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血丝从他的灰色风衣里渗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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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书宁跟她暗恋的对象谈起了恋爱,连学习都无暇顾及,更别说去兼职了。
她去餐厅辞职时,跟经理聊起了我,回宿舍后就成了经理的说客,一再怂恿我去兼职,顶替她的班。
我本来还在犹豫中,最后还是被郭书宁说服了。
我愿意做兼职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想赚钱贴补生活费,这样就可以慢慢不用卞叔叔的钱了。寄宿,兼职,除了大学还在京都外,现在的生活差不多就是我刚上大学那会预想的生活。
只是,我不知道日后该怎么跟卞叔叔解释我要兼职的事。我突然搬走,已经让他感到自责,觉得对我不够好了。
餐厅那边急着要回复,我想了想还是先应承了下来,卞叔叔那边还是等他问起再好好跟他说吧。
卞都出院后的第二天,就来学校上课了。
大学不像高中,每节课都上,每个班的同学一天到晚聚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
整个学校,有着几千个学生,好几个院系,上百个班,课程又是纷繁迥异,所以即使卞都来了学校,除非我们俩特意去找对方,不然也难碰面。
就连他来学校,我也是从班上同学上课前的闲谈里听到的。
确定卞都很讨厌我,并且深刻地意识我与卞都,阿极甚至夏息之间的阶级差距之后,我学会了一点,那就是把自己藏起来,在越来越远离他们所站的位子,躲起来,默默无闻地生活着。
只有离卞都他们的圈子越远,我才不会因为挤不进他们的圈子而暗自难过,也不会因为听了一些难听的话,就哭着跑开。
我可以继续做我的胆小鬼,懦弱地躲在自己的世界里,虽然会感到孤单寂寞,但是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卞都没有找我,我也没有找他。本以为在学校不会见面了,但还是碰到了。
因为有课,不是天天去餐厅兼职,经理念及我是在校学生,交了份额外的工作给我,让我在学校发餐厅的广告传单。
一共有五千份,他没有要求我什么时候发完,就让我有空的时候,在学校发给同学。
我没发过传单,但是也看过其他同学发过,反正不认识的人都要上前发给人家,这对我这般过分内向的人来说,着实是个挑战。
不过还好,发传单不用说话,只要看到人递过去一张就行了。
见到卞都的那天是周五,想起卞叔叔让我双休回卞家吃饭,我那一天做什么事都有点心不在焉。
昨晚突然冷空气来袭,早上起来的时候,风能直接穿透外套,熨帖着肌肤,冻得人发抖。
上午第四节一下课,我就抱着叠传单去了沁园的食堂,站在门口发。
学校建在山地上,沁园又在最高的那个山坡上,高度越高,风就越大。
我人站在风里,双脚有些站不住,头发早就被吹乱了,不常修剪的刘海像调皮的孩子,遮挡着我的眼睛,把我的视线都给遮住了。
虽然比较冷,但是想着发完就可以走了,我咬牙继续着。
手机几张传单被风吹了出去,我伸出手来要去捡,结果被刮走的单子越来越多。
少几张传单倒也无所谓,反正很多学生拿到传单都直接丢旁边的垃圾箱的,但是单子飘在地上,还是有些影响学习环境。
想了下,我还是动身去捡了。边蹲边捡,怀里的单子还在不停地往外飞走,我不免头疼起来,有种焦头烂额的感觉。
猛然的一阵飓风刮过,我惶然地抬头,看到校园清洁车朝我这边驶来,车上的大叔不停地朝我挥手,生气地吼我走开。
大脑片刻宕机,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觉得手臂上一痛,我整个人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抬头就看到了盛怒的卞都,我张了张干涩的嘴唇,没有发出声音,任由他拽着我到了沁园食堂旁边的咖啡厅。
卞都拉开门,就将我用力地推了进去。
我踉跄地往前扑了几步,怀里紧紧地抱着那些传单。卞都就像疯子,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单子,随手丢在咖啡厅门口的铁皮垃圾桶里。
我瞬间红了眼眶,抬起头有些生气地瞪着卞都。
“你有病啊!外面风那么大,瞎晃悠什么!车来了都不看,眼睛长着干嘛的!”卞都怒气冲冲地朝我吼道。
虽然我不知道卞都为什么一看到我就这么生气,但是我知道人不是机器,都是有情绪,有感官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我也有。
我安静地望着被卞都丢在垃圾桶里的那堆广告单,想起自己先前像傻瓜一样,努力地在地上把散落的单子捡起来的低下样子,我就感到鼻子发酸,有点想哭。
卞都总是这样,过于霸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想下,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是否会伤到人,他做的那些事是否会让人难受。
就算他的太阳系,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可是他也不问下,人家高不高兴,人家难不难过。
他是卞都,想要什么都可以拥有的卞都,为所欲为的卞都,他永远也不会懂得,他随便践踏的东西,对别人来说,或许很重要。
自我们进门前,咖啡厅里的人都在看着我们。即使来这吃饭的学生不多,但是零星也有好几个。
我的生活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我不想又因为卞都大家八卦闲谈的对象。
所以,就算心里委屈,难过,生卞都的气,但是我也没有发作,只是默然地朝垃圾桶走去,将那些传单子一一捡出来。
卞都过来,再度拽过我的手,传单掉了一地,我想捡,卞都不让。
“叶晨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搬走,不愿回来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你难道想靠这些养活你自己吗?卞家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难以忍受吗?还是说,我让你难以忍受!”卞都面无表情地质问我。
我的视线慢慢地模糊起来,牙齿紧咬着嘴唇,努力地压抑着自己不要哭,可还是没能控制住眼泪。
卞都愤怒地甩开我的手,说:“你就知道哭,一说你,你就哭!”
周围传来就餐同学的小声议论声,卞都嫌烦地一脚踹开身旁的椅子,怒道:“滚出去!”
那群人就像受惊的鸟兽,瞬间散了开来,全都跑出了咖啡厅。
然后整个厅里就剩下了我跟卞都。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咖啡厅里自带播放的舒缓蓝调在安静地回旋着。
我垂眼看着地面,不吭声,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
卞都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看他。
倘若我的眼里没有那么多泪水的话,我便能看清那时卞都脸上压抑的痛苦,还有眼底暴露无遗的伤痕。
可是,我没有。
在卞都手碰到我脸后的下一秒,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内心积压已久的情绪全都涌了上来,我突然伸手用力地打掉了他的手。
耳边响起卞都吃痛的闷哼声,我不忍去看他,转身推开门跑出了咖啡厅。
我要回头看一眼的话,就能看到,卞都那曾我挡了一刀才刚结痂的手臂上,隐隐有血丝从他的灰色风衣里渗透出来。
是流了多少的血,血才能渗透衬衫,毛衣,风衣,层层阻隔,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