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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岗的岗楼也就一单层铁皮焊接的,还不及建筑施工地给民工临时搭建的民工棚的保暖性能好,用冬凉夏暖来形容这岗楼都算过誉,冬寒夏炙才是它的本相。
由于小岗值岗时就俩人,附近又没有厕所,所以这个岗的联号允许单溜。
而另外两个允许单溜的岗位,一个是监督岗,另外一个是打扫内院卫生的俩老太太,这些全都是入监队的人。
上岗后不久,外面飘起了雪花,随着温度逐渐降低,小岗宛如矗立在荒草地里的一台天然大冰柜,而我跟苏彩霞就是这冰柜里喘气的冻肉。
藉南墙上的探照灯光,苏彩霞四下找了找,然后对我说:“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出来前现把两个暖水袋给灌上热水,居然给落监室里了。”
“你放在哪?要不我回去取吧。”虽然穿着棉大衣,但我依然冷得牙齿打颤。
“别,外面太冷,我回去顺便上趟厕所。”苏彩霞站起身,拿起小窄桌上的破抹布擦了下窗玻璃,叮嘱道:“你自己先在这儿盯一会儿,只要有狱警打门前经过,记着站起来。”
听她这样说,我便不再坚持,“行,那你慢点,地面有雪,小心别滑倒。”
“嗯嗯。”随着门开,飒飒北风挟着大股雪花涌进来,苏彩霞娇小的身躯抖了下,关上门,一路小跑着沿警戒线往西楼奔去。
包括监狱长在内的所有狱警都是从对面的值班室按指纹进出,所以,小岗对面的甬道是所有狱警的必经之地。而作为犯人的我们,在有狱警经过时,必须起立以示敬意。
苏彩霞离开不到两分钟,鬼老太就现身到门前,将那张惨白的脸从门玻璃探进来,对我说:“二监区收工了。”
我一愣,二监区?记忆中,在外面劳动的四个监区,二监区总是最晚一个收工,今天居然这么早。
前世虽然我是在监督岗值岗,但也曾替过小岗,对小岗的这套值岗程序我并不陌生。看着尚未进入西楼口的苏彩霞,我放弃将她喊回来的打算。
没一会儿,我就听到A、B门外传来一阵狱警喊口号的声音,“一二一,立——定!”
我赶忙开门走了出去,外面的雪愈发大了,迷得我眼有些睁不开,我将双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然后抖索着身子走到横杆前笔直地站定,做好抬杆放人的准备。
二监区的狱警进入值班室打卡后,随着“轰隆隆”一声闷响,A、B门缓缓地向上移动。
“齐步走!”二监区的年轻女狱警身穿警用棉衣,喊口号的声音高亢嘹亮。
三百多身穿囚服的女犯,队列整齐划一,步伐一致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在看到她们身影的那一刻,我将横杆压起。
为了方便脚踏,横杆头端焊有一个搭扣,可我担心脚底有雪会打滑,干脆蹲到地上用手压住。
这横杆是生铁做的,特别重,如果一旦手滑或脚滑,横杆落下打到人,后果会很严重。所以,尽管横杆抓在手里冰冷刺骨,但我依然狠命地压住。
被捕那日被刘干警剪短的头发,现在已经长及肩胛。我的头发比较浓密,我嫌碍事,就用一橡皮筋在脑后简单地扎了个兔尾巴。
目前整个监狱里,除了跟我一起来的五个人,其他人都是齐耳短发。
经过我身旁的那些二监区犯人都一脸好奇地低头打量我,我知道她们看我,无非因为我是一个新面孔,再者,就是我这“兔尾巴”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有什么可看的?明天我就跟你们一样的发型了!我一边按着横杆,一边抬头认真地数着队列的人数。
就在二监区队伍行进至一半时,我突然感觉鼻孔特别痒,像是有人用一簇头发在挠我,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随着这个喷嚏,我手一滑,右手从横杆滑按到地面,左手力量不足以支撑横杆的重量,我眼睁睁地看着横杆向人群砸下去。
“啊……”人群一阵骚乱,走在队伍左首的女狱警也吃惊地瞪大眼,一时间慌神,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快速将右手移回,可根本就来不及了。
眼看着沉重的横杆即将砸到最近的人时,突然,横杆被人重新举起——是行走在队列右首的二监区大组长。
稳定好横杆后,我抬起颤抖的目光看向她,刚准备对她道谢,可我的余光却瞥见像一个稻草人般漂荡在横杆顶端的鬼老太。
见我已经稳定好横杆,鬼老太一脸得意地飘回我的身边,像个做了好事等待大人表扬的小孩子般嘻嘻笑看着我。
二监区的大组长停下随队伍前进的步伐,站在横杆旁,目视着她们监区的人全部都从横杆下走过去后,才回身对我沉声说了句:“下次小心些。”
“谢谢你!”不管是不是她帮我扶起的横杆,起码她有那份帮我的心,我诚挚地对她道了声谢后,站起身,小心地将横杆归位。
看着跑步归队的二监区大组长高大的背影,我凝思在雪花纷飞的小岗门外。
循着前世的记忆,我忆起她的名字叫凌冰,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十年,她们监区的人都喊她冰哥。
说起这个哥的称谓,是因为她是一个有着身体缺陷的双性人,医学上称为两性畸形。
不过有的属于假两性,有的属于真两性,真两性在世界病例史上比较罕见,而凌冰就是属于后者。
起初她是被送至男监服刑,结果体检的时候,他的DNA检验染色体为45XX,作为性格和外表都偏男性的她,被男监拒收,转到女监。
在二监区里服刑的多为暴力型罪犯,能做这些人的大组长自然得具备超乎常人的组织能力和战斗力,当然这战斗力并非是字面意思的打架或斗殴。
前世我在监督岗值岗时,曾跟凌冰有过几次接触,她在我眼里就是一个人如其名般的存在,话少,面部表情少,看人时的目光冷冰冰的。
“这个人可不简单呐……”一旁的鬼老太出声打断了我的回忆。
扭头,我发现苏彩霞怀里抱着暖水袋,一瘸一拐地向小岗跑来。
“刚才没砸着人吧?”近前,她气喘吁吁地问我,嘴里呼出的热气在她面前弥漫成一团暖湿的蒙蒙雾气。
“没有,你腿怎么了?”打开门,我与她一起走进小岗。
“哦,刚才跑得急,摔了一跤,没事。”
将手里的暖水袋递给我一个,她续道:“要不我早就回来了,刚才回监区的时候,辛琦找我,说是有人去旺旺队长那儿举报,一个叫冷晓云的新入监盗窃她人囚服。”
闻言,我暗道不好,自己好心办坏事,也不知道这举报冷胖子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