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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起床唐念念就没有好脾气，虽然有高越的符咒压制，龙息草的副作用不至于在她身上扩散，可是那种难忍的疼痛和难耐的奇痒还是让她痛苦不堪。每天早上唐念念压抑着这种痛苦尽量正常的生活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好像个壮士，做个人真难。

　　“怎么样？”一早她给高越打电话的时候，他接起电话就这么问。

　　唐念念尽量详细的跟他讲了昨晚所见一切，没吃早饭就和白小樱一起往高越那边去了，因为白小樱非常急切地想亲自通知她的偶像，拉着唐念念在路上买汉堡吃。

　　“你怎么想？”唐念念说完这些的时候她们已经提了汉堡当早饭，往高越家的路上去了：“我们不久就到了，你是要好好消化一下再跟我们讲还是现在电话里说？”

　　“先这样吧，我做些准备，等你们来了再说。”

　　三个人坐在院里吃汉堡的时候，白小樱迫不及待的给偶像打电话：“你们看的怎么样了，既然那个季颜有问题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管。”

　　“先不要着急。”高越打开一个汉堡咬了一口：“这件事肯定不会不管，只是我有些事情要梳理明白，你先去给我弄碗鸡蛋水去，汉堡还说得过去，咖啡我真喝不惯。”

　　白小樱有求于师父，当然对他的指使无敢不从，屁颠屁颠的去了厨房。

　　高越拿着一边吃，又一边简短的把唐念念跟他讲的那些见闻复述了一遍，竟然还做了一点补充：“他割自己手腕的时候用的是一把银匕首，对吗？”

　　唐念念有些惊奇的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高越闻言笑了，把咬了几口的汉堡放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长欢，这是上天帮你。”他笑看着唐念念，眼里是少有的神采，见唐念念还不懂，他皱一皱眉，笑道：“那个医师想必是夜郎族人。”

　　“夜郎族？！”唐念念的心倏然被什么攥住般，一时间又惊又喜：“就是可以帮我融合魂魄的——”

　　高越略一点头：“想必就是。我以前说过，夜郎族人本身就是药，先前看那个明星的神色症状我已经有点怀疑，就好像一个将死之人的魂魄被强行封印在身体里。夜郎族人善用虫蚁草药，他们的血也有极高的药用价值，说能让人起死回生也不夸张，只是那么做对夜郎人的损耗极大，他们轻易便也不会做。”

　　唐念念皱了皱眉：“这么说，这个医师是在救人。”

　　高越微微颔首：“我也说了，夜郎族轻易不会救人，所以这个男人必定和他渊源极深——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取得他的信任，让他把魂魄融合之术教给你。”

　　唐念念有些困惑：“我该怎么做？”

　　高越想了想：“你是鬼差，他费尽心思所求也不过是你的网开一面，你不如直接去找他，把话挑明了，做个交易即可。”他看着唐念念，眼眸明亮：“我们都不是拐弯抹角之人，他已经为这人做到此处，想必也是孤立无援，很需要帮助。”

　　听他如此说唐念念不禁疑惑：“我看他对一切游刃有余，身体很好，那个明星也在好好的服药。”

　　“可他显然不再信任他，不然也不会找到我们。”高越无奈的一叹：“夜郎人如今仰赖的全是这个明星的信任，如果他不愿服药，他便前功尽弃。他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走如此险的一条路，想必是把其中关节都想遍了却无能为力，他需要一个人帮他，哪怕替他说一句话。”

　　“代价？”唐念念有些疑惑：“我不觉得有什么代价。”

　　“夜郎族人寿数极长，繁衍却极慢，他们可谓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只有银匕首能够做到取血之用。他们的血极为珍贵，许多方士为求长生，曾对夜郎族展开过围剿屠杀，可是普通刀兵于他们无用，那些人吃了好大的亏，也是在那时候才懂得夜郎族人更多关窍，卷土重来之后，许多夜郎族人都难于幸免。后来战争年代动乱，夜郎族人失去了家园，大都隐姓埋名活于世间，这也是为什么夜郎族日渐稀少的原因。”高越摇摇头：“大概他们与海妖一样，都很讨厌人类吧。”

　　“那我就想不通了，他讨厌人类，却如此费心去救一个人类。”唐念念叹了一口气：“好吧，那我就去找他，开诚布公跟他谈。”

　　高越眨眨眼：“这样最简单，也最有效。夜郎族经历这些流离，想必非常讨厌尔虞我诈，一些事情越直接越好达成。”他叹一口气：“都是孤独的人，你先去问清缘由，无论他是为了费尽周折杀人还是救人，你只需支持帮衬他，跟他以魂魄融合术做个交易便好。”

　　“他能看见鬼魂吗？不然我怎么跟他证明我是鬼差？”

　　“他可以。”高越叹了一口气：“你先去找他谈，我再让小樱把那个明星叫来，既然要帮他，我们就要掌握主导权，我有很多办法可以让那个明星相信我，但我们要向夜郎人展现出我们的诚意，应该问题不大。”

　　唐念念抱起手臂笑了一声：“还说不要尔虞我诈，这不还是要跟他斗心眼儿？”

　　高越瞪了她一眼：“兵不厌诈，不想想这是要干什么事儿呢。”

　　唐念念当然很希望魂魄融合，那就意味着她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她可以和肖凯结婚生子，正常的过她的人生，虽然时岁漫长，她也将成为高越这样记忆不灭的灵魂，但是这也意味着她能用余生去寻找，一世一世寻找她的爱人和朋友。这么想想，她觉得真好。

　　“不如我们做个约定，”唐念念面带微笑，对高越说：“雪泽谷是找不到了，可是如果我能成为一个人，你也能好好活着，生生世世，我们都在这个城市、这个地点重聚吧。我们还可以帮彼此寻找，还可以做伴，不会孤单的。”

　　高越扬了扬眉，他莞尔轻叹：“人生的辛苦挫折，你都还没完全知道呢。不过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有人所想所爱，再多辛苦也是好事。”他点点头，目光温和：“一言为定。”

　　白小樱端着鸡蛋水出来的时候唐念念已经把躯体放在佛堂了：“你的电话要晚些打了，我再去处理一些事情。”她笑一笑，冲他们摆摆手：“等我的消息。”

　　她手里还拿着高越给的隐匿符咒，或许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给他一个惊吓的效果更好。

　　由于昨天来过，唐念念对这里已经熟门熟路，她穿过那扇门站到昨天的房间里时，很惊讶季颜依然在熬药。他就这样仔仔细细的熬，从天亮到天黑，时不时添一些水、换一支蜡。

　　“你要这样忙多久呢？”唐念念松开隐匿符开口的时候季颜果真吓了一跳，他显得极为警惕，对唐念念展现了最大的敌意，他似乎拼尽全力也要保护自己的药，还未问清来意就向唐念念亮出了武器——他的背后伸出了许多荆棘藤蔓，看起来就像一只庞大的蜘蛛，那些触手警示着唐念念，让她与自己保持一定得安全距离。

　　“你是谁？”

　　唐念念笑着侧了侧脑袋：“很显然，我是鬼差。但你放心，我不是来阻止你，所以请你收起防备继续熬你的药。”她没有亮出武器，倚在墙边抱起手臂：“你把他的魂魄封印的很好，鬼差已经两次被你蒙蔽了，所以地府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这个错误，当然，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通知地府。只是为了听你好好讲讲，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季颜继续熬着他的药，可是他的戒备并未松懈，那些藤蔓和这个温润的身影很是不相配，真难相信他竟然会有这样的锋芒：“你既然都知道了，我跟你讲再多又有什么意义，你为的不是抓我回去，又是什么？”

　　唐念念莞尔一笑：“夜郎族人，我觉得咱们彼此开门见山比较好，你跟我说清楚这么做到底是为了救人还是害人，然后我决定是否帮你，当然，我是需要一点好处，但这对你而言是小事一桩。”

　　季颜机警的瞥了她一眼：“帮我？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唐念念笑意更深：“很快你就需要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找到你，你以为喝你药的人，是完全信任着你吗？”

　　季颜的手微微一抖，但他很快平静下来：“他会明白我的苦心。”

　　唐念念扬了扬眉：“如果能这样多好，可是那些梦境干扰着他，那是药的副作用吗？信任是很难建立的，他与你是萍水相逢，一如你和我。可是你该相信我，不然他凭什么相信你呢？”

　　季颜皱起眉，那些藤蔓顺着酒店的桌椅缠绕，他似乎有些生气：“你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提醒。”唐念念望着他，带着几分真诚：“我们很显然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活在世上的，你帮我完成心愿，我帮你达到目的，这是双赢。”

　　季颜笑一笑，摇了摇头：“我还未见过你这样的鬼差。”

　　“那你现在见到了。”唐念念摊了摊手：“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跟你学魂魄融合之术，这对你来说不费什么力气，对吧。然后，我会帮你让他在这些天里乖乖喝下那些药，当然，前提是你必须告诉我你到底是为着什么。”

　　季颜的眉心动了动，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