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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逝去的欧若拉 十四阙 12699 2022-05-09 0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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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总是在自作自受,可是那又怎么样?如果不做这些,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这么漫长的生命,这么无所事事的生命,这么令人厌恶令人绝望的生命……”

  “永生……难道是一种不幸吗?”

  “谁说不是呢……”

  那一滴眼泪落入红尘,谢尽繁华。

  风轻轻的吹着,鬓边银发更添沧桑。多少个千年了?距离那场刻骨铭心、天崩地裂的灾难,已经有多少个千年了?

  在不同的时空中穿梭寻找,因找不到而倍受折磨,可是现在,被他终于找到了,却不是解脱,不是幸福的折回,而是陷入更加不堪的境地。

  他很想知道,非常非常想知道——快乐,究竟是天神编造出来以欺骗众生给他们创造的假象,还是真正存在的东西?

  只不过是因为不爱一个女神,所以就受到这样的惩罚,眼睁睁的看着恋人死去,上一次死的不过是身,这一次,死的却是心。

  ——活生生的、淋漓尽致的一种毁灭与疼痛。

  彼临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着。天渐渐的黑了,夜晚的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漆黑一片。雏静静的在一旁相陪,眼眸中满是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彼临忽然转身,一步、两步、三步,越走越快,越走越急,雏连忙跟上前,叫道:“大人!”

  然而他没有回应,径自往前急行,那抿得紧紧的唇角、异常阴沉的目光,落到雏眼中,便更加不安,惶恐的叫道:“大人!你要去哪?”

  彼临依旧没有回应,好象已经完全听不到她的话。

  “大人,不要这样!还来的及的,我们再穿越时空一次,再快一天,就肯定能赶上了……要不,我们回去找赫丝公主,向她解释一切,只要好好说,她会谅解的……大人!大人……”

  彼临嗖的一声飞起,如火箭般窜上天空,很快的消失不见。

  雏停下脚步,抬头怔怔的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一颗心就那样沉了下去——彼临从来没有这样忽视过她,无论他去什么地方,他都会交代一声的,都会让她等他。可这一次,他什么都没说就飞走了,这种感觉糟糕透了,好象自己被抛弃了一样。

  她不禁抱紧双肩,竭力不让自己往坏方面想,一遍遍的自我暗示说:“大人去办点事情,不方便带我去,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没事的,绝对没事的……”

  然而,凄冷的夜,微寒的风,处处透着凉意。她觉得自己快要变僵硬了。

  精灵是不会冷的,那么这种感觉,这种颤栗的感觉又是什么呢?

  正当焦虑感越来越重时,背上传来被人凝视的感觉,雏转过身,看见一个身穿紫色披风的年轻男子站在三米开外,望着她,脸上难掩震惊。

  “你是谁?”因为近来受到陌生人的攻击次数太多,她开始学乖,戒备的往后退去。

  然而男子半点敌意都没有,表情却相当复杂,低声喃喃说:“真的是你?怎么可能?难道……天意,真是天意,没想到……”

  “你认识我?”

  男子朝她走近了一步,雏立刻跳后。男子眼珠轻转间,露出个抱歉的笑容说:“别怕,我没有恶意。”稍做停顿,又问,“你……就是彼临带在身边的那个小精灵?”

  “你也认识大人?”

  “我们是朋友。”一句话轻松解下雏的防备,她几乎是立刻惊喜的跳过去抓住他的手说:“那你也是天神了对不对?请你带我到天界去好吗?彼临大人飞上去了,可他没带我一块去!”

  男子垂眼看向她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似乎呆了一下,再抬起头来时,脸上的笑容已变得格外温和:“可以啊,这有什么问题。”

  “真的可以?”

  “嗯,来。”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一圈绿光幽幽浮起,托着他们上升。与彼临的浑厚强大完全不同的,这个男子的神力有着清薄凉爽的气息,好像薄荷。

  雏一边惊叹这种奇妙的感觉,一边仰起脸庞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崇恩,”男子异常低柔的回答她,“我叫崇恩。”

  “那么崇恩,谢谢你!”

  男子的眼神在听见她唤他名字的时候起了些许迷离,但很快隐去恢复正色。而这时,天界到了。

  在跟随彼临的这段岁月里,他一次也没回过这里,因此雏还是第一次看见天界的样子,与她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如果非要用个词语概括的话,只能称之为——宏伟。

  他们落足处是一幢银灰色的高大建筑物,因为太过空旷而倍觉安静,人站其中,显得非常渺小。雏还没来的及打量那些精美绝伦的墙壁和摆设,崇恩已推开了前方的浮雕玉门,门后是个女子的起居室,彼临正用一把十字剑架着艾美拉的脖子,听到声响也没回头,只是径自盯着艾美拉,沉声说:“听着,我从不对女人动粗,但是,如果你不立刻解除时空隧道上的封印,我就杀了你。”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逼着嗓子说出来的,认真到不能再认真。

  雏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又是惊悸又是慌乱——这个满是杀气、冷酷无比的彼临于她而言,是所完全陌生的!在漫长岁月的嬉笑陪伴中,他一向温文尔雅,宠溺有加,她从不知道,原来他还有这样令人害怕的一面,而这一面,却是因为另一个姑娘而展露的!一时间心中停停荡荡,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艾美拉的背抵着墙壁,脸上毫无血色,一双眼眸绿得发亮,满是幽怨之色。

  彼临的剑锋往里压进一分,鲜血顿时流下,艾美拉抽口冷气,眼中浮起了点点泪光。

  “我数三声,马上解除封印!一、二……”

  还没等三字出口,艾美拉已双眼一闭,以比彼临更低沉的声音冷冷说:“你杀了我吧。”

  她竟然宁可死,也不肯解除封印!

  彼临眼中怒色顿现,“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我知道你恨我。”艾美拉勾了勾唇角,笑得无限讽刺也无限凄凉,“可我不在乎。彼临,我不在乎,你杀了我更好,这样你一辈子都别想回埃及,自然也就找不回欧若拉,我要你痛苦,我要你跟我一样痛苦……”

  彼临握剑的手握紧又松开,凝视了她很久,摇头以一种异常轻柔的声音说:“你真是有办法,艾美拉,我还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这样无可奈何过,也从没有对一个女人这样……深恶痛绝过。”

  艾美拉尽管说不在乎,但在听见后半句话时还是浑身一震,咬紧下唇,眸中雾气更重。

  彼临将剑往墙上狠狠一插,剑刃直没入墙,只剩剑柄留在外面摇晃不停,离她的脸颊不到三寸,艾美拉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被吓了出来,开始流个不停。

  彼临看也没看,转身就走。崇恩则伸手揉着眉头叹道:“哎呀,真是看不下去了……雏,你照顾一下她,我去追彼临。”

  雏呆愣的点了点头,那边艾美拉沿着墙壁滑到了地上,捂住自己的脸开始啜泣,时断时续的哭泣声回响在宽敞的房间里,倍显凄凉。

  雏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头,发现一旁的桌上有水晶茶具,便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要喝水吗?”

  艾美拉垂着头没有理她。

  雏想了半天,在她身旁坐下,抱膝望着远方说:“曾经有个吉普赛老奶奶告诉我,如果一个人开始流泪,表示他离快乐就远了一步,流的眼泪越多,离的越远,再想回去,就更困难了……”

  “快乐?”艾美拉嗤笑。

  “吉普赛老奶奶告诉我,以伤害别人来排解仇恨,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让大人这么恨你,你真的觉得无所谓、一点都不在乎吗?”

  艾美拉粗声粗气的打断她:“闭嘴,你知道什么啊……”

  “我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知道你、大人和赫丝公主之间曾经有过怎样的羁纠,但是这么久以来,我亲眼看着他在不同的时空间穿梭寻找,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我想象的到——大人,是痛苦的。渺茫的希望,千年的放浪,无法对人诉说的心事,永远达不成的圆满……而造成这一切痛苦根源的,就是你。”

  “渺茫的希望,千年的放浪,无法对人诉说的心事,永远达不成的圆满……”艾美拉喃喃将这话重复了一遍,眼神开始放的很悠远,“难道我不是如此么?”

  雏愣了一下。

  “我身为天帝的女儿,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表面看上去风光无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其实不知道有多寂寞。没有人敢和我玩,也没有人会对我交心,在大家眼里,我是需要尊敬的小姐,而不是一个可以玩笑可以亲昵的朋友。”

  雏睁大眼睛,忽然觉得此刻坐在面前的这个女神,不再如先前看起来那般可恶,那张美艳惑人的脸庞上,也写满了孤独与憔悴。

  可恶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艾美拉,也是一个可怜人吧?

  “所以当彼临从魔鬼丛林的沼泽里救了我起,从他朝我伸出那只温暖的手起,我就不想再放开。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就像一个一直生长在阴暗处的植物突然接触到了阳光,让它看见什么叫光明什么叫温暖什么叫生存的快乐,怎么舍得放开呢?又怎么能放得开呢?你们所有人只看见我对他和欧若拉的咄咄相逼,就没人看见我是如何在黑暗里苦苦挣扎,向光明寻找最后一丝救赎……最需要被救赎的那个人是我呀,看不到吗?是我,是我艾美拉,而不是欧若拉!”艾美拉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表情痛苦到了极点,使得一旁的雏看了都开始觉得心在阵阵抽搐。

  这种感觉又是什么?她是在同情艾美拉吗?如果,仅仅只是同情的话,为什么心会痛得这么厉害?好象现在绝望的哭泣的人不是艾美拉,而是她自己。

  雏发现有很多事情,她开始说不明白。

  “你见过欧若拉的,凭心而论,我与她谁美?”

  雏抿了抿唇,避开视线低声回答:“彼临大人……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

  艾美拉呆了半响,苦笑:“是啊……我只不过是想抓住最后一点优势罢了……”

  雏没有再说话。

  于是又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艾美拉靠着墙壁,微仰起头看着大理石天花板,缓缓说:“我从小就认识欧若拉,和我完全不同的,她总是有很多朋友,大家都喜欢和她在一起。我一直很羡慕她,这种羡慕在当我听到她和彼临是公认的一对时,膨胀到极至,最终变成了妒忌。然而我当时并不知道,原来她也只不过是单恋,可我的阻挠与刁难,却最终促成了她和彼临的机缘。我很愚蠢吧?”

  雏垂下眼睛。很多事情就是那样,期待与祝福不见得能推动一对男女爱上彼此,反对与打压却能令他们因抗逆而同心协力,导致最后走到一起。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彼临在提及欧若拉时更多的是愧疚和自责,而不是痴迷和热情。

  雏淡淡的想:那么,如果当初没有艾美拉,彼临大概也不会喜欢欧若拉吧?

  一想到这点,她的心又开始痛了起来,不明就理,不知原因。

  “我总是在自作自受……我处处为难欧若拉,结果却让彼临注意到她,爱上了她;我将欧若拉以失职罪判处,逼她失去神位重新做人,为的就是把她和彼临分开,结果谁知反而使彼临也跟着下凡,离我越发的遥远;我因失误而撞死了你,想掩盖过错却让你也遇到了彼临,并成了他现在最亲密的人……我总是在自作自受,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如果不做这些,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这么漫长的生命,这么无所事事的生命,这么令人厌恶令人绝望的生命……”

  “永生……难道是一种不幸吗?”雏很小心翼翼的问。

  艾美拉的眼睛变得说不出的萧索,回答也充满疲惫:“谁说不是呢?永恒与短暂从来就是悲剧的代名词。我们和吸血鬼本质上没什么不同,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比他们更为无奈。因为我们还要背负世人的期待和寄托,不能让他们失望……可我们自己的期待和寄托又是什么呢?彼临说的对,其实天界就是个肮脏不堪的地方,漫长的岁月消耗尽了大家的热情和责任心,剩下的就只有麻木不仁、日复一日的醉生梦死,于是勾心斗角成为一种调剂品,被怨恨、被讨厌也没什么关系,起码不会无聊……”

  “但是……并不快乐吧?”雏怜悯的看着她,声音更轻,“即使永生是一种无奈,也不该把无奈变成煎熬,那样,对自己,对别人,都是不公平的。并不是只有被讨厌的人才会感觉痛苦,要去讨厌别人,也是很辛苦的事情,为什么要让彼临大人那么辛苦?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让他因你的喜欢而变得更加快乐吗?”

  “我以前也曾经那样认为过……但是事后我发现不对,当你陷入痛苦中时,唯一不让自己痛苦的方法就是让别人比你更痛苦。当你看见对方绝望的眼神,悲伤的表情时,便觉得自己不是那么不幸了,获得了神奇的解脱。”

  “我不明白……”

  艾美拉侧过头静静的回视着她,半响后,轻轻一笑,半真半假的说:“真是个幸运的小精灵呢,你好运气的让人想毁掉你的快乐。”

  雏没有被她的话吓到,依旧怜惜的看着她,在那样温柔的目光下,艾美拉觉得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毫无防备的触动了。她闭上眼睛,长吁口气说:“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看见你只会让我更加鲜明的意识到自己的不幸,从而再度发狂。在我还没改变主意前快走,离开这里,最好永远跟着彼临,半步都不离开。因为我不知道我将来还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雏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谢谢你。”

  艾美拉错愕,“什、什么?”

  雏松开手站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你肯定觉得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精灵,甚至连飞翔的法力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去开导别人?但是,如果可以、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好希望你能够跳出这个死结,快乐一些。吉普赛老奶奶说,只有豁达的人才能看见快乐,而豁达藏在智慧的眼睛里,智慧就是选择最善待自己的方式,而善待,绝对不是指自残。”

  快走出起居室时,她停了一下,扶着门框悠悠的说了一句:“我想看见彼临大人的笑容,也想看见你的,你们都是这样好看的人,如果可以笑的话,该有多美丽啊……”

  艾美拉整个人一震,再抬起头时,雏已经走的看不见了,柔美的白光从门外浅浅映入,神殿看起来明媚而圣洁。

  她就那样痴痴的望着,望了许久许久……

  雏走出去时,彼临和崇恩立在花园的喷泉旁,远远望去,两人的身影都显得异常寂寥,只有水花依旧欢快的跳跃着、喷溅着,源源不息。

  崇恩将手搭到彼临的肩上,轻轻一叹说:“事到如今,无论是迁怒还是自责都没有用,还是想想如何补救。你不会因此就失去信心吧?”

  彼临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累。很累。很累很累。”他的声音很轻,并没掺揉太多疲惫与沮丧,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人听了更加难过。雏咬紧嘴唇,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柔声说:“大人,我们回埃及去吧。”

  彼临的目光落到她脸上,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摸摸她的头——就像心情不佳的主人对待宠物一样,难以掩饰的敷衍。

  雏将他的手握紧了几分,“我们去找十九岁的赫丝公主,趁三天之限还没过去,去找她,告诉她一切!她会明白的,会体谅你的!”

  彼临轻轻抚摩着她的头发,还是不说话。

  “而且最需要救赎的并不是十三岁的公主,而是十九岁时的公主!就像我一样,得到幸福的不是生前的我,而是死后的我啊……大人,你可以做到的!你让我在事情已经不可挽回的情况下,获得了另一种新生,那么公主也完全可以!带她离开令她痛苦的环境,我们找个有山有水有花有草风景宜人的地方,快快乐乐的生活。如果说已经过去的日子无法改变,那么就改变现在和未来,她才十九岁,还有几十年可以活,用剩余的几十年快乐去弥补六年的不幸,可以的,大人,一定可以的!”

  她的眼睛就像夜间升起的第一颗明星,充满希望,满是热情。而这种热情,恰恰是整个天界所最缺乏的东西。

  彼临脸上逐渐浮现出感动之色,反握住雏的手,低声说:“是啊……还来的及的……你说的对,我们现在就回去!”

  “嗯!”雏用力点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旁观的崇恩眼中,闪过一线复杂而诡异的光芒,然后笑笑说:“这可不就是了,一切都还来的及的。快回去吧。”

  “那你呢?”彼临如梦初醒,惊讶出声,“你怎么在这里?隐部的成员们呢?”

  崇恩脚下踉跄,做出晕阙状,“你总算注意到我了,可真不容易啊……我怎么在这里?要不是我,你的小朋友能上的来么?隐部的成员现在大概在人间到处找我吧,嘿,他们死也不会想到,我这会儿正在天上溜达呢。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还真是半点都没错,所以我决定在这躲一阵子,你不用管我了,回去吧!”

  “真的没问题?”

  “嘿……别小看我。”崇恩将他往外推,于是彼临不再婆妈,带领雏离去。

  他们走后,崇恩转身进了起居室,艾美拉依旧坐在墙边,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得脚步声,头也不抬的说:“不是叫你走吗?你真以为我不会再次对你出手?”

  崇恩扬眉,“嗯”了一声。

  艾美拉发觉声音不对,这才抬头,眉毛立刻皱了起来,“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那个精灵吗?”

  艾美拉哼了一声,慢慢的站起来说:“如果我没记错,你好象是上了通缉榜的,居然还敢在这大摇大摆的闲晃!”

  “为什么不可以?天界还有哪个地方会比这更安全?你不会告诉别人我在这的,不是吗?”崇恩笑得颇为意味深长,“别忘了,我们曾经可是盟友呢。”

  艾美拉立刻沉下脸,发怒说:“你不提这个也就罢了,提起来我就生气!是谁当初口口声声说绝对没有问题的?我信任你,让你去执行欧若拉的判决,带她前往人间,你向我保证过会处理的不着痕迹,让彼临永远都找不到她……可结果呢?他还是找到了!”

  “不是。”

  艾美拉一愕:“什么不是?”

  “他找到的,不是。”崇恩微微的笑,眉眼越发柔和,比女子更为妩媚。

  艾美拉睁大眼睛,迟疑着说:“你是说……他找到的那个不是欧若拉?”

  “嗯哼。”

  “少开玩笑了!是不是欧若拉难道彼临会分不出来?”

  崇恩在椅子上坐下,悠哉悠哉的点了根烟,慢吞吞的说:“如果在投胎时做点手脚的话……”

  “那也不可能!彼临是非常强大的神,而且他和欧若拉还是恋人,一般的弄虚作假逃不过他的眼睛!”

  “如果不是做假,而是保留一部分真实的方法,比如说……”他刻意停顿,慢慢的吐出后半句话,“分身?”

  艾美拉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呆立了许久,然后一声冷笑,一字一字道:“我开始有点同情彼临了,有我这么一个追求者还不够,居然还有你这么个朋友。真是不幸。”

  “朋友?”崇恩慢条斯理的将烟掐灭,眼眸变得说不出的幽深,“不,他不是我的朋友。从来不是,也永远不是。”

  神殿外面的喷泉,突然间停止了。

  赫丝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漂亮脚趾,一任她的父亲在殿堂上大发雷霆。

  “……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情!跑到大街上争风吃醋、寻死觅活,让大家都看笑话,现在整个维萨家族都在对我施加压力,你成心想让我不好过是吧?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儿!”因为太过生气,胡夫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喘不过来。一旁的美妇人连忙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望向赫丝骂道:“你倒是说句话啊?看把你父王气的。”

  赫丝撇唇冷笑:“说句话?说什么?没错,那些事我都做了,脸要丢也已经丢了,想要挽回已经不可能了。”

  “你!”胡夫气得全身都开始抖动,用手指着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不过,维萨家族居然也好意思来施压?他们的儿子在大庭广众下公然刺杀公主,足够拉出去砍头砍上一百次了。父王,一向英明伟大的您怎么就没想到用这个好理由来反击呢?”

  美妇人斥责道:“够了!赫丝,越说越不象话了!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呢?非得像针一样扎人才高兴么?也不跟你姐姐瑞丝学学,你看她……”

  她不提瑞丝还好,一提瑞丝,赫丝突然尖声笑了起来:“向她学习?好啊!我也嫁给大哥卡瓦好了,然后再和三哥偷情……”

  美妇人的脸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或者,您不介意我和二哥也来一腿?话说回来,二哥可是几位哥哥里长的最英俊的呢,我对他觊觎很久了……”

  “闭嘴!”胡夫狠狠一记耳光打过去,赫丝立刻被打倒在地,唇角渗出了几缕血丝。

  “来人!把公主关到屋子里去,没我的准许,不许她去任何地方!”

  几名奴隶应声而上,正要抓人,赫丝格开他们的手,冷冷说:“别碰我,我自己走。”说完昂着脑袋,挺直脊背大步离开。

  美妇人嫌恶的看着她的背影说:“真不愧是阿萝生的女儿,性格和她妈还真像……”

  胡夫没好气的吼道:“你也给我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都干了些什么,告诉你,法老的位置我绝对不会传给海夫拉,你死心吧!”

  美妇人尴尬的张着嘴巴,最后一跺脚,气呼呼的转身也走了。

  胡夫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揉着自己的眉心,闭上眼睛长长的、极其疲惫而无奈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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