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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父母双全

从被捕开始 秋早寒 4914 2022-05-09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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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早已在见到我身影的那一刻泪流满面。

  待到近前,她一只手挽住我的胳膊,另一只手轻颤着将我被风吹乱的发丝拨到耳后,用哽塞的嗓音喃喃地喊着我的乳名:“如心……”

  父亲双唇紧抿,含泪的眼中强带着一丝笑,两只大手掌将我的双手合握在掌心,不停地搓着,以期将他掌心的温暖传递到我微凉的手上。

  父亲的手掌一如记忆中的温暖厚实,这温暖的感觉是那么地熟悉。

  世间最美的不是儿女双全,而是父母双全!这种曾拥有过的幸福感觉,真实得让我有些害怕是在梦里。

  “爸爸……”前世在父亲去世后,这声爸爸惟有在父亲灵位前、墓地前和梦里喊过,我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面对父亲喊出这两个字。

  重生到现在,与父亲重逢,是我在无数个失眠夜里最为期盼的。

  如果此刻有人问我,重生后最想做的事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要和命运注定的悲剧对抗!不惜一切代价,挽留父亲的性命!

  听到我的真情呼喊,父亲的眼泪登时在眼眶中转来转去。泪眼相望中,父亲终是没忍得住,一滴泪划过他皱纹遍布的脸颊。

  我紧盯着父亲,双唇在颤抖中喊出了无数个“爸爸”。

  我任由泪水泛滥,却不敢眨眼,我害怕父亲会像前世般,毫无征兆地从这个世上消失。

  “如心,哭出来,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母亲在一旁劝慰我。

  “妈……”将额头抵靠到母亲的肩头,我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般,嘤嘤地哭出声来,双手却更加用力地抓着父亲的大手掌。

  前世从记事到死去,我从未像别家的儿女那般感情激动时就与父母拥抱,我跟父母的亲昵举动仅限在握手和互相偎依的程度,但我们一家三口的心比肢体动作要紧密。

  “行了,行了!都别站在这风口里哭了,进接见室里去吧,有话到里面说。”这干警的语气还算温和。

  这种相见悲戚的场景,看守所干警接触的次数多了,人也就变得麻木了,犹如医院里的医生见多了生老病死。

  那时候不管是看守所也好,还是监狱也罢,与家人接见都是面对面,中间隔着一张桌子,在干警的监视下,可以与家人拉拉手,或者互相替对方擦擦泪。环境和制度虽相对比较落后,但很人性化。

  不像后期那样在电话监听和录像监控中,隔着一堵玻璃防护墙,摸不着碰不到地在电话里说话。

  昨天是腊八节,因为今天接见,母亲将节日推迟到了今天,天不亮就起床给我做了腊八粥和一堆饭菜带来。

  进入接见室,我发现在堆满食物的桌子后面,安静地坐着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孩子。由于他低垂着头在玩他自己的手指头,除了一头浓密的黑发,我看不到这孩子的长相。

  猛然间想起来,我有传话让父母在接见时,将孟飞的弟弟孟翔带来。

  如果不是孟飞事前告诉过我,让我看顾的是他的弟弟,小男孩那一头及肩的长发,会让我混淆了他的性别。

  男孩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无视走进接见室的我们一家三口。

  “如心,”母亲抹了把脸上未干的泪水,谨慎地瞥了眼立在提审室外的干警,附在我耳边小声问:“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让我们带来这里?”

  “一个朋友的弟弟。”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父母解释。

  实话实说,我怕会吓着父母。重生的秘密,我决计不让这一世的任何人知晓,当然,除了那些贸然找上门的死鬼。

  想到孟翔是父母去蓁荣市给领过来的,我心念一动,将于春华和孟飞的事给糅合到一起,组成了一个简短的假故事。

  “在蓁荣市看守所里,有个人对我有恩,可他却被判了死缓,他们的父母在九三年那场海难中去世了。他弟弟有病,亲戚都不管,他不放心,就托付给了我。”

  一边编故事,我一边小心地观察着父母的表情,担心他们会不相信,或者会拒绝暂替我照顾孟翔。

  “是吗?难怪去接这孩子的时候,那家里的老人和一个像是他姑姑一样的女人,忙不迭地让我和你爸把人带走。出来的时候,听他们邻居说,他还有个哥哥被枪毙了。”

  大概联想到了我们家的处境,母亲无限感慨地叹了口气。“唉……这家人可也够惨的。”

  我有些歉意地看了眼父母,“爸、妈,我……”

  父亲眼中闪过一丝明了,截断我接下来要说的话,“看来,咱家跟这孩子也算是有缘,你奶奶也是在那场海难去世的。知恩图报,咱老宁家能欠人钱,决不欠人恩情,放心如心,爸妈权当多生了个孩子。”

  母亲却有些不情愿,用手指点了下自己的脑袋,“这孩子这里好像有点问题啊如心,都不让人碰,看那头发长的,我想给他剪掉都不让。”

  父亲拽了下母亲的胳膊,将她摁到椅子里坐下,“净说些浪费时间的话题,赶紧坐下来说正事。”

  我坐到男孩的旁边,发现他身上穿的居然是我的衣服,刚抬手准备撩拨开他的长发看下他的长相,男孩却意外地抬起头。

  与他对视的一刹,我很长时间没有犯的头痛病居然毫无预警地发作了。

  怕父母担心,我赶忙闭上眼缓和这种不适,可脑中却挥之不去那男孩刚才看我的眼神。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两世为人的我,从未见过这种眼神,归结一句话就是——一双老年人的眼睛长在一张孩子的脸上。

  “如心,如心……”父母发觉到我的不对劲,母亲离开座位走到我身旁,轻拍我的肩膀唤我。

  与之前几次一样,这不适的感觉很快便消失,重新睁开眼,我发现孟翔又跟刚开始那般低头扭动他自己的手指。

  “没事妈,你快过去坐下,可能刚才哭过,又被风吹过,我眼睛有点疼。”

  我在心里暗叹了口气,为了还孟飞的恩情,我与父母重逢到现在还不足十分钟的时间,就已经编了两个谎言了。

  父亲疑惑而又担忧地看着我,“如心,你被关押进蓁荣市看守所那天爸爸去过,想给你送隐形眼镜药水,可他们说里面不让戴隐形眼镜,更不让使用药水。你这不戴眼镜,看东西不碍事吧?”

  高度近视,进了看守所后视力就莫名地变正常了?这事跟重生一样,还是烂在肚子里罢,说了也没人会信。

  我有些愧疚地不敢与父亲对视,第三个谎言继续,“没事爸,到了监狱就好了,我听一个以前打过劳改的犯人说,监狱让配眼镜。”

  “哦,”父亲低应了声,将话题转移,“如心,爸爸打听过了,你跟李士蓉不是一个案子,她上不上诉不该你的事。”

  “我知道。”接过母亲递给我的八宝粥,我喝了口,入口的感觉让我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好吃。”

  “来,再吃块排骨,看你瘦的,妈妈都快认不出你了。”母亲说到这儿,眼泪再次盈满眼眶。

  父亲叹了口气,从饭盒里拿出一只虾,为我剥虾皮,“这眼瞅着还有二十多天就到春节了,我和你妈商量了下。”

  说到这儿,父亲藉递虾给我的举动,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说,“我们去找找关系,让看守所先别急着把你送走,等过完年不怕跟李士蓉一起送去监狱。”

  “对呀,虽然不能回家过年,但好歹在家附近。这去了监狱,爸妈想见你一面,就没现在这么方便了。”母亲在一旁抽噎着小声附言。

  “爸、妈,别再为我花钱找关系了,案子已经判了,该哪天投狱就哪天走吧,咱别干预。”

  父母这番话让我的心忍不住一阵抽痛,之所以能判四年这么短,是因为家里替我全额退赃了,我哪里忍心再让他们在我身上花冤枉钱?

  “再说了,我在看守所已经待了十个月了,这十个月已经算进了我的刑期内,经济案的犯人在监狱里表现好的话,刑期过半可以假释,我顶多在监狱里待上年儿半载地就能回家了。”

  听我这样说,父母对视了眼,没有吱声,我知道他们最终会采纳我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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