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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夜半哭声

从被捕开始 秋早寒 7020 2022-05-09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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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女人的哭泣声将我吵醒,我以为是于春华恢复了神智,因她的死刑判决而痛哭失声。

  撑起上半身向于春华的位置看去,却发现并非是她,她仍是之前的姿势,静默不动地蜷缩在通铺上。

  哭声持续不断地回荡在耳际,分辨不出来这声音来自哪个方向,感觉哭声覆盖住了监室里的每个角落,与鼾声混合在一起,诡异至极,我不禁汗毛竖立。

  走廊里值班干警巡逻的脚步声正在向女监室靠近,我赶忙躺回铺位,假装熟睡。

  每到一个监室窗前,值班干警便会停下来向监室里看一眼,确定无恙后,再走向下一个监室查看。

  哭声并未因干警的到来而停歇,依这哭声的音量,等干警走到女号窗前时肯定能听得到。

  但我却高估了这巡逻干警的听力,不知道他是犯困了,还是听觉出了问题,我眯缝着眼看去,发现他并未流露出任何异样。

  公安居然让这样的民警在看守所里值守,就不怕出事?值班干警离开后,我翻了个白眼。

  看守所监室的空间非常高,几近平常公寓楼的一层半,不知道当初这样设计是不是为了防止犯人上吊自杀。

  因为是平躺,我的白眼翻到一半,瞳孔猛地一缩,直直地盯着屋顶——是于春华!她、她怎么做到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揉了揉眼,我再次看过去,没错,就是她!

  于春华悬浮在屋顶,有些像是武侠片里的吊威亚,但我敢肯定她身后没有绳子。

  我的视线快速在通铺上的于春华与梁上的“于春华”间梭巡了圈,这分明就是一个人。

  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梁上的“于春华”有些朦胧不真实感,像是由一团淡红色雾气凝结成的人形。许是距离地面太高,距离顶灯太近造成的视错觉。

  我这一世的视力堪比航海员或飞行员,但我此刻倒希望我能像前世那样是个高度近视。有些东西,看不清反倒挺好。

  没想到,平时看着像女汉子一样的于春华,竟也能哭得如此凄婉。

  我再怎么反应迟钝,也明白,在同一个监室里不可能同时出现两个样貌和穿戴毫无二致的人。

  趁梁上的“于春华”还沉溺在悲伤中没有留意到我在偷看她,我转开目光向通铺上的于春华看去。

  如果不是因为我有前世的记忆,如果不是因为看到她的腹部在轻微地起伏,我真会误以为躺在那儿的是一具已经气绝的尸体。

  她要真死了,那还能解释得通梁上的“于春华”是她死后的魂魄,可现在显然不是。

  正因为她没死,所以,我对梁上的“于春华”好奇甚于畏惧。

  外面的干警分上半夜和下半夜两个班,从他们交接班时的交谈声,我知道现在是凌晨一点了。

  我留心看了下,换岗后的所有干警在经过女号时,都没有表现出异样神情。由此可见,并非是他们的听觉有问题,而是我的视听能力出问题了。

  正常人痛哭,会打哭嗝,也会因换气或拧鼻涕而稍微停歇下,可“于春华”的哭声像是憋足了一口气,毫不停顿。所以,这哭声听起来让人烦躁。

  真不知道她这要哭到什么时候,我干脆闭上眼,用双手堵住耳朵,在心里抱怨:“行了吧,别哭了!吵死了!”

  哭声戛然而止,我疑惑地收回堵着耳朵的手,睁眼一看,我的妈呀,“于春华”不知何时竟然站在正对我脚底的过道里,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慌忙用双肘支撑着身体向后退移,同时不忘瞥眼通铺上的于春华,没变化。

  “你要干嘛?离我远点!”

  我不敢放开嗓门喊,因为我隐约意识到,只有我能听到和看到这个“于春华”。所以,我压着嗓子,往我颤抖的声音里注入一丝严厉。

  她倒是蛮听话,依言迅速向身后退移,估计是步幅太大,她整个身体居然没入男号与女号间的那堵墙壁里,仅露出一个脑袋,这下看着更吓人。

  “宁恕,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吵你睡觉,我、我不想死,我舍不得离开我男人和儿子……”

  “于春华”又开始哭,不过这次她仅是低声啜泣,不像刚才那般放声痛哭。

  脖颈以下都被我用被子包裹起来,以期增加一份心理安全感。

  “你是……于春华?”我有些不确定地颤声问。紧盯着墙壁里的“于春华”,同时不忘用眼角余光留意着通铺上的于春华的动静。

  “啊,对呀,我是于春华啊。”她神色黯然地看着我。

  好嘛,一现实版六耳猕猴!会瞬移和穿墙术的高能。

  看这情形,她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监室里有这么一个不明物在,我还哪敢睡觉?

  这家伙连钢筋水泥的墙壁都能钻进去,保不齐会趁我睡着了,拿我这血肉之躯穿梭着玩。

  得,我也别指望今晚能睡觉了,陪她聊聊天,转移下她的注意力和悲伤情绪罢,熬到天亮再说。

  想到这儿,我试着开口问,“那个,于春华,你是因为什么事被关进来的?”

  监规规定,羁押人员不允许互相交流案情。虽然知道于春华是因杀人进来的,而且也知道她二审会改判为死缓,但她的具体犯案过程我却并不了解。

  大概我这个问题勾起了她的痛苦回忆,她眼眸一低,神色间充满痛楚,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向我讲述,语气中带着一种怪异的感伤。

  “我知道我罪有应得,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杀死高强,我是一时气不过,想揍他一顿解解气,谁知道他会那么不经打……”

  开场白居然是替她自己的犯罪行为辩解,这话对我说没用。

  原来,案发前,于春华是蓁荣市有名的一家武馆的女教练。武馆的老板葛海洋就是她的师父,也是她现在的丈夫。

  葛海洋在蓁荣市算得上是凶名昭著,但对于春华却温柔敦厚,言听计从。

  他们夫妻二人是自由恋爱,感情一直都非常好,婚后育有一子,馆里的收入虽不高,但维持生计还不成问题。

  婚前,于春华曾跟一个叫高强的男人谈过恋爱,一时没把握得住,丢了初夜。

  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直至发觉怀孕后,高强偷偷地带着于春华,托医院里的熟人将未成形的孩子打掉——那年于春华才十八岁。

  因于春华仅初中文化,且是效益极差的纺织厂里的一名临时工,高强父母嫌她配不上自家儿子,便强行干预,迫使热恋中的于春华与高强分手。

  后于春华结识了葛海洋,在葛的建议下她辞去临时工的工作,随葛一起操持武馆,直至结婚。

  于春华婚后不久,高强也结婚了,但他却迷恋上了赌博,他的妻子不堪家暴,婚也顾不上离就离家出走了。

  拆东墙补西墙,拆到屋漏墙塌后,高强想到了他的初恋于春华。先是装可怜谎称借钱给父母看病,谎言被拆穿后,便拿当初流产的事来要挟于春华。

  八十年代的男人对女子的贞洁看得比较重,于春华非常珍视她和葛的感情和婚姻,新婚当夜没见红,于春华便推说是随葛练武时被摔破了。

  谎言一旦开始,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结婚十年来,于春华谨小慎微,生怕哪天睡觉说梦话泄露了她跟高强的那段丑事,除生病等特殊情况,她每晚都要等葛睡着以后再睡。

  生活的变故迅疾而来,让一直隐瞒婚前有过性行为的于春华有些措手不及。为了堵住高强的嘴,于春华背着葛到银行里取钱,这无疑助涨了高强的赌博恶习。

  最后一次给高强送钱时,二人再次发生激烈的争吵,于春华一时气愤,失手将高强打死。

  如果于春华所言属实,那她这种行为属于故意伤害致人死亡,而非故意杀人。

  只可惜案发时没有第三人在场,而之前几次送钱给被害人高强时,他们二人发生争执,曾被路人看到过。

  现在仅凭她单方面的供词,无法认定她是故意伤害致死。加之案发后她没有对被害人高强实施积极救助行为,更没有主动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而是因害怕跑到她曾经的一个工友姊妹家躲了起来。

  高强上有一姐下有一妹,他是家里唯一的一个儿子,生前又没有留下子嗣。他的家人虽怒其不争,但毕竟骨肉连亲,多方奔走相告,非要将于春华置之死地不可。

  “我苦苦隐瞒了十年啊,在这十年里,海洋一直以为他是我唯一的一个男人,可现在……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了。”

  我震惊地看着嵌在墙壁里的“于春华”,此刻她眼中流出的泪居然赤红如血。

  “……大年三十晚上,我实在太想他和儿子了,心思着大过年的,公安肯定都放假了,便偷偷溜回家想看一眼,结果被埋伏在附近的公安给逮着了。”

  讲到这儿,于春华早已是涕泪滂沱。

  “他不相信我会干出这种事,非说我是被冤枉的,当时还跟抓我的公安干了一架……”

  就在这时,通铺上的于春华开始抽搐,似乎“于春华”的悲伤情绪蔓延到了她的体内。一颗晶莹的泪滴从眼角涌出,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淌。

  我担心通铺上的于春华会出岔子,别二审判决没下来,她自己先嗝屁了。

  “行了,你也别哭了,你这不是已经上诉了吗,我跟你讲,你死不了,你的案子二审会改判为死缓。在监狱里表现好的话,两年后就可以改判无期,再两年就可以改为有期。”

  我知道,我说的这些,在被捕之后,从其他犯人嘴里她多少会了解到一些,尤其这里还有个二进宫的范笑语。

  “于春华”抬起那张红泪斑斑的脸,两只像兔爷一样的红眼睛中漾满了喜悦,可这喜悦继而被怀疑取代。

  “你确定?可……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未及我解释,窗外恰好走过来一名巡逻干警,对墙壁里的“于春华”浑然不觉。

  “于春华”似乎猛然间察觉到我的与众不同,当然,也发现了她自己的不同。

  像是能感应到我的思想,就在我准备对她说,你怎么不看看通铺上的你时,她的视线移向真正的于春华。

  “啊……”她惊叫一声,噌地一下从墙壁里穿出来,但却怔立在过道里不敢再往前移动分毫。

  带着一种如梦初醒的复杂情绪,“于春华”指着她自己的身体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问,“我怎么了?”

  眼前这一幕让我想起小时候听一些老人们常说的“吓掉魂”,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虽然我不知道这种魂不附体的情况持续下去会不会对于春华的生命有什么影响,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会一直保持现在这种痴傻昏懵的状态。

  前世,在值班干警将于春华的情况告诉刘干警后,刘干警带着看守所的狱医进来,怀疑于春华是想不开要绝食自杀,便用铁链将她固定在通铺上,插上胃管,强灌了近两个月的流食维持她的生命,直到二审判决下达她才清醒。

  想起那时候于春华的惨状,我的怜悯之心顿起,试着引导面前的“于春华”,“你赶紧想办法回自己身体里去吧,再不回去,你可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你男人和儿子了!”

  不知道是我的话吓到她了,还是她也意识了后果的严重性。

  她浑身猛烈地颤抖了下,连句感谢或者告别的话都没跟我说,像一缕细窄的光,仅眨眼间便钻进了于春华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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