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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念念拨通电话的那一刻撞进耳朵的是忙乱的哭声，她心里一沉，觉得事情不好了。
张明明的妈妈泣不成声，是他的婶婶接过电话哽咽着跟唐念念叙述这个事实的，其实很简单：张明明猝死在家里，永远也不能参加考试了。
唐念念放下电话，跟年级长转述了这个事情之后，思绪一直在游离，甚至于她监考都有点恍神，好在还有另外的考试在，不至于有人作弊。
张明明的家离这里并不远，因为他不用住校，骑脚踏车就能到达的路程，大约左右也离她的辖区不远，她趁这个时间给周围的鬼差都用通讯器发了消息问询，没有任何一个鬼差在昨天带走过年轻的灵魂。
真遗憾，这些日子里总是有人死去，似乎每一个都有着完全正常的理由，却又都一个个不正常的离去了。
这是她看得见的地方，不知道在这个城市里，她看不见的那些地方，还有多少消失不见的灵魂。
这个城市的动荡似乎已经在缓慢的开始，只是它太细微了，如果不是唐念念以人的形态生活在这个城市里，或许它细微到连鬼差也不会察觉。
好在快放暑假了，不然她真不知道要怎么跟同学们宣布这个事情，那些年轻的面孔本不应该因为死亡蒙上阴影才是，之前已经有了那么些事，她所想所念的平静生活，怕是很快将要不复存在了吧。
这场考试对于唐念念而言和某些学生一样难熬，好容易熬到考试结束，她收了卷子送回办公楼，然后直奔教室，宣布放假的消息。
学生们都很开心，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张明明为什么没来，他在班里本就没有存在感，放假的愉悦传递的很快，唐念念叮嘱他们记好各科老师的假期作业，要尽可能认真的完成。
“唐老师，语文作业还没布置呢！”班里总有这样自己想学还拉着别人的‘好事儿精’，他无视了同学们的敌视，冲唐念念举起手。
唐念念笑一笑，摇摇头：“寒假不长，回去把学过的课文温习一下，作业就不布置了，先祝大家新年快乐，来年再见吧！”
班里传来欢呼声，没有作业这样的小事都能让大家开心得不得了，唐念念也面带笑容，望着他们发出一声浅叹。
来年再见吧，如果还能再见的话。
学生们喜气洋洋的走出教学楼，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学校提前放假、延后公布考试成绩，对绝大部分学生来说这都是可喜可贺的事，林磊磨蹭着收拾东西，赶在唐念念出门前跟上了她。
“唐老师。”他嬉皮笑脸的，活脱是一个年轻快乐版的林南：“下午就不用来了，不过寒假咱们应该还能见吧，我哥昨天还跟家里说想让我嫂子今年见家长呢。”
“对，我也听你嫂子说了，说不定他们明年就能结婚了？”唐念念笑起来，突然想到什么：“还有，你昨天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林磊挠了挠头：“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个，今天张明明没有来，按理说我也不该说了，但你不是外人，我还是得跟你絮叨絮叨，不然心里挺膈应的。”
听到张明明的名字，唐念念心里一揪：“什么事？”
林磊却很机警：“他今天为什么没来考试？”
唐念念惯于不先撂底牌，冲他努了努下巴：“你先说。”
就这样，林磊把前天撞车赔钱的一系列事情告诉了唐念念，末了他还没忘了补充一句自己的观点：“我这也不算告状吧？我就是想跟你吐槽一下张明明是不是有中二病，你不会因为这个教训他吧？”
“《通灵会六法》，除了他还有什么人看过这本书吗？咱们班里，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林磊摇了摇头：“这倒真没听说，要不是他跟我说这个，我连这本书都忘了。”
唐念念叹了一口气：“如果有什么发现一定要告诉我，还有，撞你那个人的身份信息你还有吗?”
林磊把驾驶证上能记得的姓名和出生年月复述给了唐念念：“没事儿的话我就走了，中午找我哥吃饭呢。”
唐念念点点头：“去吧，注意安全。”
她目送林磊消失，用通讯器联系了陆酬：“老陆，我申请对林磊实施监控保护。”
“好。”陆酬也没轻视这件事：“你把他的身份信息调出来发给我，我这就派人去，尽可能把那个被威胁的司机身份也查清楚，事不宜迟，我们之前商定的事你先去了解清楚，然后尽快解决。”
“我已经查过了，司机叫姜子良，很巧的是，似乎跟香婆嘱托我解决的事情是同一个人。”唐念念也有些不解：“两者会有联系吗？”
陆酬沉默了片刻：“这个姜子良还活着吗？”
唐念念嗯了一声：“上午打电话的时候还活着，但他说身体不舒服，不便于出来迎接，所以约好下午我和肖凯到他家里了解情况，先不惊动他的母亲。”
陆酬嗯了一声，思量一瞬，做下了决定：“有肖凯在你应该很安全，你们先去排查情况，我这边开始筹备，我们尽快解决这件事情，如果两者真的有联系，我们不妨通过这件事盯上暗主，发现他的老巢。”
唐念念蹙了蹙眉：“那岂不是要牺牲一个灵魂？”
“不然会少去更多的灵魂，张明明家里我派小黑去探查，事不宜迟，你到姜子良家去。”陆酬说完这句话，唐念念很快嗯了一声。
“明白了，我这就先去探查情况，届时我会开着通讯器，随时把信息传递给你。”
姜子良很难受，但是他打开了所有窗户，想让新鲜的空气吹进来，他坐在阳光下，似乎这样能让他觉得安全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么困，困也不敢睡，他怕睡了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如此觉得，一夕之间，他变得恐惧，自己离死亡怎么就如此近了？
传来敲门声的时候他忙不迭的去开门，那个叫唐念念的女人跟他在电话里确定了门牌号，说很快就会上楼。
开了门之后他有些失望，面前的女人太年轻，打扮的也恨洋气，根本没有一个神婆应该具备的素养。后面的那个男人跟她很是相配，高大帅气，也不像是跟神鬼打交道的人。
唐念念还没进门就先皱了皱眉，开口就问：“你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三魂七魄都少了一半。”
姜子良吓坏了，他表现出不该有的惊惧，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唐念念没等接受邀请就踏进了屋门，她警惕的看着四周，没有什么奇怪。
“自打你开车撞人之后，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唐念念看着瑟瑟发抖的姜子良，心下有些唏嘘。不奇怪，人少了魂魄总是容易生病，也容易受到惊吓，他这样的表现也是意料中事：“你别怕，你好好跟我说，兴许就能好。”
姜子良仍然沉浸在恐惧里：“我真的不知道……”
“你有没有看过奇怪的书，遇见过奇怪的人，或者做过奇怪的梦？”唐念念盯着他，那目光很是笃定，就在这么一瞬间，姜子良就好像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梦！我昨天做了梦！梦醒了我就不舒服了！”
他把梦境告诉唐念念之后，唐念念叹了一口气。
小狄已经死去，他们仍然能以梦境为载体去害人，看来天劫过后的暗主已经渐渐展露出了他的实力。
“你一定要救救我和我妈。”姜子良依然在发抖。
“我尽力。”唐念念说完这句话，听陆酬在通讯器里说。
“先安抚他，我让小黑到他那里盯梢，回来听我部署，我们再带他一起往家里走一趟。”
陆酬的声音很冷静，似乎他心里已经有了万全之策，这让唐念念也稍稍安心。
“你放心，”唐念念掏出一道符，那是她来时随便画的，屁用都没有：“把这个带在身上，等我跟你联系，你暂时不会有事，不过你也不要轻易出这个门，我会很快想办法。”
姜子良听她信誓旦旦说着自己暂且无事，倒也把心放下了：“我不能出门吗？我能让人过来陪我吗？”他实在是害怕一个人面对天黑：“你什么时候会跟我联系？会很快吗？”
“会的。”唐念念说了句保重，和肖凯一起出了屋子。
“会有事吗他？”肖凯不明白有什么事会把一个大男人吓成那样。
唐念念挽起他的手一起下楼：“小黑很快就会就位来保护他，剩下的我要听领导安排，他们也真是倒霉，招惹的都是我见过最棘手的家伙，严格说起来，可以算是暗主和那狐妖鹬蚌相争，可惜这人不是渔翁，反而做了替死鬼。”
肖凯叹息着：“真想不到现在还有这种事，有时候我也很想看看那些鬼都长什么样。”
“只要不是横死的鬼，样子通常很体面，除了不会用腿走路看起来有点呆之外，他们生前什么样死了就是什么样。”唐念念想了想：“鬼差可能要好一点，做鬼差就不能血淋淋的，前提是你要具备做鬼差的素质。”
肖凯笑了：“不知道我死了够不够格成为鬼差。”
唐念念撇撇嘴：“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哪有活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