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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逝去的欧若拉 十四阙 11403 2022-05-09 0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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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雏。”

  “嗯?”

  “我要去六年前——也就是公元前2533年的埃及。”

  “为了还债吗?”

  “不。我要去救人……我的恋人。”

  雏坐在屋顶上,翘起一只脚,放下,换另一只,轻吁了口气:“好无聊……”

  天黑过了,雨下过了,太阳重新出来了,看样子又是一个明媚的好天气,然而,这样的阳光却让人莫名的觉得浮躁。

  俯下身,她学彼临的样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幢金紫色门窗的房子,不期然间,一只黑猫闯入视线。

  猫身墨黑,唯独鼻尖是白色的,长得非常美型,却谈不上可爱,正是先前曾碰到过的那只。

  雏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想起上次手被抓伤的不愉快经历,瞪着它说:“是你啊……我怕了你了,不跟你玩了哦……等等,你想干什么?不要过来啊!不要——”

  黑猫一步一步逼近,碧绿色的眼睛闪烁着极为诡异的光芒,看得她心里直发慌,连忙向后挪移,其结果就是一个重心不稳,从屋顶上一头栽了下去。

  幸好下面是枣耶叶堆,掉进去,溅起枯叶无数,倒不怎么疼。

  雏一边拂去头上的叶子,一边埋怨说:“不是说不和你玩了吗?为什么还要……”声音突停,她看清了眼前的景像,面色顿变。

  她置身的地方原本只是间再普通不过的民居,但此刻,黑夜乍然降临,将阳光尽数遮掩,一切物什都被暗幕吞噬,再也看不见。

  一滴冷汗自额头缓缓流下,空气如有千斤重,沉沉的朝她压下,一时间,胸腔被堵得死死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那种感觉几近窒息。

  快……逃!

  她咬住下唇,转身便跑,一边跑一边呼喊。然而无论她跑的多快,喊的有多高,黑暗依旧如影随行,最可怕的是,她可以看见外面阳光灿烂,可以看见有行人悠然走过,外边的世界还在正常运转,惟独她被困在这方恐怖空间里,一个人,孤零零的,逃不出去。

  雏猛得收步,回身紧盯着黑暗最深处,气喘吁吁的说:“你是谁?你究竟是谁?想做什么?”

  黑暗里起了一声轻笑,嗓音带着特有的滑腻。一身披黑色斗篷的高挑女子从暗处走了出来,怀中抱的正是那只黑猫,猫眼如幽火,盯着她,盯紧她,盯住她,须臾不离。

  雏觉得自己好象被那双眼睛施了定身法,再也动弹不了。她一边惊恐一边大声说:“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是谁?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女子伸出纤长的手指掀起帽子,露出一张极其美艳动人的脸。她的眼珠是碧绿色的,与怀里的黑猫一模一样。

  看着这双眼睛,一些画面电光石火般从脑海中闪过,雏失声叫道:“原来是你!”

  “想起来了?”红唇微微扬起,眼眸却更加阴冷了几分。

  雏整个人都哆嗦起来——是她!是她!

  她想起来了!那个开车冲出马路,导致她为救芭比而死去的司机,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为什么她还会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想对她做什么?为了掩饰过错而想再次杀她灭口?雏扭身拔腿狂奔,一边跑一边高声呼喊:“彼临大人——彼临大人——”

  艾美拉眼中顿时露出嫉恨之色,身影一闪,拦到她面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雏因吃痛而尖叫出声。

  “叫吧,放声叫好了,我保证彼临一个字都不会听见。”她凑近雏,恶狠狠的笑着说,“别指望他会来救你,这一次,你不会再有那样的好运气!”

  雏拼命挣扎,但那只手的力量却丝毫不容抵抗,刺痛感透过头发一波波的传过来,像有一把刀,在慢慢凌迟她的身体,痛的无以复加!

  “放、放开我!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艾美拉目光一闪,表情变得更加怨恨,厉声说:“为什么?你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你抢走了我最想要的东西!”

  雏讶异,“最想要的东西?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怎么抢你的东西?”

  “彼临!”艾美拉打断她,“我最想要的东西就是彼临!”

  这下雏可是完完全全呆住。

  艾美拉轻蔑的看着她,冷冷说:“你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凭什么值得彼临用自己的血救你?你又凭什么待在他身边,跟他朝夕相处?我绝不容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你必须死!”

  说着右手轻扬,白色的火光突窜而起,从发尾开始燃烧,直逼身躯。

  雏开始尖叫,在结界中四下奔跑冲撞,但那白光太可怕,有火的力量却无火的温度,被它烧到,整个人就如坠入千年冰窖中一般,从骨头一直栗颤到毛孔。

  艾美拉抱着黑猫静立一旁,看着她挣扎闪躲,冷冷而笑。

  眼看白火就要烧上胸口,剧痛中雏突然想起彼临给她的救命匕首,当下嘶声叫道:“碎裂!魔镜——”

  一道蓝光从食指中破空飞出,在她面前迅速凝结成一面镜子。

  艾美拉大吃一惊,还未来的及有所反应,镜子便哐啷一声爆炸开,漫天碎片中一束蓝光直朝她刺去。饶是她躲的快,连退了几十米,右臂仍被匕首刺中,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血光现后,白火自灭,暗幕结界也随之裂出好几道口子,外面的阳光照了进来,终于不再漆黑一片。

  艾美拉捂住伤口气急败坏的说:“臭丫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伤我!”

  雏没有回答,转身继续逃,谁知才刚跑了一步,一记白电自后劈来,根本来不及闪躲就被击个正着。

  “啪!”她全身僵直的栽倒在地,一双黑鞋缓缓出现在视线中,抬头,看见的是艾美拉充满怨恨的脸。

  艾美拉一把掐住她的喉咙,狞笑说:“跑啊,怎么不跑了?你以为魔镜就能伤得了我吗?别忘了,我可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之流,神器对我无用!不过,没想到他居然连魔镜都给了你……”

  空气中的重压再度袭来,闷得胸口生痛生痛,不但呼吸开始困难,连视线都逐渐模糊了起来。“你……你杀了我,彼临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艾美拉的眼珠更是转成了浓绿色,沉着嗓音说:“你威胁我?我最恨就是别人威胁我,更何况只是个区区精灵?上次你死得太快,恐怕还不知道死亡究竟是什么滋味,现在,我就让你再次好好享受一下吧……”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尾音,雏的眼睛一下子睁到最大,然后,瞳孔开始慢慢涣散,双手无力的垂到了地上。

  “您来迟了,大人。”赫丝一字一字,无比低沉的说,“迟了整整六年。”

  沉寂如阴影般笼罩着室内的两个人,两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

  就这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赫丝深吸口气,转身走到梳妆台前,开始套假发,戴首饰,描绘眼线,涂抹香膏……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格外细致。

  彼临在一旁看着看着,突然走过去夺过她手中的彩妆色盘掷于地上,抓住她的手说:“如果没有这六年就可以了吧?”

  “什么?”

  “如果可以重新活一次,没有这六年的不堪经历,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绝望和痛苦了,对吧?”

  赫丝定定的凝视着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不知是震惊还是悲伤。

  “我可以回到六年前,然后带十三岁时的你离开。我们重新来过,让一切都重新开始。既然已经找到你,我就不会再丢下你。欧若拉,我们重新来过!”最后一句话,说的又是诚恳又是坚决,一字字,掷地有声。

  赫丝的眼睛顿时湿润了起来,低垂下头,喃喃说:“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彼临将她的手握紧了几分:“相信我,我做得到的。”

  “我……我……”赫丝颤抖着反握住他的手,刚想说话,彼临右手小指上的指环突然散发出金色光晕,他整个人一惊,倏然色变。

  这枚指环与他送给雏的匕首息息相关,当指环开始发光时,就意味着雏使用了魔镜,也就是说——她又遇到危险了!

  彼临连忙急急转身,走到门口时停步回头对赫丝说:“等我!”

  赫丝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仍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便见他嗖的一下消失不见。

  这个男人……不,这个神,真的可以改写她的人生吗?

  一切,真的可以重新来过吗?

  她紧握双手按在胸前,想使自己不要颤抖的那么厉害,然而,迷茫与期待、信任与怀疑,仍是透过眼睛流泻了出来,怎么也遏止不了。

  他给予她的这线希望,太过诱惑,如果颠覆,必定致命!

  雏的手无力的跌落于地。

  眼前的一切都沉入无边黑暗,而这黑暗,与先前的结界又有所不同。刚才她虽然也害怕,但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而这次,不只什么都看不见,甚至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整个人不停的往下坠落着坠落着,失重的感觉令她的头非常晕眩,如果生命就在下一刻停止,她也不会感到丝毫奇怪。

  然而,就在那样的迷乱之中,却有一丝念头清晰窜起——

  再也见不到彼临大人了吧?

  再也见不到了……

  舍不得……舍不得呢!

  酸涩的感觉一下子聚在眼睛处,有什么东西融化开了,正要往外流溢。恍惚间又想起,那大概是眼泪。

  彼临大人说过,精灵,是不可以哭的。

  可是,如果当生命都快要没有时,要美貌又做什么呢?如果她真的心痛难忍想哭泣,又为什么要压抑呢?

  舍不得……真舍不得啊……

  雏的睫毛下渗出了几点水光,眼看眼泪就要流出来时,一道金光不偏不倚的击中艾美拉的手腕,她立刻被弹飞出去,落在十米开外。

  “是、是你!彼临……”艾美拉捂着受伤的手腕,既觉惊惶又觉酸楚。

  彼临看都没看她一眼,轻弹了下手指,暗幕结界彻底消失。他走到雏身边,蹲下抱住她的头,轻唤道:“雏。”

  雏。

  这一声,穿透千年时空,撕破浓浓黑暗,直撞入心。

  雏的睫毛轻颤着,但,依旧没有清醒。

  “我来了,雏。”他拂开她脸上的散发,声音柔得像是四月的春风,满是暖意,“所以,不许哭。”

  已溢到眼角的泪水因这一句话而缩了回去。

  彼临心中大松口气——很好,总算及时赶到,没有让一切都不可收拾。

  艾美拉见他对这个卑贱精灵竟是如此温柔,心中又痛又嫉,尖声说道:“彼临,你要一直这么袒护她吗?你真的非要跟我做对不可吗?”

  彼临抱起雏,转身离开,从头到尾,当艾美拉如不存在。

  这种无视甚至比痛骂更使人难受,艾美拉咬牙,飞身拦在他面前,急切的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她这么好?如果说欧若拉是因为你和她是恋人,那么这个精灵又算什么?真的不惜与天界抗衡也要护着她吗?彼临,你看不到我吗?你从来就看不到我吗?我……”

  “七小姐。”彼临打断她的话,眼眸冰蓝,冷得足以将一切冻结,“你先是教唆女巫吸食她的血液,现在又亲自用雷闪毁她灵元,事不过三,如果你下次再敢对雏出手,我——不会放过你。”

  “你!”

  彼临不再说话,绕过她径自前行。

  艾美拉直直的站在原地,凄声说:“你这样对我……你总是这样对我……”突又发狂起来,冲他吼叫道:“你以为你真能保护她一辈子?别忘了,任何违背自然定律的生命都不会长久,即使不是我,她最后也会因为其他事而死的,到时候,害她的那个人就是你!你在作孽,彼临,你根本就不是对她好,而是将她推入更加不堪的境地,当她最后尝到因偏驳命运而带来的痛苦时,她就会恨你!你会后悔的,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救了她……”

  彼临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然而,艾美拉的话却像把利剑,一下子刺中他的心脏,将血淋淋的事实,活生生的挑明在他面前。

  她没有说错,正如闼罗一开始就提醒过他,这样做会遭天谴。只不过,他根本不在乎。

  天神们犯得错误难道还少了?光是艾美拉自己,醉酒驾驶,造成雏的意外死亡,事后不但不补救,反而一错再错,意图销毁罪行。怎么就不见她遭到什么报应?

  所以,所谓的天规定律,只不过是一纸废文,可笑之至。

  他为什么要在乎?

  低头再看怀中的雏,那么小的脸庞,那么轻的身子,就像他为她取的名字雏菊一样,脆弱易折。

  可是,正是这么一条弱小生命,却使他的世界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漫漫长旅不再孤单,有了欢声笑语陪伴——她是他的同行者。

  同行者,比冬日阳光更温暖的一个名词。

  雏嘤咛了一声,渐渐醒转,睁开眼睛。彼临从她的瞳仁中无比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这种感觉非常微妙,像是生命从此有了牵羁,变得鲜明而真实。

  “彼临大人……”她虚弱的低唤一声,然后开始微笑,弯弯的眉、弯弯的眼睛、弯弯的嘴唇,说不出的美好可爱。

  彼临看着她的笑容,终于也笑了。

  “雏,”他说,“下次,早点使用魔镜。”

  当彼临和雏回到中心街时,远远便看见赫丝的屋外围了好些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两人对视一眼,雏走过去,好奇的问道:“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一妇人幸灾乐祸的回过头来,答道:“什么事?好事!天大的好事!那妖姬总算是被带走了!这下大家都有清静日子过了。”

  雏不解的眨眼睛:“妖姬?”

  妇人自知失言,连忙四下环顾了一番,见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没人会来责备她对公主不敬,也就不怕了,于是更毫无忌惮的说道:“可不就是妖姬么?自从她搬到这来后,就没一天安分过,夜里吵得跟什么似的,闹得大伙儿都睡不好。没办法,谁叫她是公主呢,我们平民小百姓的可得罪不起,只能忍气吞声。不过你倒是说说看,有这副德行的公主么?成天和男人厮混,都十九岁了还没嫁人……”

  这时另一个胖妇人凑过来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可不是她不想嫁,而是——根本没人肯娶她!”

  周遭发出一阵会意的窃笑声。

  雏偷偷扭头看了彼临一眼,彼临静默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一双眼睛,越发的幽蓝了起来。

  不太妙哦,大人有点生气呢……

  “便连当年那么迷恋她、为了见她一面而在圣庙外等了足足七天的维萨,还不是要另娶新娘了……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被抛弃也是正常的……”

  人们犹在絮叨,彼临已推开众人走了过去,金紫色的大门第一次没有敞开,而是紧紧关闭着,女神赫特的挂毯不知被谁砍了一刀,一半依旧悬在门上,另一半跌落于地,上面全是脏兮兮的脚印——看的出来,赫丝走时,必定经过了一番激烈冲突。

  “是谁把她带走的?”也许是他问这句话时的表情过于冷酷,旁边的那个胖妇人吓了一跳,说话顿时结巴了起来:“那、那个,是、是是法老派人来带、带走的……”

  胡夫?彼临微眯起眼睛,怎么不是艾美拉吗?

  刚才见到赫丝住处的凌乱时,他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调虎离山计!艾美拉真正的目的恐怕不是雏,而是欧若拉,毕竟,比起什么都不懂的雏来说,艾美拉更加嫉恨欧若拉。因此,故意假装要杀雏而将自己引开,并趁机对赫丝下手——这很符合艾美拉一贯的行事作风。但现在旁人却告诉他是胡夫、也就是赫丝的爸爸带走了她,那么他之前所担心的一切就都不成立,但是,为什么他不但没有释怀,反而觉得事情更加诡异,有种被设计了的不悦感?

  “雏,”他毅然转身,叫上小跟班,“我们走。”

  “噢!”雏应了一声,正要跟他一起离开,一个女奴突然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走到彼临面前说:“请问……那个,是你吧?”

  彼临微挑起眉。

  “我是赫丝公主的奴隶,我叫明加,公主派我留下来等一个有着‘像把天空与海洋交融在一起、再折射出浅浅波光的蓝眸’的黑衣男人,我想,应该就是你了。”女奴显得有些紧张,颤颤畏畏的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递入他手中说,“这是公主让我交给你的。”

  东西入手圆润冰凉,定睛一看,原来是块玉石,色泽鲜红如血,完美绝伦。

  雏在一旁好奇的说:“真奇怪,她为什么要留块血玉给大人?有什么特别的喻意么?”

  明加说:“公主还留了一句话。”

  “她说什么?”

  “公主说,她只等你三天。如果三天内你没有成功,就永远不用再出现了。”明加抬起眼睛,很慎重的复述说,“因为,你是她给这个世界留的最后一点信任,如果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她的,她会非常非常生气;但如果连你也做不到,不能够救赎她的话,那么她对这个世界就更不需要抱有任何幻想。”

  她说完这段长长的话后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去,只留下彼临握着手中的血玉,望着她的背影,好一阵子神思恍惚。

  “大人……大人?”雏叫了他好几声,见他半点反应都没有,只好用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大人,公主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明白?”

  彼临的视线没有焦距的投在远方,过了许久之后,才轻唤一声:“雏。”

  “嗯?”

  他转过来,望着眼前的精灵少女,声音如飘在水上,浮浮沉沉:“我要去六年前——也就是公元前2533年的埃及。”

  “为了还债吗?”雏琥珀色的眼睛里写满迷惑。

  “不。”他摇头,“我要去救人。”

  停了一下,又补充说:“我的恋人。”

  “我找到欧若拉了。”

  “你——找到欧若拉了?”

  “所以,我必须在三天内赶去,带她离开。除了你我不信任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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