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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出发

世代术士 大水淼 7408 2022-05-09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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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应该尽快出发的,但再过半个月方庸他们就要放暑假了,今年开学早,六月初头他们就要放假了。所以我们决定了等暑假再一同过去。

  阿鳞给老家的姐姐写了封信,跟她定了个大概的时间,叫她到时候让人来接,自己便在这边住下来,以便到时候带我们过去。

  这期间他跑遍了整个广州的市场,杂货店、商店、专卖店……买了不少捕鱼用的工具,光是好一点的渔网,他就买了不下五十张。

  阿鳞自己说了,家里那边小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东西又落后又破旧,想要买好一点的东西,都得坐船到大城市来买,来这边之前,他就已经想好要买什么东西了。

  为了以防钱给扒手偷了,他把钱全藏在内裤里,故意穿得破破烂烂的,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放假,头一天晚上我们便收拾好了随身物品,等他们考试完一回来,就出发了。

  那时正好是下午四点钟,我们坐汽车到黄埔老港海关处,这里主要做的是进出口贸易,当然也有正常载人的轮船,通常情况下这儿都是人山人海的,水手在码头卸货,工人在码头装货,还有各色各样的等船人,跟观光者。

  我们计划是从黄埔老港码头出发,坐轮渡到秀英港,再转公共汽车到一个叫大福湾的地区,再坐渔船到秋山岛。

  买到的票是七点的,但轮船不比火车,没有人能确定按时按点到达,提前就是幸运,推迟也是无可避免的,我们一直在码头等到接近九点船才来。

  这是一艘漂亮的白色大轮船,有个响亮的名字叫“远洋三号”,只是经过海南,在哪儿停留一会,听说这艘船是要开到美国去的。

  晚上十一点左右我们上了船,我们买的是三等票,住的却是五等舱,不过这是无可奈何,除了特等票的住宿好一点,其他都是一个样。

  房间非常小,一间房里上下铺并排共四个铺位,中间隔着一条四十厘米宽的路,房间的高度还不到一米八,进去的时候就像进入矮人国一样,方庸跟阿鳞都必须低着头才能走进去。

  我们刚好四个人,就住在同一间房里。我跟王昊睡上铺,两个高个子的睡下铺。

  夜里十二点正的时候,船开了。随着海浪的波动,感觉就像踏在棉花上一样,人一下子就飘飘忽了。按照阿鳞的说法,今晚的风浪不是很大,船摇摆得也没那么剧烈,要不然船开没多久就能听到许多人的呕吐声。

  阿鳞说,按照这船的行驶速度跟风的变化情况,估计明天下午就能到秀英港了。

  船里没有亮灯,此时也接近深夜了,大家又疲又困,不一会就都睡着了。

  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不是我不想睡,我困得很,心情也很平静,但不知为何,就是睡不着。外面的走道里时不时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有人趴在栏杆上呕吐起来;走道上还有两个在窃窃私语的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偶尔要爆发一两声大笑,吵得人睡不着。

  舱内实在是闷,躺在床上就像躺在棺材里一样,下面的阿鳞已经睡着了,鼻子一起一伏地打着呼噜,我等到走廊里的两人爱说话的人回去后,便蹑手蹑脚地从笔直的楼梯爬下来,打开门,走出去。

  夜风很凉,夹着海水的味道,凉凉的拂过脸颊,光滑的手臂,使人感觉非常舒服。我趴在栏杆上,眺望远方,今晚的月亮像被人用斧头从中间劈成两半一样,整齐又残缺。

  天空又浓又黑,一望无际的海水与黑夜融合在一起,轮船卷起的浪花从后面涌去,海波一道道向外散开……这一切对于我来讲是多么新奇。

  这是我第一次坐船。

  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我一下,我没转过身,本能的以为是方庸或者王昊他们三人之间的一个。这条大轮船上虽然承载了几千人,但跟我认识的也就他们三个,除了他们三不会有别人了。

  “你也睡不着啊?”我问。

  对方没有回答,又是拍了我一下。这时我才感到有点不对劲,轻轻地别过脸,只见一张被水泡得发白,涨得破皮的脸直勾勾的望着我。

  好丑!我当时只闪过这个念头,却不觉得害怕,还给他让了个位置问道:“这么晚还出来溜达啊?”

  他脸无表情,黑发散乱沾着海草,眼珠子肿得跟发炎一样,阴森森地看着我,穿得破破烂烂的,滴答滴答的水珠不断的从全身落下,看起来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你不说话那我先回去睡了。”我说,不过就是一个水鬼而已,现在已经吓不到我了!

  对方伸出一只直挺挺的手挡住我的去路,看样子是不放我走了。

  我把老爸的匕首拿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不让开我就把你的手砍下来了!”老爸的匕首一直在我这,自从他撇下我们先回家后,我就一直没把刀给他寄回去,此次出行自然也就把它带过来了。我一直把它放在口袋里带在身上,就算睡觉也从不离身。

  对方似乎被这把兵器所带的煞气吓到了,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手却没放下。

  凉凉的海风变得阴冷冷了,穿过大海带来声声呜咽的哭声,那是亡魂在招揽同行的人,不消说,这个鬼也是来找伴的。

  我用刀在尾指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液顺着锋利的刀锋流了下来,哗啦的燃烧起来,遇煞即燃的血液,跟这把充满煞气的匕首,简直就是绝配。

  现在我已经学会愈合伤口了,就不让自己再流那么多血了,握着不断燃烧的匕首对他说道:“看到了没?你不走我会杀了你的。”

  我的话刚落音,舱门打开了,阿鳞从里面走出来,靠着船身看着我说:“你说什么他都听不懂,就好的办法就是直接灭了他。”

  “哈?”这么做也太残忍了吧。

  他像有读心术一样,看懂了我心里的想法,说:“在这大海上,像这样无主的荒魂一大堆,其中有一半就是被他们这样的人扯下去的,你不杀了他,迟早会有很多的人因为他而遭殃。”

  我确实不想杀死他,他又没有伤害我,我怎么能对一个已经如此可怜的鬼再下毒手呢,若是这样做,我跟把镇妖塔里的鬼弄成那样的人有什么区别!

  我摇摇头,放下手说:“要灭你自己灭。”

  他看了我一眼,伸出中食两指合并,指在肩膀处点了一下,接着在空气中快速的画起符来,金灿灿的一张赦雷令,点飞,海鬼来不及逃就被击散了。

  “诶,你还挺厉害的!”他盯着消失的火焰对我说道,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的眼神像猎鹰,凌厉得叫人心慌,我把匕首收起来,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但当我准备回舱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拦住。他笑嘻嘻地说道:“聊一聊嘛,别老是对我这么冷淡,我看你跟那两小子挺聊得开的啊!”

  我感觉这个人没有表面看上去憨厚,但对他摸不着低,他刚才的做法的速度、力量,都在我们仨之上,甚至远远的超过我们,这样的人,竟然还需要来找我们帮忙,这不很奇怪吗?

  而且,海底捞魂跟僵尸赶尸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派别,就算是他们族里闹成一番的事,也不应该来找王叔帮忙才对……

  “你想什么?”他问。

  我连忙回过神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跟他一起趴在栏杆上说话了。“没什么。”我赶忙说。

  “没想到你竟然长这么大了……”

  又来,这个茬这个月来我都听到耳朵生茧了,“我对小时候的事情,都没什么印象了。”我说。

  “是吗?哈哈哈哈”他笑了笑。

  我不懂有什么好笑的。

  “你们家不是一向传男不传女的吗?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变了?啥时候改的规矩?”他若有所思地望着我问。

  他忽然的转换话题,使我一呆,很快我就升起疑虑,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们家并没有改家规,到了我这也没有改变,我的一身“本事”,都是自己偷学来的,有些是好心的方庸教的。当然这件事必须一直瞒着家里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严重的事情,我又岂会跟一个外人说。我笑了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觉得你挺厉害的!”

  他果然是个精明人,不拆穿我,也不再追问下去,反而转换另一种攻击的方式。我得更加小心,以免被他套了话。

  “是啊。”我说:“以前在学校的时候门门功课都第一。”既然别人恭维你,那就大方的承认!

  他哑然失笑,微微的摇摇头,说:“你想下海吗?”

  “现在不想。”

  “海里很美的。”他说。

  他的眼神看得人极其不自在,好像在窥探你的内心一样。“嗯。”我说。

  “你要喜欢,到时我带你下去。”

  “……什么时候?”我差点要说好。

  “我们下海的时候。”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所有的光线,他俯身靠近我小声地说道:“我带你一起下去神庙。”说完便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回去睡吧,明天还有得忙呢。”

  我有点蒙,捉摸不透他的用意让我有些恼火,我在廊道站了好一会才回到那间闷热的屋子里去,绞尽脑汁想了许多,还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隔天船靠岸了我才醒,船比预计的快了一个小时到达港口,六月份的海南就像火炉里的炭一样,阳光毒辣又灼热。

  我们在码头的棕榈树下等着阿鳞,他托运的货还没到,因为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都不打算到秀英港来了,所以得托人到时帮他送过去。

  阿鳞回到海南就像地主回到家乡一样,整个码头的人几乎他都认识。他很快就办好了事,带我们到一家敞棚里吃了午饭,由于靠近海边,吃多是新鲜的海鲜,味道十分甜美。海南的食物多以清淡为主,刚开始尝起来蓓蕾有点不适应,吃久了反而能感到食物最原始的味道。

  匆匆的吃过午饭,我们就得到路边去等车了,这里一天到晚只有一辆车,两班倒到达大福湾,一次是早上的六点,一次是中午的一点。

  一点一到,我们准时的坐上了的汽车,车上零零落落的没有几个人,大多数都是些老海民,骨骼强壮,肩膀粗宽,男女的脸被日晒的黝黑,又被海水洗得褪了颜色。

  我忽然想起胖嫂,胖嫂的体格真不像是地道的渔民,反而倒像是在沙滩上卖小吃的店老板,很难想象她白白净净的样子,海边收网捕鱼的模样。

  “你跟胖嫂是什么关系?”我问。

  “正巧她丈夫的魂是我捞的。”阿鳞说。“听说他丈夫中了邪,自己赶死的往海里跳,拉都拉不住。”

  我记得胖嫂也说过这件事。大海实在邪门,有不少关于大海的传说,其中传神的不少,像美人鱼啊、精卫填海啊、海的女儿啊、还有西游记里面记载的海龙王跟古希腊神话中的波塞冬……关于大海的传说,是说不尽的。

  “胖嫂住那呢?”我问。

  “她住在石下岛,跟秋山岛相距一个岛屿。”阿鳞回答道。“虽然相距只是一个岛屿,但这条海路之间,水流非常快速,潮涨潮落谁也说不准,水下都是珊瑚暗礁,一般我们都不走直线过去,而是绕过中间的岛屿,从外圈进入。”

  就在这时,车里的一位妇人忽然看过来问道:“您是秋山岛的呀?”

  阿鳞乐呵呵地点点头,“是啊,啊姆你是哪里的?”

  “矮油,我是剋岄岛的,我们是“邻居”呢,哈哈哈哈……”

  车里有又人叫起来道:“哎呀,我也是,我石下的……”

  车内顷刻间热闹起来,热情的渔民开始谈论着四周发生的一切,讨论着以前的事情,有的还把自己晒的鱼干拿出来给大家伙吃了。

  车开了四五个小时,一路上没停止过颠簸,海南许多地方地广人稀,大片大片的土地没有人住,要么种着树,要么放牧,当然是小家作业,不能跟新疆蒙古地区比。

  汽车有时候在路上开了一个多小时都没见到一户人家,绿色的荒凉深入大地,给人带来一种孤独的感觉,我不觉又些昏昏欲睡了。

  下午五点钟左右,车子来到大福湾,大家纷纷都下了车,这是个小海湾,他们要在这里坐船回自己的家去。

  林家的人早就在一边等我们了,我们登上那条老旧的渔船,向秋山岛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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