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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时运非常低。”唐念念观望着他的神情:“时运低就容易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可是我向你保证,他们现在不在这里,因为那些东西我也能看见。”
贾桐桐眨眨眼,对于唐念念能看到鬼一点都不奇怪:“你都猜到了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相信你能见到。”他抬眼望着唐念念,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渴求:“那……你也见过那条路了吗?”
唐念念望着他:“你指的是什么?”
贾桐桐笑一笑,眼泪自眼中滑落:“那条路真的很好,如果不是他……我真想跟她走,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不那么热衷于带我走了,她不带我走,我也就不那么想死了。”
唐念念有些困惑的皱了皱眉,贾桐桐苍白的面上浮起一抹笑影:“幻路,只要过了那道桥,你就能去到最好最好的彼岸,那里没有疾苦,没有离别,你想要的都能在那里实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欣然的神采:“如果我们踏过去,就能在那里永生,得到想要的一切,任何、一切。”
“如果你真的跨过去却发现那些美好都是泡沫,想要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路了,那时候你要怎么办?”唐念念对他怒目而视,心里有雪亮的清醒:“那个女孩在骗你!他只是需要你的灵魂成为她的仆役——《通灵会六法》,是不是?你们信了那本书,是不是?!”
这次轮到贾桐桐困惑的望着她:“我并不知道你说的书。可是,你和韦源说的一样,他也说她在骗我,所以……我才迟迟没有过去。”
唐念念抱起手臂,她盯着地板沉思了片刻,却被那个介绍人打断:“大师,作祟的一定是他们那天招来的女鬼,你能不能设个法坛把她收服,我觉得只要——”
“不是她。”唐念念冷眼看了看她:“你行你上?”
她如此的不客气,介绍人讷讷的住了口不敢说话,唐念念心情差到了极点,她叹了一口气:“我真难相信她竟然还在这些学生中作祟,你们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敌人,明白吗?”
“那个女鬼——如此厉害?”贾桐桐的妈妈脸色苍白看着唐念念。
唐念念很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是女鬼作祟。”她扶额叹息,觉得自己好生无辜。
唐念念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件事多少和她有关,那个红衣女鬼恰恰不是别人。
还记得那天她是从姜子良(《出马》故事中的人物)家里回来,因为急着回去,加上天也晚了,唐念念不想绕路,鬼魂又不受什么墙壁建筑的限制,干脆她就从烂尾楼那边穿过去回家,好巧不巧,看到了那些个在玩游戏的男孩。
这个烂尾楼不是没有出过人命,唐念念很是疑惑,为什么大家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非要去触碰这些未知的东西,不用说自己是个鬼魂,就算作为老师,她也很想制止孩子们玩这种游戏。
她凑过去的时候,纯粹只是想看看他们在玩些什么、他们是不是她的学生。可是正如先前所说,他们心里带着虔诚的召唤心愿、加上在阴气重的地方本就时运低,所以他们才会一晃而过的看到唐念念。
唐念念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在情急之下把所有的责难都指向一个孩子,想也知道他心里会有多难过。
只是后来太忙了,她匆匆飘走之后,很快就把这件事忘了。又因为后来没多久学校就放了假、加之这几个孩子都不是死在学校里,所以她也并没有把这件事和那些孩子的死联系起来。
现在贾桐桐的家人找到了高越,机缘巧合又被她撞见,不得不说是天意,是该她拯救这个孩子,让一切善始善终。
可是这件事又怎么跟祁子期和慕秋澜搭上了关系的?她想认真捋顺这条线,下意识的拿起手机想跟高越求助,遇到这种情况她总是会问的。
可是转瞬她就想到,高越再也不可能对她说什么了,她觉得眼眶发酸,连忙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个心情压制下去。
【小黑,查到了吗?】她传简讯给小黑,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正准备给你传讯,我已通过魂迹找到那个叫韦源的孩子的魂魄,我把定位发给你,我会很快赶过去。】
唐念念有些意外,她抬头看了一眼贾桐桐:“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那个要带你去幻路的女孩都跟你说过些什么?如果她真的有意,你是绝对活不到今天的。”
贾桐桐垂下眼睫叹了一口气:“她跟我说,她说……‘你以为你身边不离开人我就不能带你走吗?他已经跟我立下血咒,反悔也无济于事,我只是看在你的家人这么想你活着,放你一马而已。’”
“血咒?”唐念念颇感意外,她从未想过祁子期也会对这样的人动了恻隐之心:“是原话吗?”
贾桐桐点点头。
唐念念一眨眼:“好,事已至此,我明白整个大概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追根溯源一切都是你们玩游戏所致,却也不是。”她给贾桐桐的家人要了笔,从包里取出一张符纸画出了凌乱草率的咒语:“这个贴身带着,一定不要拿下来,今天晚上之前我会再过来——事不宜迟,我先走。”
“大师——”贾桐桐的妈妈跟着她唤了一声,似乎听罢完整的叙述已经被吓坏了:“这……”
“你放心,”唐念念冲她笑一笑,低头看了一眼小黑发来的定位:“这件事我会管到底的,现在我要到烂尾楼去,那里有人在等我。”
带着身体穿梭在城市里真的不方便,所幸烂尾楼离这里也不算远,只是居民区的道路繁杂,即使要绕小胡同走捷径还是需要七拐八拐才能到达,唐念念一路走得很快,颇有些气喘吁吁,踏过烂尾楼那一堆破砖烂瓦时,她心里真是服了这些孩子,竟然能把这种地方当乐园。
小黑已经到了,她就站在一楼的门口等着,她一只手带着手铐,手铐的另一边是一个满脸是血的男孩。
——韦源的灵魂。
“你怎么在这里?”唐念念盯着他,带着一丝怀疑和警惕。
“你们是等我的人吗?”他满脸是血,保持着临死前的狼狈,这使他显得分外狰狞。
唐念念蹙了蹙眉:“如果你指的是鬼差的话,那么我们是。”
韦源的眼眸里的释然一闪而过,他带着一丝黯然叹了一口气:“我……没有想到会这样,对不起。”
“你知道《通灵会六法》这本书吗?”唐念念咄咄逼人的看着他,目光寸步不让:“是你召唤了她,是吗?我已经知道大概的事情了,可是有些事还是需要你做补充,你能配合我吗?”
韦源抬眼看着她:“桐桐也会死吗?”
唐念念抱起手臂:“如果你把知道的都讲给我,或许就不会。”
韦源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叹:“是我的错……我那个时候只是伤心失望,从来没有想过,世上真的有这些因果,我从没想过有人会把我的话当真……”
唐念念脑海中无端想起一句话:“人临死前的愿望,往往都能实现。”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韦源苦笑着叹了一口气,透过他的灵魂,唐念念甚至能看到对面阳光下的细细尘埃。
“那我就……原原本本讲给你听。”
韦源低下头,把从头到尾经历的一切事情娓娓道来,从得到那本书开始讲,一直说到那天玩招鬼游戏,那一天才是改变一切的关键。
“我做梦也没想到他们所有人会把错误指向我,他们那样做等于是舍弃了我,在生死关头,他们一致推我去死……而我一直以来那么努力……那么努力想跟他们做朋友,我真的……伤心极了。”说到这一点时,他的情绪终于有些激动,即便已经死去的现在,他还是对此无法释怀:“那个给我书的人,他说那个世界很美好。我只是想看一看有多好,我想怀念他,因为那天我才知道他是我唯一的朋友,那本书里,确实有一个很好的世界,我只是试一试——我想试试能不能召回朋友,我当时只是为了这个。可是我没有想到朋友没有来,却招来了她……我也没想到,她是来要我的命。”
唐念念黯然的听着这一切,祁子期犯下的所有杀戮都让她心痛,因为她知道,这一切会把她们越拉越远。
“她跟我说,她不想再杀人了,可是她读到了我心里的恨,她问我,在临死之前我有什么心愿。”韦源低下头,支吾了片刻,终于决定承认:“我跟她说,在我临死之前,我希望他们都能陪我一起死——她……她没有杀我,而是和我签订了契约。”韦源抬了抬手腕,可是上面什么也没有,他苦笑一声,继续道:“那个东西好像叫血咒,他说我在生死关头立下这个誓言,而她聆听了我的愿望,她就是我的言灵,这么一来她只是为了帮我实现心愿,并不是出于她本身的意愿。我……也不懂这之中的区别。”
他眼中的哀伤一闪而过,缄口不言。
“后来是她杀死了张改强。”唐念念望着他:“那你呢?签下血咒之后,你为什么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