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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放弃了所有,只愿你能回头,就当一切从新来过。
——林蔚然
爱过恨过,从此山高水远,平生不见。
——白鹿
这两句话分别写在秦伯言刚从靳云手里拿到的两本日记的首页。
虽然只是短短的两句话,但夹杂的爱恨却跃然纸上。
“等等!”就在秦伯言左右手各一本盯着两行字发愣的时候蒋再林突然说。
“嗯?”秦伯言不解地看向他。
“给我。”蒋再林也不管秦伯言同不同意,直接夺过了其中的一本。
他将日记本小心地放在了床边,从口袋里找了一笔出来,随意在上面写了两个字。字迹很快晕染开来,变得有点模糊。他又使劲地拿笔尖划了一下,纸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口子的里面依旧是纸,而且字迹比较崭新,笔迹刚劲有力。
他跑到厨房找了两把刀来,轻轻地将纸沿着边划开。那页崭新的字迹写道:
今天天气晴朗,我与蔚然又偷偷见面了。这次他找我没有提退婚的事情,而是给了我一张报纸,我扫了一眼标题,报纸大概说的是选拔公派留洋的事情。
可我盯着那张报纸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说句实话,我如果真答应退婚,那奶奶就可以更肆无忌惮地侮辱我跟母亲了,所以我绝对不能答应。但他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他不想为情所困,所以,我终究是他的累赘。
“小白,我要去参加这个考试,你要不要一起?”他说。
我也没想到他会告诉我他的理想与抱负,还要拉着我一起。看着他满含期待的眼神,我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分开的时候,他说以后每天放学我可以去找他补习考试科目。说句实话,这些年我之所以能成为神话,并不是我真的有多聪明,而是他一直在偷偷辅导我。不过当初他辅导我的目的是为了让我跟家里提解除婚约的事情。虽然开始目的并不单纯,但他也确实帮到了我,让我和母亲在家里过的不那么辛苦。
“显然,这里似乎还藏着另一个故事。”蒋再林看完之后歪头对秦伯言说。
“这本也是,”秦伯言说着抬手道,“那把刀给我!”。
于是兄弟两人、两把刀,将两本日记变成了四本。
那四本日记的故事可以完美拼凑出两本日记的开场白。日记的主人公一个爱的深沉,另一个误会的彻底。
白家大房的老太太重男轻女,因为白鹿的母亲一连生了几个闺女,老太太动不动就打骂白鹿娘儿几个,甚至教唆家仆欺负他们娘儿几个。后来被白鹿的父亲知道了,以要带着妻子搬出白家做要挟,老太太才消停了几天。
白鹿的父亲在紫禁城做官,长年两地跑,其实也顾不了妻子,他一走,老太太变本加厉。
但那次她失算了,白鹿的父亲临走给林蔚然安顿过了。别的管不了,但白鹿是他的未婚妻,他必须护着。于是就有了林蔚然以退婚为理由接近白鹿的事情。
林蔚然虽然年轻,但心思缜密,他摸透了白鹿不敢跟家里说他想退婚的事情,所以一直说可以帮她学习,但得她去找家里长辈说退婚的事情。
白鹿着实不敢去说,所以只能以各种理由搪塞。林蔚然也不急,每次总说:没关系,以后找机会。
林蔚然就那样默默护了白鹿好些年,护到她已经长成了他笔下的倾城国色。
护到她可以对他噘嘴甩脸色。
又过了一秋又一夏,家里让林蔚然准备留洋深造的事情。那一刻,林蔚然着急了,他彻夜未眠。他在想,如果自己走了,他的小妻子该怎么办?
不是林蔚然心小,是白家真的不再适合白鹿生存。因为他上次约白鹿复习功课的事情被白家老太太知道之后,老太太抓着白鹿的头发又打又踢,说小小年纪凭着有几分姿色就不检点云云,总之骂的话特别难听。
林蔚然问过白鹿为什么不反抗,白鹿的答复是,如果老太太不解气,她的母亲和妹妹们就得遭殃。瘦瘦小小的身体,背起了整个家。林蔚然别了她之后难过的哭了,他将那件事情同自己的父亲讲了,问能不能提前接白鹿过门。
他父亲的回答是否定的,并且给了两个让人无力反驳的理由。首先,那是人家白家的家事,别人无权插手。其次,不是不可以提前接白鹿过门,但是一旦白鹿过门,她的母亲和妹妹都性子弱,根本不是老太太的对手。
他又问白鹿的父亲为何不能将娘儿几个接走。他的父亲告知了他一个惊人的消息,白鹿的父亲跟了孙文先生,自己都颠沛流离,更别说顾及妻儿了。
“所以信念与爱情不能并存,是吗?”他问自己的父亲。
“目前来说是这样。”
“若我偏偏要二者兼顾呢?”
“让小白也参加留洋选拔考试,你们一起出去,接受最先进的教育和思想,并肩而行。”
“那她的妹妹跟母亲怎么办?”
“一旦考上,别说老太太,对于整个白家都是光宗耀祖的事情。那时候为了名声,老太太装也得装个好人。”
得了父亲指点的林蔚然便拿着报纸去找白鹿,并一路陪她挤过独木桥,进入了前十,分别取得了第一和第二的好成绩。
虽然两个人都入选了,但十个人被分成了两批,送往了不同的国家。那一别便是六年。
那六年之间,林蔚然跟着带队老师靳云醉心试验,按部就班。但白鹿不同,她看到了外面宽广的世界,也凭着聪明的头脑做了几个创新项目。
回国后白鹿成了林蔚然的顶头上司,并重提当年退婚的事情。
时过境迁,覆水难收。不管林蔚然怎么解释,白鹿已经不再想听。
“然哥是觉得我现在长得好看了?不黑了?不丑了?能配得上你了?”她这样问他。
“当年真的只是玩笑话,不然我能倾尽所有的教你吗?”
“在我那么无助那么黑暗的日子里,你是我的光,此生,你也永远是我的光。”白鹿淡然地笑笑,“不过,我长大了,什么是假话,什么是真话,我还辨得来。”
“我错了,当年我不该说那样的话。也不应该为了逼你见我,天天提退婚。”林蔚然开口诚挚地道歉。
“林蔚然,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你是我的神,我的偶像,我的全部,但唯独不会成为我的丈夫,明白吗?”
“为什么?”
“覆水难收,懂吗?自从你说要退婚,还让我跟长辈提的那一刻,咱俩之间就回不了头了。要不是为了母亲,为了妹妹,我就真去跟长辈说了。当时要不是我无所依靠,将你当做了救命稻草,两大家族的联姻因为你一句话就黄了,明白吗?”白鹿说到最后哭了。
“那你要怎么才能解开心结,才能做我的妻?”林蔚然问。
他的日记里写了这样一句话:那一刻,我觉得我爱的很卑微,可是怎么办?一切是我自己的错,是我在她刚长出羽翼的时候,差点拿剪刀亲手剪掉了。所以,她现在怕我。可我真的只想跟她在一起,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从新来过。
“宣布取消婚约吧!说不定,将来有一天,我们能相爱呢?”
“可以!但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未婚妻,我可以等你归巢。”
“你也别等,咱俩都是自由的。”
“我已经表明过了我的立场,我爱上你了,也永远不会变。”
“随你!”
“那我们还是最好的实验搭档吗?”
“当然,我说过,你是我的光。”
自此,两个年轻人顶着压力过起了自己的单身生活。准确的说,只有白鹿过上了单身生活,因为林蔚然从未放下。
后来秦然出现在了白鹿的生活里,白鹿的笑容也渐渐比以前多了。走起路来轻快地像只小云雀。
林蔚然起初还能想着自己的承诺,压住自己心里的不快。可是随着时间慢慢地推移,他的嫉妒心悄然长成了参天大树。
直到那天在后山,白鹿的水里被加了料。
那天刚好在他家的矿场,也刚好有兄弟来玩。有些人的眼睛,盯着他的未婚妻,都快掉出来了。也许是虚荣心和自尊心使然,也许是一个他不愿说出口的秘密所迫。总之,那些东西摧毁了他最后的理智。
再后来,白鹿怀孕了,还要打掉孩子。他的医生朋友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急的从三楼窗户跳了出去,摔的很严重。他没有顾得上自己的腿伤,跑到医院去拦,还好秦然已经将人拦下了。
但他还是害怕她反悔,又不敢去承认是自己做的错事。只能成夜的蹲在白鹿的窗口守着她。守着白鹿没有去及时就医的结果是他的腿落了残疾。
没多久,他便遇上了一个好机会。那次,他耍了心机,动了家里的势力,将实验室建在了家族在深山的矿场边。
就那样,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割断了白鹿跟秦然的来往。还让人帮忙散播谣言说白鹿跟着自己跑了。
再后来孩子出生,他心疼得不得了,但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去看。他觉得自己成了世界上最可怜的父亲。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多久,靳云就发现了他的异常。那个时候他一心在孩子和白鹿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所以,很快落入了靳云的圈套。
他本想着,承认就承认吧,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敢做不敢当的。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白鹿的性子,比他想象中还要硬。再也不同他说话了,也不管孩子。
他颓废了很久,觉得自己除了皮囊,可能是死了。
实验室出事的那天,林蔚然匆忙之中只留下了一句话,然后将铁盒埋到了沙土里。
他字迹潦草地写道:小白护住了我,檩木砸到了她,她满脸是血。她说,这一生,我们两清了。下辈子,我们干干净净的做情侣。可她不知道,当年我若不那么要了她,王家的那狗贼就得逞了。换她那杯水的人不是我,是王玉。我想过要杀了他,但父亲不让。
自此,两个人所有的恩怨情仇变得明晰。
秦伯言将牙槽骨咬的嘎吱作响,蒋再林这才反应过来,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哥,你不是答应过我吗?都上一代的恩怨。”
“我就是气!王八蛋,要是我找到那孙子,我一枪崩了他。”秦伯言说。
“好,要是找到了,我先来。”蒋再林为了安慰他,只能顺着他说。
蒋再林又是跳舞,又是唱戏卖萌的才将人哄好。
看着终于鼾声起的人,蒋再林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秦伯言身侧躺下,自言自语地睡了过去。没人知道他说了什么,也没人关心,因为他的父母已经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