的吸噬力完全爆发前飞出去,也只有巨噬星的苏醒才会让亚瑟命令他们返航。

  “我们必须返回。”科特看了一眼露娜,他能理解她害怕返航的想法,但他别无选择。他们将战舰切换到手动操作,调转方向,艰难地使它保持直线航行。但是,弯曲空间的坐标指示在屏幕上消失,战舰被磁力场拖着摆动不止,他们完全迷失了方向。

  他们身处其中所以不知身在何处,但在亚瑟的城堡办公室的11维坐标图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如大海中被风浪打昏头的孤舟,转了几个圈后,犹豫地选择了一个方向向前,又被磁力场拉进了另一个空间。

  战舰忽然旋转着向下坠落,巨噬星爆发了它真正的威力,无数陨石与他们一起被吸向魔星的腹中。星舰中的垂直引力已经不起作用,婷娜在翻转的同时,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要摔倒的露娜,护紧她蹲在舰舱一角。科特虽然心急如焚,但依然沉着地控制着战舰,终于让它停下狂转,定在吸道中。

  他们在与巨噬星进行着生与死的拔河赛,战舰剧烈地颤抖着,似要在两边拉扯的力量中散架。胜负很快见分晓,星舰向前滑了一步后一溃千里,就在科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吸力忽然变弱。他没有时间去想原因,迅速掉转战舰方向,操纵着它努力地向出口挪动,虽然举步维艰,但毕竟在一点点地向前。

  此时的R-6星球已经被一层负能量场覆盖,所有星球都不遗余力地将储存的负能量发送至吸噬口,力图压住巨噬星的正能量,提早激活它本身就有的负能量,使它恢复到睡眠状态。

  这项举措无疑救了R-6星球,它停止了地震式的摇摆,被连根拔起的大树和满天飞的房屋如雨一样纷纷坠落。R-6星球安安稳稳地回到星际轨道上。

  巨噬星无法再吸动R-6星球,但对于更小一些的猎物,它还是有机会一展淫威。

  十几块巨形陨石风驰电掣地向科特他们这边冲过来,其中一块迎面砸向战舰。无论是躲避还是用火力将它击碎,都必将影响到向前的动力,如果再被吸退一次,他们将再也没有机会逃出生天,但如果不躲避,陨石也会将他们带入巨噬星。

  情况紧急,容不得科特有时间去权衡,他一咬牙让飞船侧身躲过,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块陨石后面居然还有另一块略小一点的巨石,而战舰也因动力的分散而迅速后退……

  就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候,陨石后出现一艘灰色战舰,它本身的动力再加上强劲的吸力,使它很快就追上陨石,舰身毫不犹豫地向它猛撞上去,陨石被撞偏方向,贴着科特战舰的左翼一晃而过。而那艘战舰也如秋风中的落叶,翻转着被黑洞吸走。

  没有谁看清刚才救助他们的是谁,科特咬着牙想让星舰停止后滑,但是没有用,越往后,吸力越强。露娜看到胸前的项链向上飘浮起来,那颗紫蓝色的珠子想脱落又似乎没有足够的能量,而这根项链只

  受两个人的意志控制。露娜猛地推开婷娜,扑到舰尾的舷窗前,望着外面凄厉地尖声喊道:“亚瑟——”她的叫声未歇,人已从窗前滑倒在地,昏死过去。

  超磁场搅乱了脑电波的接收,亚瑟集中心智对抗着磁干扰,任自己被卷入黑洞。对露娜强烈的爱恋让他意志力猛增,能量球从项链上脱落并穿透了船舱飞到外面,一道紫蓝色的光屏骤然出现在科特的战舰后面,磁干扰与吸力顷刻间消失大半,数据虽还跳动不已,但并不影响运作。

  科特抓住时机,调整方向,驾着星舰如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恶魔般的黑洞,逃脱了被巨噬星撕裂的命运,而能量球在光芒消失后也迅速被吸走。

  时光隧道中,科特紧紧地握住婷娜的手,一字一顿地说:“亚瑟王不会死!他是星际中最坚强最勇敢的战士,况且,我们都那么需要他。”

  婷娜相信科特的话,她不愿怀疑。“科特,我喜欢我们的星球,它真的很美。”

  “2031年,地球人利用基因复制技术,把1979年在前苏联西伯利亚冻土层发现的一只万年前的古代猛犸成功地复制,基因可以复制所有已灭绝的动物,当然要有原生组织。”

  坐在壁炉前的赛珀忍不住笑,对只有6岁的儿子说道:“维克多,又是你妈妈昨夜给你讲的睡前故事吧。”

  维克多喝光了杯中的果汁,说:“是的。妈妈说只要拥有足够能量,就可能改变11次元空间。可是老

  师居然不知道什么是11次元空间呢,也不知道世界其实不只有三维。”

  赛珀不禁摇头,对在楼上收拾东西的林萌说:“你以后要给他读读小熊的故事,他的奇思怪想已让老师们快抓狂,打算退货了。”

  楼上的人还没反对,维克多已经不高兴地站起来:“老爸,我不是小宝宝,不用读那么幼稚的童话,那是哄妹妹睡觉用的。”

  赛珀苦笑,只能怪自己买太多天文和科幻类书籍,以后要悄悄地藏起来换上儿童读物,不过笨柠檬也太笨,哪有拿科普书当小孩子睡前读物的。

  林萌在洒满初冬苍白阳光的房间里整理衣物。她把一家四口的秋装理好后放到衣柜的最上面一层,意外的发现一个几乎被她遗忘的盒子,它掉在柜子的夹缝里。

  抚去上面的积灰,她把盒盖掀开,里面闪出银润的光芒,仿佛藏了一片星空。她记起来这是一条没有任何接缝,亦无拉链和扣子的白长裙,上身完全紧贴她的身形,布料没有弹性。她当时以为脱不下来,可是衣服随她心意滑落。

  林萌无法解释这条古怪长裙的来路,她也无法解释自己的头发怎么会忽然那么长,她几十年如一日地剪着齐肩发,因为她认为长发太柔弱,她总想表现得刚强。她更无法解释前一秒她才要走出列车,后一秒却在自己家里熟睡,醒来时满脸泪痕,似乎梦见了伤心事。

  赛珀也觉得很奇怪,但他什么都不问,只是去首饰店给她重新定做了一枚结婚戒指。在找不到林萌的那一个多小时里,他焦急担心到了极点,他只祈求她能平安无事地出现在他面前,无论怎样出现他都接受。

  赛珀没想到林萌会以一个天使的样子出现,他一直把她的手攥得很紧,很害怕她身后忽然长出一对翅膀飞走。

  林萌不明白他的担心,直到站在镜子前,她才惊住。

  8岁时在外婆家,她见过镜中的这个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并对此印象深刻,但她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是自己,所以她认为儿时的记忆实际上是梦境或巧合的幻想。

  林萌不可置信地看着镜中人,她的皮肤滑若凝脂,没有任何瑕疵,找不到岁月与污染的痕迹,就连她脚上的那块疤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使是皮肤科博士,她也无法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找不到合适理由的事情又何止这些,她有好几天都不思饮食,水也不喝。吸进的空气让她的胸腔里着火似的痛,她不住咳嗽,但是医生说她出奇的健康,只是身体内部循环系统太干净,受不了空气的肮脏,日子久了适应了就好了。这个看似合理的解释让他们如坠云雾中。

  她每两天睡一觉,开始时以为是倒时差,可是美国与法国时差6个小时,怎么会是这种倒法?而这种间隔性的彻夜不眠对林萌的精力毫无影响,她总在家人都熟睡后再起床去看书,天气晴朗的夜晚坐在花园里看星空,每次看到月圆都会让她莫名地感动,总有想流泪的冲动。

  7年时间眨眼飞逝,可是盒中那几朵从她头发上取下的白色花朵,却一直像早晨才从花园里采摘下来,略有一点离枝的萎顿,花瓣触手软凉,香气依然。项链静静地躺在衣服上,林萌可以看到细小的水珠链之间有一段段极细的淡绿的线,但是赛珀看不到,他总以为一拎起来珠链就会一粒粒散落。

  林萌的手触摸着独角兽,在猜它抬起头是在望什么。她总觉得这只项链坠子缺少了什么东西,她没有注意到独角兽黑亮的眼睛里暗光闪动。

  在很遥远的另一个星际空间里,才下过雨的天空蓝得深邃,一弯彩虹从水墨画似的云朵后钻出来。曾与独角兽项链连为一体的紫蓝珠子转动了一下,站在办公室窗口眺望远景的高大男人转过身,看见

  露娜坐在地上出神地看了一会项链后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时空的阻隔在望向他。

  这个情景是那么熟悉,亚瑟真的很想走过去,把她轻轻拉起来,这一回,他不会再放手,但他强忍着内心的渴望站着没动,生怕有一点动静就会将她惊走。她一直是个很胆小的人。

  维迪亚斯安静地倚在父亲身边。他已无数次看过从跟踪镜头里提取的露娜的影像,尽管她在他记事前就离开,但他对母亲的相貌一点都不陌生。

  过了好一会儿,露娜微微一笑,把项链放回盒子里,盖上盒盖,她的幻影从父子眼前消失。维迪亚斯仰头问父亲:“妈妈为什么还不回来?”

  亚瑟重又转头去看窗外,许久,心情归复平静的他才缓缓说道:“她暂时找不到回家的路。”维迪亚斯思索片刻,问道:“爸爸,你知道妈妈在哪里,是吗?你为什么不将她带回来?”亚瑟并未收回目光,但不知不觉将能量球握紧,他说:“我……不可以。”

  维迪亚斯也转头望向远空,他没有再问什么,却在心里暗暗发誓:妈妈,请再等一等,等我能独自跨越星际时,我定要找到你并带你回家,无论你迷失在哪里。

  END全书完FIN肥窃谕裁础K芫醯谜庵幌盍醋棺尤鄙倭耸裁炊鳎挥凶⒁獾蕉澜鞘藓诹恋难劬锇倒馍炼?

  在很遥远的另一个星际空间里,才下过雨的天空蓝得深邃,一弯彩虹从水墨画似的云朵后钻出来。曾与独角兽项链连为一体的紫蓝珠子转动了一下,站在办公室窗口眺望远景的高大男人转过身,看见

  露娜坐在地上出神地看了一会项链后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时空的阻隔在望向他。

  这个情景是那么熟悉,亚瑟真的很想走过去,把她轻轻拉起来,这一回,他不会再放手,但他强忍着内心的渴望站着没动,生怕有一点动静就会将她惊走。她一直是个很胆小的人。

  维迪亚斯安静地倚在父亲身边。他已无数次看过从跟踪镜头里提取的露娜的影像,尽管她在他记事前就离开,但他对母亲的相貌一点都不陌生。

  过了好一会儿,露娜微微一笑,把项链放回盒子里,盖上盒盖,她的幻影从父子眼前消失。维迪亚斯仰头问父亲:“妈妈为什么还不回来?”

  亚瑟重又转头去看窗外,许久,心情归复平静的他才缓缓说道:“她暂时找不到回家的路。”维迪亚斯思索片刻,问道:“爸爸,你知道妈妈在哪里,是吗?你为什么不将她带回来?”亚瑟并未收回目光,但不知不觉将能量球握紧,他说:“我……不可以。”

  维迪亚斯也转头望向远空,他没有再问什么,却在心里暗暗发誓:妈妈,请再等一等,等我能独自跨越星际时,我定要找到你并带你回家,无论你迷失在哪里。

  END全书完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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