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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钢琴师偏了一下头：“嗯？”

　　“对。”沈知瑜眨眨眼，把眼泪逼回去，露出一个极具感染力的微笑，“你的形象很符合我下一部电影的主角。”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惊呼。

　　钢琴师垂眸，似乎陷入了沉思。

　　“你的气质很独特，”沈知瑜再接再厉，“在这之前，我还没遇到过这么符合我想象的人。”

　　他手肘支在钢琴上，上半身向钢琴师的方向倾斜，手指随意地在钢琴上拨出一串流畅的乐音：“我一直想找一个，看起来没有攻击性，甚至沉静或者忧郁，但其实蕴含爆发力的人。很巧，你就是这样的。”

　　钢琴师的手还搭在琴键上，沈知瑜的手指划到那里，恰巧被他的手挡住，发出两个哑哑的音。

　　沈知瑜笑容不变，指尖直接贴着他的手背滑过，在青筋上打了个圈，又重新落回琴键：“你的手很好看，和我以前见过的钢琴师都不同。你并不是职业的钢琴演奏者，对吗？”

　　钢琴师手指微动，发出几个微弱的音。

　　“但你很有天赋。这首曲子，我听我当作曲的朋友提起过，是一位公认的钢琴天才创作的乐曲。”

　　沈知瑜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乐曲背后的故事。

　　“据说，他梦见了一名精灵，对他一见钟情，醒来后念念不忘，所以准备为他写一首曲子。但是写着写着，他又觉得，精灵再美，他再爱这名精灵，精灵也永远生活在梦中。想到这里，他就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曲风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所以这首曲子，前半部分表现的是热恋时的激情，后半段则是怨恨现实的愤恨，情绪跨度很大，同时也难以把握。”沈知瑜按到最后一个键，又往回拨，再次从他手背抚过，“普通的人如果没有经历过，很难体会其中的情感，更不要说传递给其他人了。但你做的很好。我恰巧需要这样一个，能够迅速把观众带入情感中的演员。”

　　康淮恼怒地自言自语：“这首曲子是讲这个的？”

　　“你不用担心自己是不是经验充足，将演员调|教成成熟状态是导演的工作，”他俯身，把自己和钢琴师的距离锁定到十厘米以内，左手抬起钢琴师的下巴，拇指指腹暧昧地按压揉捏，嗓音也刻意压得低沉，“当然，如果你怀疑我是否能当好一个导演，欢迎来看我新上映的电影，我愿意接受检验。”

　　钢琴师的眼中有着深沉的夜色。沈知瑜看得久了，恍惚觉得自己会被困进没有黎明的深夜。

　　沈知瑜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是那种未点燃的香烟的味道，还掺杂着薄荷的清香。

　　“我知道，”钢琴师终于开口，声音也如钢琴曲醇厚，“我知道你是谁。”

　　沈知瑜微笑点头，收回了手。

　　钢琴师眼中浮上浅淡的，没有恶意的笑：“但你确定，要我做你的主演？

　　沈知瑜斩钉截铁地回答：“确定。”

　　钢琴师眼里笑意越来越浓，甚至直接笑出了声。

　　沈知瑜抿唇，牢牢盯着钢琴师的表情，指尖重重按下钢琴键。

　　钢琴的低音沉闷且具有压迫性。

　　钢琴师牵起他的手，绅士地行了个隔空的吻手礼：“我很荣幸。”

　　沈知瑜的心终于放下来，热情地和他握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钢琴师含笑点头。

　　舞厅内又是一阵骚动。

　　“沈导怎么会找他？他会拍电影？”

　　“妈呀不愧是沈导，随便见到个人就敢用。”

　　“关键是他还答应了！”

　　“卧槽我一定在做梦。”

　　沈知瑜高傲地抬起下巴，异常膨胀。

　　他，就是这么自信。

　　无论主角以前是什么身份，演的是什么烂剧，他就是要帮主角翻身，成为全娱乐圈最闪耀的明星。

　　舞厅内的讨论越来越大声，隐约要冲破天花板。

　　沈知瑜在心里感叹，真是少见多怪，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生活在小说里，一切皆有可能吗？

　　钢琴师起身，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我们去一边谈。”

　　“好。”

　　两个人刚走几步，舞厅的大门突然打开，几个人簇拥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原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人们顿时闭嘴，厅内鸦雀无声。

　　中年男子虽然不再年轻，仍能看出年轻时的俊朗。

　　他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特有的气势，不怒自威。

　　这个人沈知瑜认识，就是这次“赏木雕”晚宴的主办者，陆家的家主，陆司南。

　　沈家厉害的在于政治地位，但是要论有钱，那还是陆家。尤其在陆思南接受家业之后，陆家迅速从普通豪门一跃成为帝国首富，产业几乎渗透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陆司南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停在沈知瑜的方向。

　　沈知瑜挺直腰背，准备给自己那个打游戏总被坑的爹争个面子。

　　钢琴师向陆司南走去：“爸。”

　　沈知瑜：……

　　沈知瑜：？

　　沈知瑜瞳孔地震。

　　陆司南瞥了他一眼，目光收回儿子身上，拍拍他的肩：“嗯。”

　　沈知瑜听到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回沈知珉身边，问：“他是谁？”

　　沈知珉恨铁不成钢地反问：“你不是还喊他当男主角吗？他是谁你不知道？”

　　沈知瑜颤声问：“不叫戚子辰吗？”

　　“？”沈知珉吃惊地看着他，“陆柏棠啊，你来的路上还问了他。”

　　沈知瑜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机械女音涌入脑海。

　　【真的不想看辰辰再和渣a纠缠，陆柏棠他不香吗？】

　　【真的不能换攻吗？陆柏棠哪都比渣a好吧。】

　　【呜呜呜好难过啊，不想看陆柏棠再等了，希望辰辰能快点走出那段感情。】

　　陆柏棠，就是文里那个，英俊，深情，温柔，什么都好，但就是得不到主角喜爱的痴情男配。

　　到现在为止，文里没有交代他为什么对主角这么好，只知道他对主角死心塌地，哪怕知道主角心里有个渣a，还是不遗余力地帮他成长，甚至连回报都不求。

　　沈知瑜再确认了一遍：“他真的是陆柏棠？”

　　“是啊，”沈知珉没好气地说，“跟你说了别乱讲话，现在麻烦了吧。”

　　“可是……”

　　他一个大少爷弹什么钢琴！

　　还和文里的主角长那么像。

　　旁边的omega窃窃私语：“真没想到陆少会亲自弹钢琴，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是啊，而且弹的还是讲爱情的曲子，我还以为他是要和哪个omega告白，心都要碎了。”

　　真的是陆柏棠。

　　沈知瑜欲哭无泪。

　　所以之前，那些人那么惊讶，也不是因为他突然挑了个“素人”男主，而是因为男主的身份确实骇人……

　　“沈导走过去的时候我心脏都要停摆了，还以为他们要当场宣布婚约。”

　　“说实在的，按他们的家世，也只能选彼此了吧。a才o貌，天生一对。”

　　“沈导居然想让陆少当男主角，而且陆少还答应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为爱放弃亿万家产吗？”

　　“拍电影什么的也太玄幻了，我觉得沈导其实是在暗示，‘当我人生的男主角’，要是这样的话也太甜了吧。”

　　“陆少看沈导的表情好宠溺啊呜呜呜我好酸。”

　　沈知瑜越听越羞耻，恨不得钻到钢琴盖里。

　　陆司南和陆柏棠讲了几句话，两个人向沈知瑜的方向走来。

　　沈知瑜的神态和刚刚大相径庭，整个人怏怏的，陷入浓浓的自我怀疑之中。

　　“知珉，知瑜，”陆司南拿了一杯酒，和他们碰杯，“欢迎。”

　　陆柏棠也向他们敬酒，熟稔地和沈知珉打招呼。

　　沈知瑜故意避开陆柏棠的眼神，小口小口地啜酒。

　　“沈元帅还好吗？”寒暄了几句之后，陆司南眼中精光一闪。

　　“好。”沈知珉朗笑一声，轻描淡写地把话题带过去。

　　沈知瑜望着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如果弹钢琴的是陆柏棠，那主角呢？

　　还有康淮，好像也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身体不舒服？”陆柏棠低声问。

　　“没有。”

　　“那你是在找什么？”陆柏棠善意提醒，“大厅内有监控，如果丢了东西，可以去三楼监控室看看。”

　　沈知瑜摇头，直勾勾地望向他，问：“你为什么要弹钢琴？”

　　“很奇怪吗？”陆柏棠唇边漾开笑意，“因为这首曲子适合。”

　　适合什么？

　　“它很适合这次宴会。”

　　“……但只有你会弹？”沈知瑜迟疑地问。

　　陆柏棠沉思片刻：“也可以这么说。但我更希望把它解释为，我今天想弹这首曲子。”

　　沈知瑜敏锐地问：“给一个人？”

　　陆柏棠淡笑不语，漆黑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沈知瑜没来由地烦躁起来。

　　“知瑜，我听说，你想请柏棠当主演？”陆司南的注意力突然转到他身上。

　　“这是个误会，”沈知瑜头皮发麻，“是我冲动了。陆少不用放在心上，当个笑话吧。”

　　陆柏棠嘴角弧度扩大：“其实我可以……”

　　机械女声突兀响起：

　　【康狗也太过分了吧，沈知瑜泼他酒是辰辰的错吗？干嘛把气都撒到辰辰身上。】

　　【这次也太过分了吧，拿枕头捂脸可能会窒息的，服了他了，不敢和沈知瑜较劲就来找受？】

　　主角有危险！

　　“抱歉，我失陪一下。”

　　沈知瑜道完歉，急匆匆地往厅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