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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到重庆的都是军属、政要及相关家属,其中牵扯的也是各大家族。年馑之后四散的各大家族再一次聚集到了一起。
蒋怀瑾给蒋家在北培买了一院子四进的小四合院,家族里的老少从天南海北地赶来,热热闹闹的全部挤了进去。
云轩和谢楚山带着星星刚到蒋宅,蒋言的奶娘就跑来一顿哭诉,说其他各房欺人太甚,采光好一点的房间基本都被抢完了。只剩下后院最角落的两间厢房,厢房的对面就是猪圈,猪圈里还养了六头油光水亮的大肥猪。猪是漂亮,但夏天住着也太臭了。
还说那几房人欺人太甚,宅子是长房买的,蒋怀瑾发话让大家搬过去是为了躲避战争。而那些人,跑来居然鸠占鹊巢。
“运叔,去,把大家叫来。”谢楚山对管家说。
蒋运跟了蒋怀瑾多年,这次跟来是帮忙来主持大局的,却没想到一到家就遇上这么不好的事情。
“算了,亲戚不就是来占便宜的吗?不占便宜怎么能叫亲戚呢?”苏星异说着提了东西要往后院走。
“大小姐!”奶娘刘妈埋怨一句。
“没事!”云轩与苏星异几乎异口同声。
应完之后云轩才觉自己说错话了,于是轻咳两声,抬手揉了揉苏星异的头说:“等会儿,等大家来了,先让家里人认识一下我闺女。”
“谢谢妈妈!”苏星异很开心,这一路,她天天躺在自己妈妈怀里睡觉,享受了前所未有的安宁,那种感觉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不客气!”云轩揉了揉苏星异的脑袋,躬身抱了抱她。
没一会儿,整个正屋被挤满了,有很多小蒜头跑来找妹妹或者找姐姐。小孩子们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大家安静,听大少奶奶说两句。”等各房的长辈都坐好之后,蒋运朗声道。
大家都安静下来之后,云轩这才缓步走过去,做到了家主的位置上。人群里虽然有窃窃私语之声,说云轩已经另嫁他人云云,但因蒋怀瑾已经打过招呼,所以他们只能小声讨论。
“咱们从老家一别,已经快十年了吧?”云轩扫一圈大家,淡淡地说。
“是,民国17年大旱开始,民国十八年咱们各房就出来逃难了,算起来快十年了。”坐在最上位的老者说。
“我刚看了一圈,颠沛流离的这十年,咱们家的人丁更兴旺了,光小蒜头我就数了20来个,是好事情。”云轩笑着望了望一群孩子。
“五叔公,您现在也算是个政客,今天没去开会吗?”云轩笑着转向位置最尊的老者。
“什么政客,就是个闲职。这不刚到这里嘛,还有几个老顽固要处理家事,会议推到了明天。”老头子谦虚一番,又说了一些官话,然后步入主题道:“这样,小星星,你过来到五爷爷这边来。”
苏星异蹦跳过去之后很大方的做了自我介绍。
大家听了纷纷叫好,有真心实意的,自然也有虚情假意的。
等一帮小孩子自我介绍完了,老头子们纷纷开口叹息:“别的几房还行,但大哥一房,人丁单薄啊!”
“云轩当年牺牲了大房的利益,给各房都分了足以离开西北的口粮,这一恩情,大家一定要记着呀。”老头子们又说。
“谢谢大少奶奶!”大家纷纷躬身表达谢意。
云轩抬手示意大家不必给她鞠躬,而是说:“都是一家人,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是这样的,我看咱们家男儿能打仗的也都上战场了,基本都不在。父亲是给咱们买了这安身之所,但这么多人,皆是老弱病残和妇女儿童,往后的开销也是个大问题。”
就在大家以为云轩要收缴银两买口粮的时候,云轩又说:“我嫁入蒋家二十年,一心都是为了整个家族兴旺。那个时候,我教大家读书,学安身立命的本事,都是以防万一。我是这样想的,目前的战事大家也看到了,他们能归来自然最好,但是咱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所以,过会儿,大家将自己会的本事在运叔这儿登记造册,家族里有在各个部门、企业就职的,全部留意一下,看有没有家里人适合的职位,能帮忙的都相互帮忙。
咱们家的女子,向来不比男儿差。他们在外打仗,那咱们就在家自力更生。之后家里的开销,还是跟以前一样,按照房份自收自支。不过每一个季度,每房可以到运叔这里来领3块大洋。记住,只有3块。听明白了吗?还有,大家必须勤俭持家,能往前线寄的,咱们必须得寄,明白吗?”
“明白了!”
“还有,因为我有任务在身,可能会长期不在家,从今天起,家里三奶奶当家。”云轩说着从怀中摸出那枚簪子,要往三奶奶手里塞。
“大嫂,我也忙,我银行可忙了,下午还有会。”三奶奶说着窜过人群,跑了。
“靳楚惜,你给我站住!”云轩皱眉对着那背影喊。
“大嫂,您可别为难我了,算账我可以,持家我不行啊!”靳楚惜的声音已经过了照壁,远得很了。
“大嫂,我不行!”老四的媳妇儿也扭着水蛇腰跑了,还碎碎念道,“我可没大嫂那大公无私的精神,我觉得卖我的首饰挺好的。”
“楚山,把她给我抓回来!”云轩说。
“大嫂,你这是不讲道理,家主不一定天天在家啊,你这些年没在,玥玥也没在,大家不也过的挺好吗?”被抓回来的四奶奶跺了跺脚,委屈道。
“陈珂,咱们家我觉得就你最有经济头脑,家主你不当可以,但代理家主你必须当,我不在的时候整个家就你负责。”云轩说着将簪子塞到她手里。
“妈!”陈珂只能转身求助自己的婆婆。
“我们几个,活着的也就剩下我和大嫂、二嫂还有如意姐了。云轩说的没错,我们几房的儿媳,就你最有经济头脑,跟了你大伯没几年就出师了。如今这乱世,他们男儿大都不在,不但咱们娘儿十几人要活,还要将孩子们都照顾好,拉吧大,必须得自力更生。我就做主了,云轩没在的时候就你负责。”
“可是,我也很忙——”
“陈珂,就你了,叔叔看好你。”家里的几个老爷子也点头同意,尤其三房的老爷子,看自己的儿媳更加顺眼了。
家里的事情总算安顿下来,云轩直接带着行李去了厢房,将东西放好了,便带着谢楚山和星星出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苏星异问云轩为什么没有提那个房间的事情,苏云轩笑了笑说:“没有必要,作为情报人员,那屋子岂不更好。再说,战火纷飞的,大家能在一起很不容易,为了一间屋子,伤了和气,不值当。”
陈珂是做生意的,跟着蒋怀瑾学了不少本事,处事圆滑,很会讨喜。她被架上代理家主的位子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缩减每个房份的住房面积,将后面整整一排腾出来做了蒋家的仓库,说必须得大批囤积粮食和物资。不然战争越打越紧张,到时候物价肯定飞涨,又得饿死一批人。
她还将自己住向阳的屋子腾给了云轩。不着痕迹的化解了家庭矛盾,还让大家更加的团结。
云轩一回到家,便被奶娘引到了宽敞的房间,一看自己的行李也在,又见院中大家都在忙忙碌碌的搬家,便明白了所有。
奶娘便将陈珂的计划通云轩说了,还补充一句:“四奶奶说咱们家是世家,得有个世家的样子,所有她想将山上的仓库租一部分给学校。”
云轩欣慰的笑了,对楚山说:“我的眼光还不错吧?”
“那是,我老婆的眼光怎会差?”谢楚山说着捏一把云轩的腰。
“谁你老婆,你说话注意点。”
“你忘了,上海走的时候,爸将你和星星托付给我了。”谢楚山说着四仰八叉的往床上一趟,似乎心情很好。
“你给我起来,在孩子面前成何体统?”云轩瞪他一眼。
“老婆,我明天就要走了。”谢楚山低声哼哼。
“妈妈,他在给你撒娇诶。”苏星异跳到云轩面前说。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去找弟弟妹妹玩吧!”
“好,那我多玩一回儿。”苏星异笑着吐了吐舌头,脚底抹油溜了。
“诶,你个小丫头片子——”云轩抽了抽嘴角,有些难堪。心想,老爹也真是的,乱点鸳鸯谱。
“玥玥,反正你也经常在外跑,要不咱再在外面租个房子?”谢楚山说。
谢楚苑叹息一声,坐到了床边说:“我是情报人员,狡兔三窟还是有的。只是我在想,咱俩这样,星星以后的教育怎么办?”
“这还真是个问题,要不将你母亲叫过来吧!”
“我爸将自己卖给了外国人,又将咱们一个不剩的送了出来。他们是做好了与那帮人持久周旋的准备。母亲是他的定心丸,不会来的。这样吧,我尽量每天回家看看星星,再说再林撤到这边之后我觉得可能会稍微闲一点,就让他照顾星星吧!”
“只能这样了。”
“对了,王家那俩小孩呢?”
“我听安娜说被他哥哥带走了,具体情况不知道。”
“王宸演那小子也是个可怜孩子。”谢楚山起身,抬手搂了云轩。
这一次,云轩没有拒绝,而是任他搂着。
谢楚山瞄着自己安稳的手臂,心里窃喜,但依旧不露声色道:“咱们去找嫂子吧,让她给咱做见证,咱俩结婚。”
“你想好了?”云轩歪头问。
“想好了,以前总觉得自己也不知道哪天死,所以心里没找落。现在有了星星,有了你,不想想那些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