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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哩,嘀哩。
燕子来了。
嘀哩,嘀哩。
花开了。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有什么快乐飞来了。
有什么呢?有什么呢?
下午两点,有人在巷子里悲痛欲绝,有人在办公室无聊发呆。
苏禾对着办公桌上的太阳能摇摆花已经发了半个小时的呆了,而电脑里的文档上,一个字都没增加。其实在稿子没交的前提下,她是不打算来杂志社的,但很要命的是,今天偏偏是十五号!
十五号是什么日子?
对于别人来说,不过是普通的月中罢了。
但对苏禾来说,答案却只有一个——发工资的大好日子!要不是为了领钱,她才不会在这样一个截稿期逼近的周六还来加班顺便找骂呢!
早上她刚进杂志社,就被顶头上司传唤进了办公室。年已四旬但却天生一副娃娃音的主编暖阳,用她那细细软软的声音、不愠不火的腔调,以及超级折磨人的重复重复再重复、追问追问再追问大法,足足拷问了她三个小时。比如为什么还没查出守护神的独家八卦?(你倒是给我请私家侦探的经费啊!)为什么还不交稿?(之前那个稿子改了八遍还不过,你还想让我怎么写啊?!)为什么最近工作这么散漫不上进?
当然,人家暖阳从不直接说“散漫”这种词,她的原话是:“小禾,你最近生病了吗?失恋了?还是丢钱了?怎么做事都恍恍惚惚,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呢?”毒啊,太毒了,这不是摆明了咒她生病、失恋、破财吗?
苏禾索性趴在桌上,眼巴巴地看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什么时候才轮到她领工资啊啊啊?
等待的过程太过煎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索性抓起手机,拨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
唔,又一个同事被叫到财务室去了,下一个肯定就轮到她了吧?
“嘟——嘟——”
这个月交的六篇稿子被毙掉了四篇,奖金肯定是没有了,不知道稿费能给多少……
“嘟——喂?”
快点发啊,领了工资好去交下个季度的房租,昨天房东已经打电话来催了的说……苏禾依旧沉浸在思考中,没有留意到电话已经通了。
对方“喂”了一声没反应,停了一会儿后:“苏禾。”
苏禾惊得一个哆嗦,手机差点掉地上,幸好她眼疾手快,弯腰接住,举到耳旁:“喂?是温老师吗?你不是在罗马吗?”
“你找我什么事?”对方的口吻一如既往的冷淡。
“啊,那个,我找你还是为了那个车子的赔偿金的事……”
“噢。”听起来对方像是不耐烦得想挂电话。
苏禾连忙急声说:“不过不是想分期,而是我现在有了点钱,可以直接赔给你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跟你一起去验车?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那就现在吧。”
“欸?”苏禾一呆。
“你在哪里?”
“我在枫叶路的《百宝箱》杂志社。”提及自家的杂志名,苏禾一阵羞愧。看看人家一流的杂志,叫《Treasure》,时尚的英文,多气派,再看看自家的,“百宝箱”,土到家了。偏偏暖阳还自鸣得意地说:“古有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传说她的百宝箱里,全是各式各样的贵重首饰。我们杂志也叫‘百宝箱’,传承了古典传说的同时,又具备了新时代的鲜明特色,是多么神来之笔的一个名字啊。”杜十娘那么不吉利,她也不嫌触霉头,真是……
苏禾正在腹诽,温颜卿已说道:“十分钟后,你到永新路口等我。”
“什、什么?”苏禾还在一头雾水,温颜卿“啪”地把电话给挂了。
十分钟?苏禾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又看了看时间,这里可是B城时间的下午二点四十五分啊,难道说,温颜卿没回罗马?
但是十分钟!她、她、她还在等发工资啊!
苏禾在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究竟是等工资,还是去见那个变态富二代,最后还是一咬牙,拿起包冲了出去。
等她急跑慢跑地冲到永新路口时,辉腾已等在那里了。车窗落下来,温颜卿冷冷地瞪着她:“你迟到了。”
“对不起,其实我从小到大体育考试就没及格过,尤其是长跑,都是走到终点的……”苏禾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
温颜卿不等她说完,丢下一句“上车”就又关上了窗子。
苏禾只好打开后座坐进去。摸到熟悉的真皮座椅,想起上次坐这个位置,是大前天早上送苏虞去S.S考试时,明明才过了没两天,怎么感觉就像是上个世纪发生的事情一样呢?
温颜卿开着车子,一言不发。苏禾只好自己找话题:“对了,温老师,你这周怎么没有回家啊?”
“有事。”
真是简短的回答啊!
“哈哈,那是,温老师是大忙人……”苏禾心里想:忙个鬼!一周只上一天课的富二代有啥好忙的啊?
“上次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没看出来这辆车原来这么贵。呵呵,为什么温老师会选择辉腾这种车呢?”
“好开。”
多说几个字会死人啊!苏禾恨得牙痒痒。
“那倒也是,哈哈,德国的牌子还是很可靠的……对了,温老师既然能给S.S的学生讲课,在珠宝设计上的造诣必定过人,你都设计过哪些作品啊?”
温颜卿从观后镜里看了她一眼,那冰凉的目光,让苏禾顿时有种自己已经被他看透了的心虚感。
“我不设计。”
这又算什么答案?!苏禾在心里流泪,但为了下期的稿子和稿费,她只能厚着脸皮继续问:“为什么不设计呢?是没有兴趣还是其他?那你喜欢什么啊?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温颜卿又从观后镜里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开口:“喜欢将喋喋不休的人从车上踢下去。”
苏禾立刻闭上嘴巴。变态老师的眼神告诉她,他是认真的。算了,反正已经搭上了这根线,内幕八卦什么的就慢慢套吧。苏禾打定了放长线钓大鱼的主意。
过来一会儿,苏禾正觉得好无聊时,手机响了,打开来,原来是叶一又把短信转发过来了。
一共两条。
第一条是:
至尊独享,黄金海岸,超值入住,XX海景房,现在购买即赠送120平超大露台!现仅售价23888,有意者请联系136XXXXXXXX……
本来看到这里也就完了,结果下面一个破折号后,居然还有点评:
——华而不实,谁买谁白痴。堂姐你可不要上当受骗。
By 叶一
谁会上这种当啊?!
苏禾暗暗咬牙,翻到下一条,更是跳脚:
今夏好礼,XX女子会馆,献给爱自己的女人。现在加入俱乐部,成为VIP会员,即可享受原价1888元现价788元的全身减肥套餐,一个疗程可减3—20斤,轻松减肥,绝不反弹。更多优惠,请拨打XXXXXXXX。
——这个可以考虑,为你量身定做的,堂姐。
By 叶一
不要再转这种无用的短信给我!
苏禾在回复中用了N多个惊叹号来表示自己的愤怒。
几秒钟后,叶一也回复了:
那什么是有用的短信?
你是猪啊,哪些有用哪些没用你自己不会看啊!
噢……那这条有用吗?——
女儿,我知道你现在不好受,也许还会自责,认为是你耽误了妈妈的事业,但爸爸要说的,只有一句话:你妈妈不但是个最伟大的母亲,更是个伟大的妻子。你和我,都是她的受惠者。我们一起努力,还她另一个二十年,好不好?还有,女儿你要知道,我和你妈妈一直认为,你才是上天赐予我们的最大的人生财富。
永远爱你的爸爸
苏禾盯着那条短信看了足足十秒钟后,第一反应就是直接打电话过去:“这是什么呀怎么回事啊?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电话那边,响起叶一懒洋洋的笑声:“做为一个八卦编辑,堂姐你真有职业精神。”
“八、八卦编辑?你才八卦编辑!我是时尚编辑!不是一个概念好不好?对了,这条短信你什么时候收到的?”
“五分钟前,所以才决定先转两条过去试探一下。”
“试、试探什么?”
“如果苏虞在你身边,拿了你的手机,我突然把这条短信发过去,她会再受一次刺激的呀。”
“哟,真没想到,你还是个这么有心的人哪……”苏禾忍不住讽刺,但下一秒,就转成了担忧,“小虞很敏感的,一直觉得是自己毁了她妈妈的未来……”
“被父母惯着的孩子都长不大,就像土壤中包裹得很好的种子都不会发芽。与其大家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不如让她破土而出自己成长。”
“你说得倒轻松,把你埋土里你发芽给我看看!”苏禾呸了一声。
“总之,短信转给你了,该怎么告诉苏虞,你自己决定。我挂了。拜。”某人毫不留情地丢下个大包袱后撒手走人。
“喂!等等……”苏禾听着毫无延迟的嘟嘟声,骂道,“KAO,你是兔子变的啊,还真是闪得快呢!哎呀,这么肉麻的话,可让我怎么跟小虞说啊啊啊啊?”
她烦躁地狂抓头发,抓着抓着,突然看到窗外的风景,顿时惊了:“等等!这、这、这是哪里?我们怎么来机、机场了?”
她没看错,此刻的辉腾正行驶在宽阔的机场停机坪上,头顶上,还正好有架飞机缓缓飞过,它发出的巨大噪音,即使隔着隔音玻璃都能听见。
苏禾急了:“温、温老师,我们为什么来、来机场?”
温颜卿拐了个弯,缓缓将车子停下。
苏禾看见,有几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帮她打开车门。她连忙走出去,再次揉揉眼睛,确定了不可改变的事实——
自己,真的,在,飞机场里!
上帝啊!
现实中的“上帝”对工作人员点了下头,朝前走去。苏禾不由自主地跟着,远远就见一架私人飞机停在第三航道上。守在登机口的两名空姐看见他们,马上鞠躬行礼。
温颜卿走上飞机。
“这、这……”正在苏禾不知所措的时候,随行的工作人员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也要?”在不明状况下,双脚先于意识而行,苏禾跟着进了飞机。
里面的机舱被布置成客厅的模样,温颜卿脱下西装外套。
此时,机舱门缓缓地合上了。
苏禾睁大眼睛,有点生气了:“温老师,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是你说去修车的。”
“我是说修车,可是……”
温颜卿打断她:“为了保证新漆的品质,我需要到原经销店那里去——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苏禾的嘴巴张得大大的,错愕地说:“也、也就是说,这、这架飞机是去、去德国?”
“那倒不用。”
苏禾刚想松口气,却听温颜卿说出了下半句:“我是在罗马买的。”
“……”
古人有云,既来之则安之。
飞机已经开始起飞了,照理说,苏禾现在是赶鸭子上架,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可她坐在沙发上,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别扭,越想越惶恐——
去罗马补原装漆?那、那、那得要多少钱啊?!
一想到这点,她就欲哭无泪,只好求助地看着温颜卿,但冰山富二代埋首于自己的电脑中,从头到尾都没抬头看她。
不行,我必须得想点什么措施!苏禾握拳。紧跟着,她又想起第二件糟糕的事情——她在飞机上,可怎么联系堂妹?
这架飞机可是飞去罗马的,要十个小时啊,堂妹见自己不说一声就夜不归宿,还不得急死?想到这里,她立刻冲到温颜卿面前:“我要回去!”
温颜卿终于抬起头,挑了挑眉毛。
苏禾瞪着他,把话又说了一遍:“我说——我要回去!你快让飞机返航。你这样是不对的,是私自扣押公民!”
“我,扣押你?”温颜卿那两道好看的眉毛皱了一下。
“我只是说跟你去修车,但没答应跟你出国。还、还有,我、我、我可没带护照,你就这样随随便便带一个没带护照的人去罗马,那、那是偷渡!是犯法的!”她终于抓到一个有力的说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护照已经有了。”
“什么?”
“从绿色通道直接调档,到机场的时候加急护照已经办好了。”
“……”果然不该小瞧有钱人的办事效率!
“可、可是……我、我……我不能跟你去罗马,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办!真的很重要!你放我回去好不好?我错了,你别再捉弄我了……”
“你错了?”细长的凤眼透过镜片斜视着她,明明是冷到清俊的五官,却偏偏一扬眉一启唇都是韵味,“说说看,错在哪儿?”
苏禾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学时代,站在班主任面前低头认错:“欸,那个,我当初不遵守交通规则,乱拐弯,所以撞到了你的车,我不对……”
“还有呢?”
“还有?”苏禾睁大眼睛,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还有,我不该这么主动地想赔钱给你,老老实实等在那里接你的赔偿单就好了嘛,非要主动送上门找死,还一天N个电话地联系你。如果知道要出国修,我是绝对不会自投罗网的……”她越想越后悔,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最终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温颜卿抬起一只手搭着自己的额头,把脸低下去好一阵子不说话。
苏禾分不出那反应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好等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问:“温老师,你能原谅我吗?”
温颜卿的肩头在耸动。
“温老师?”苏禾靠近,刚想弯腰去看,温颜卿却迅速抬头,不知是不是错觉,在他抬头的一刹那,苏禾好像看到了他在……笑?
但再眨一眨眼睛,看见的却又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果然,刚才那是错觉吧。
“苏禾。”温颜卿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她连忙应道:“在!”
“你不想采访我吗?”
“想!”苏禾在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不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但很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她慌忙摆手,“不、不,我的意思是……”
“你频繁地给我打电话,主动要求赔偿,难道不是为了你的报道?”
真是一针见血啊。此人不愧是S.S久负盛名的变态考官!但……就是不想就这么承认了,好像承认的话就等同于输了一样。苏禾瞪眼,故作惊讶:“欸?我、我没有这个想法啊!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呢?”
“那么,试问银行存款不到四位数字的苏小姐您,怎么赔偿我?”
咯噔——苏禾的大脑短路了。她喏喏地问:“你怎么会知道的?”
温颜卿将他一直在看的笔记本电脑转了个方向,让屏幕对着她。苏禾一看,瞬间倒抽了口冷气。
里面,是一份她的个人资料。用鼠标往下一拉,足足有六十页之多,而且内容极其详尽,身高三围什么的还是小意思,例如第一次逃学,第一次离家出走,第一个男朋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拿的稿费是多少……全都记录在上面。
苏禾越看越惊,越看越怒:“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派人调查我?”
“你的父亲三年前调来B城科研所,钻研机用蓄电池的开发技术,但实验室不慎爆炸,因公殉难。你母亲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丢下你回了E城娘家,现和你外婆一起居住,没有工作,靠你父亲微薄的抚恤金度日。而你,半工半读地完成学业后,留在了B城,靠自己的能力进了一家小杂志社,现在还是实习期。你租的房子很旧,经常漏水,即使这样,房东还要涨价,你交不出下个季度的房租的话,就会被勒令搬走……”温颜卿很平静地说着这些话,目光闪动,却似含有深意,“明明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还把堂妹的事情看得这么重要。她的母亲找不到工作,但她父亲是一个主任医生,生活上不会有任何问题。再加上她本人成了S.S的学生,前途一片光明。而你呢?如果你够聪明,就应该安分地坐在这里,想着怎么在这十个小时的旅程中套我的话,观察我的生活,写一篇一鸣惊人的报道——而不是气急败坏地要回家。”
苏禾定定地看着他,浑身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惊的。
温颜卿扯着唇角笑了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所以,坐下吧。”
苏禾双腿一软,跌坐回了沙发上。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正面对着有生以来所遇见过的最可怕的一个人。这个人,不但可怕,而且神通广大。
她怎么会那么傻,以为这会是个大好机会呢?根本是小绵羊主动跳进老虎嘴巴里啊!
苏禾抓着自己的手,一时间,忐忑到了极点。
看着她兔子般惊恐的样子,温颜卿扶了扶眼镜,说道:“放松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真的快要哭出来了。
“做个交易。你帮我个忙,我就不用你赔钱,不仅如此,还可以帮你做点什么。”
苏禾狐疑地看着他:“做点什么?”
“比如说……”温颜卿慢吞吞地说,“让你婶婶找到工作。”
“欸?”苏禾浑身一震——这也太神通广大了吧!不过,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是陷阱吧?她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要我帮什么忙?”弱小如她,还能帮他的忙么?
温颜卿似乎迟疑了一下,才慎重地开口:“我舅舅有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两人关系很好,当了三十年的朋友……”
“嗯嗯,然后?”
“那位朋友在三周前,约我吃饭。”
“这怎么了?”
温颜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表情看起来有了几分难言的古怪:“我不想赴约,但推辞不掉。所以我决定,带你一起去。”
苏禾张着嘴巴,还是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带我才能去啊?”
温颜卿别过脸,咳嗽了一下,垂眼看地:“那位叔叔认为,我很像他少年时的恋人。”
苏禾脱口而出:“哇,那他的恋人该丑成什么样子啊!”说完后想起不对,连忙摆手,“对、对不起,我不是说你丑,而是,虽然你很帅,但是一个女人长成你这种棺材脸,哦不,是冰山脸,哦不,总之长成你这样,其实挺悲剧的……”
“我没说那个恋人是女人。”
“……”苏禾这下子,彻底明白了。
敢情季允先那位老朋友看上了温颜卿的美色,死皮赖脸地缠着他。而温小同学碍于舅舅的颜面不能跟他撕破脸,但又不肯就这么被老牛吃嫩草了,于是假装自己有女朋友,来打消那老家伙的非分之念。
哇哈哈哈哈!温颜卿啊温颜卿,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糗的时候啊!
苏禾再看一眼温颜卿,纵然是鲜有表情、冷峻严苛的万年冰山脸,但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别说,还真的很帅。尤其是那种禁欲的气质,更容易激发人的征服欲呢……
温颜卿见苏禾不说话,用一种诡异的目光不停地打量自己,还时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就知道她脑袋里肯定没想好事,便将脸一沉,冷冷地说:“总之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陪我去吃顿饭就可以了。完事之后,我自会给你你想要的报道。”
“报道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S.S变态老师因为长相太美而被同性觊觎,纠缠不清么?哈哈哈哈,这个报道出去后,一定会引起轰动的!”苏禾笑得前俯后仰,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这件事情后,她忽然就不怕温颜卿了。
温颜卿啊温颜卿,你也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
温颜卿一点儿都没有被激怒,很冷静地说:“相信我,如果你真那么写,《百宝箱》杂志社立刻就会关门。”
苏禾吐了吐舌头,算了,关系到饭碗问题,这个威胁她勉强接受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温颜卿扬眉。
“你必须现在就向我道歉,因为你派人调查我,挖我的隐私。”
“你不是也试图挖我的隐私么?”
“这……”苏禾一怔。
“彼此彼此,只不过我效率比你高而已。”
“总之你必须道歉!不然我可不配合。你啊——”苏禾站了起来,一脚踩在温颜卿所坐的长沙发上,两手叉腰,弯下腰,以一种居高临下的俯瞰姿势跟他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一字一字地说,“现在,可是你求着我,所以,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样子。叫一声好姐姐来听听。”
温颜卿的目光一片冰凉。
但苏禾却不再畏惧了。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地球上就不会有六十亿人口了。
“好姐姐。”一声清清冷冷的语音,不包含任何情绪地说出,却让整个世界都为之一震。
苏禾踩在沙发上的那只脚“扑通”落地,整个人也差点栽倒在温颜卿身上,手忙脚乱站稳的同时,看见温颜卿的目光就那么淡淡地、却又显得格外专注地凝视着她。
一时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也不可能有什么反应!
但始作俑者却丝毫不放在心上似的,依旧冷静、冷淡与冷峻地说:“我叫了,所以——”
苏禾呆呆地接腔:“所以?”
温颜卿按下桌旁的一个按钮,几秒钟后,一个空姐走了进来:“温先生,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带这位小姐去换衣服,顺便给她化化妆。”
“好的。小姐,请跟我来。”
苏禾呆呆地跟着她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你……真的叫了?”
温颜卿挑眉:“要我再叫一次吗?”
“不、不用了!”她的反应是低着头,飞快离开。
空姐把她带到一个化妆室内,拉开一面帘子,里面竟然全是漂亮的衣服,一眼扫去,足足有百件之多。衣架旁,还有个华丽丽的鞋架,鞋架旁是个化妆台,空姐拉开抽屉,里面是LA MER的全套彩妆。
苏禾愣愣地站在那里,觉得自己像是不经意间进入了一个童话世界。
“小姐,您喜欢哪件衣服?”
苏禾扑了过去,把脸埋在柔软芳香的衣料中,慵懒而满足地吐出口气,喃喃地说了三个字:“我……全……要……”
三十分钟后,空姐敲响了机舱的门。
温颜卿示意她进来。空姐面色古怪地往旁边一站,然后,苏禾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丑小鸭变天鹅的戏码并没有上演。
温颜卿静静地打量着她——印着米老鼠图案的大T恤,洗得发白的七分牛仔裤,以及脏得由白变灰的球鞋。
苏禾还是原来的苏禾。
除了梳了梳头发,看起来不再像之前那么凌乱以外,她什么也没变。
温颜卿示意空姐可以走了,空姐鞠了个躬,退了出去。他这才开口问道:“那些衣服你都不喜欢?”
苏禾红着脸,低声回答:“我想过了……虽然那些衣服很漂亮,穿起来整个人都很高贵,但是……不适合我。”
温颜卿做了个让她说下去的手势。
“你之所以挑上我假扮你的女朋友,也不是因为我出身高贵、长得漂亮,不是吗?”
温颜卿不置可否地微眯了下眼睛。
“让我强扮成另一个样子也挺难受的,没准还会踩到裙摆啊、扭到脚啊什么的闹笑话。所以,我决定了——”苏禾抬起头,笑了一笑,“我要做我自己,就这样跟你去,这样才显得真实自然。不就是帮你挡老色狼吗?没问题的,包在我身上!保管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机舱的灯光明亮而柔和,灯光下的苏禾,灿灿的双瞳,大大的笑容,却比灯光更明亮。
温颜卿的目光闪烁着,然后,幽幽地、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