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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梧这次反应很灵敏,季芳云和罗志新一进酒店,他便也跟了进去,找到值班经理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值班经理见对方是警察,也不能说别的,只能表示配合。
张新梧便坐在监控室里静候,他眼见季芳云和罗志新开了房间,等了两个钟头,两个人又从房间里出来,随即楼层的服务员便进了房间。
就在这时,值班经理用对讲机通知服务员在房间里等着,先不要打扫,然后等到季芳云和罗志新结账走人后,和张新梧上楼进了房间。
这个房间有点儿乱,卫生间的浴缸里装满了水,地上也湿了。浴帘拉开了一半,上面也溅了不少水——看上去就好像有人在这里打过水仗一样。两条浴巾一条扔在浴缸里,一条扔在地上,两条毛巾都被水浸湿了,一条扔在洗脸台上,一条扔在洗脸盆里,其中一条毛巾上还有一些黑色的痕迹,似乎是化妆品。卫生间的垃圾篓里放了好几张卫生纸,卫生纸间还夹杂了一个绿色的小纸盒子。张新梧看了一下,那是一个三只装的避孕套包装盒。
房间里,电视机开着,里面正在播放一个无聊的电视剧,遥控器就在一边扔着,但电视播放的内容显然不是这对男女关注的对象,因为张新梧看到被褥乱七八糟。一条被子大部分已经掉在了地上,只有一个角还搭在床上。一个枕头在床中间摆着,另一个枕头则被扔在角落上,挤成了一个团。
房间里的垃圾篓里也扔了不少卫生纸,里面还能隐约看见一个避孕套,下面似乎还有个包装袋。张新梧想到刚才那个包装盒是三只装的,搞不好还有两个埋在纸里面看不见。
他虽然对面前出现这种情形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一时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便打给了邵磊,请示该怎么做。
邵磊听张新梧详细地描述了房间里的形象,想了想,让他把两个垃圾篓里的垃圾收好带回市局,又让他好好看看屋里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一并带回来。
张新梧并不明白这些垃圾除了表明季芳云和罗志新在偷情外还有什么作用,但他还是听了邵磊的,把垃圾篓里的垃圾袋取了出来,扎好口放在地上,准备带走。
随后张新梧又在房间里仔仔细细搜索了一遍,找到了几根头发,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和那两个人有关的东西了。他郑重其事地把这些头发也放进证物袋,然后又让值班经理把从季芳云和罗志新进酒店到他们离开的监控录像刻成光盘,都带回了市局。
邵磊就在市局,但他并没在办公室待着,而是坐在一个离办公室略远的会议室里。张新梧一进会议室,邵磊便问:“都有什么?”
张新梧把所有东西向展览一样摆在会议桌上:“这个是卫生间里的垃圾袋,这个是房间里的,这个是在房间里发现的几根头发,这个是监控录像。”
“这两次都能确定是季芳云和罗志新本人吧?”邵磊看看那张光盘,心里忽然有点没底。
“肯定是他们。”张新梧对此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邵磊微微点头:“那先这样吧,我把这个给技侦那边拿过去。”
“这有什么用啊?”张新梧实在是想不通。
“还是查查好。”邵磊并没有解释,径自去了。
张新梧回了监视点,邵磊把两个垃圾袋交给了技侦之后,开始犹豫要不要找一趟马万里。他既不想让彭晓苗太失望,又不想得罪马万里,以及做出这种安排的严局。
就在他踌躇的时候,马万里却主动打电话找他了:“你在局里吗?”
“在啊,怎么……”
“在就好,严局让咱们现在去他办公室。”
邵磊有点奇怪:“现在?什么事?”
“你来了就知道了。”马万里说完便挂了电话。
邵磊只好上楼。
他进门才发现,马万里已经先到了(他甚至有些怀疑马万里就是在严局办公室给他打的电话)。
严局一见他来,说道:“邵磊来了?坐。”于是邵磊便坐在了马万里对面。
不等邵磊开口,严局便说话了:“今天把你们叫来是想问问案子的事情。”
“案子,哪个案子?”邵磊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是连续出现两具女尸的案子。”
“这案子……”邵磊的心立刻抽搐了一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听老马说,”严局缓缓地开了腔,“彭晓苗他们已经发现了一些线索,好像是一家酒吧,和那个案子有些联系。但彭晓苗现在好像有些想法,觉得禁毒队办这个案子不够专业,想让你们也参与进来。彭晓苗的理由倒也很充分,毕竟这种杀人案你们更专业。另外还有一点,虽然她没说,我心里也清楚。这案子毕竟一开始就在你们手里,现在你们参与进来,也算是回娘家。这事儿她已经跟老马说了,老马来请示我。我是觉得,还是听听你的意见比较好。你对这事儿怎么看?”
邵磊咽了一口唾沫,他已经听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彭晓苗找过他之后,又去找了马万里。说实话,彭晓苗的这种行为让邵磊很恼火,这就等于一把把所有的窗户纸全扯下来了,而邵磊也就一点儿转圜的余地也没有了。
邵磊心里埋怨着彭晓苗行事鲁莽,嘴上不得不开始回答严局的问题:“嗯……”
他先“嗯”一声,让自己心态略微平静一些,也给自己争取一点思考的时间,然后才开始慢慢陈述:“嗯,这个事情,彭晓苗也找过我。”
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严局便追问了一句:“你怎么看呢?”
“我是觉得,”邵磊的语速慢吞吞的,让人觉得他有些老气横秋,其实他是在一边说一边想,“这件事情吧,我们参与也可以,但我不太清楚这个案子现在到底查到什么程度了。如果老马你们觉得自己查下去就可以了,我也没什么问题。如果你觉得需要我们参与的话,我们也责无旁贷。”
邵磊轻轻一脚把球又踢到了马万里的脚下,他本以为马万里会觉得棘手,不料马万里却笑了:“其实,这个案子现在主要是彭晓苗在查,我们没太插手。毕竟这种刑事案件也不是我们最擅长的,如果你们要是参与进来,我们的压力也会小点。”
邵磊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马万里居然轻描淡写地便把这个案子拱手让了出来,似乎这案子破不了他一点儿不觉得惭愧似的。邵磊微一皱眉便稳住了心神:“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看看吧。不过,我们手头那件绑架案也很麻烦,就怕分身乏术……”
“好了,”严局打断了邵磊的客套,“既然这样,这个案子就还让彭晓苗负责,有任何进展要向你们两个人都汇报。这个案子你们两个都是负责人,有点儿什么情况你们俩商量着办。”
邵磊虽然觉得这种做法纯属胡闹,但严局做了决定,他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唯唯。
而马万里表情轻松,就仿佛卸掉了一个担子似的:“具体的,你可以问彭晓苗,她手里有案件的全部资料。”
邵磊离开了严局的办公室,他觉得事已至此,也不必再跟彭晓苗多费什么唇舌,只要把上级的决定告诉她就行了。
邵磊给彭晓苗打电话简要地说了一下局里的决定,彭晓苗显然对这个结果不算太满意。也难怪,这样一来就等于她同时要伺候两个领导,工作自然不会太顺心。
但邵磊并没有给她太多发牢骚的时间,只是简单地问她:“最近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彭晓苗回答得很干脆,“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多了解点儿关于那个酒吧的事情。”
“这个可以。”邵磊觉得这是小事一件。
“嗯,那您跟马万里说一下,让他给我提供点儿资料。”
“让马万里提供资料,你真的确定他们在查?”不知怎么的,邵磊心里忽然觉得马万里会不会在这事上诓骗了彭晓苗——虽然彭晓苗已经告诉过他,。
“我确定,他给我看了些资料。”
“什么资料?”
“那个酒吧里一些人的照片。”
邵磊微微点头——他明知彭晓苗看不到,但还是忍不住——说:“我和他说说……不过,这事你真的确定?”他越来越害怕彭晓苗是在诓他,更怕马万里在诓彭晓苗。
彭晓苗笃定地说:“肯定是真的,肯定没错。而且,他也跟我说了,他们正在调查那里,怀疑那个地方和一起很大的制贩毒案件有关——这是我刚刚去找他的时候他说的。”
邵磊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压根没想到案件会发展到这种程度:“嗯,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还是问问他吧。”他的语气忽然变得不那么干脆起来了。
邵磊挂上电话开始挠头,马万里手头的资料毕竟是禁毒队手里的案子,他无权查看,而且这种案子的资料,即便不看,只是提一下,也是犯忌讳的,毕竟这是大案,卷宗的密级不会低。这种事,彭晓苗不懂(彭晓苗也可能并不是不懂这种规矩,她或许有别的目的也未可知),他还是懂的。
想到这里,邵磊决定还是把这件事放一放,毕竟他也不是完全负责这个案子,那边的绑架案还没解决,不宜在这件案子上放太多的精力。
邵磊刚刚做出这个决定,凌馨又给他打来电话了,这次凌馨的声音很紧张:“喂,邵警官,刚刚我们这边出事了。”
“出事了?”邵磊有些奇怪,“什么事?”
“我们收到了海天制药的律师函,说我们在股权转让的财务报表中作假,要追究我们公司的法律责任。”
“追究法律责任?”邵磊不太明白这种措辞的具体意义。
“嗯,我问过了,追究法律责任的话,可能就是准备起诉,如果我们败诉的话,可能要赔偿几千万,甚至上亿,另外可能还会有一些别的后果。”
“这……”邵磊也觉得有些头痛了,“可是你跟我说这些,我也无能为力啊。莫非,”邵磊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说道,“莫非你觉得这件事跟你们田总的失踪有关?”
“嗯!”凌馨的语气很重,表明她相当确定,“我觉得这个律师函很可疑,好像对方已经知道我们已经很久联系不上田总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邵磊对此倒是饶有兴致。
“律师函最后说希望我们公司三天之内对情况做出书面说明,并要求董事长和总经理出面就此事进行协商。我觉得就算这种事再严重,也应该先做书面说明,至于安排什么人进行协商,那是下一步的事情。我想,他们这次来势汹汹的,如果不是因为知道我们无法联系上田总,可能不会加这句。我觉得他们可能是想以田总不能亲自参加商谈为借口,把事情搞得再严重一些。”
“那你们公司的财报造假了吗?”邵磊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肯定没有,所有资料都是我负责整理的,这点我可以保证。”
“那他们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邵磊真的对这种事情很不了解。
“对方应该是想靠这种负面打击我们公司的股价,一旦股价大幅下挫,他们就会大量买进,造成对我们公司的实际控股。或者,他们可以在股价低的时候谈股权转让,也会让转让金大幅缩水。现在田总不在,无法谈股权转让的事。所以,他们搞这么一手,应该是打算按前一种方式来处理。”
邵磊这才明白:“原来是这样……”
“邵警官,我怀疑,田总的失踪跟海天有很大关系,要不然,事情不会变成这样。”
“倒也不一定,”邵磊安慰着凌馨,“你能先试着跟田总联系一下吗?电话可能打不通,但你可以给他发短信,发邮件,看看他会不会回复你,怎么回复。”
“那个……”凌馨似乎有些迟疑。
“这件事我会查的。”为了让凌馨放心,他特意加了这么一句,“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田总的失踪就一定和海天集团有关。”
邵磊说到这儿稍微顿了顿:“你一定要沉着,再观察一下,有什么新情况马上跟我联系。”
这件事对于邵磊来说倒是个新情况,他犹豫了许久,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田铭被绑架会不会和海天收购回春有关呢?
他随即梳理了一下整个事件的脉络:田元启失踪和田铭被绑架几乎是在五天前同时发生的。律师函里说得明白,海天认为回春财报作假。如果连田元启失踪都是海天早就策划好的,那么这封律师函显然应该在田元启失踪后立刻(最多两天后)发出,而不用等这么长时间。现在更加可能的一种情况是,海天和田元启联系不上,意识到田元启已经因为某种原因失踪。不管他的失踪是主动还是被动的,至少田元启目前是不可能露面了。这样一来,海天和回春之间的谈判就无法顺利进行下去,而急于对回春达成实际控股的海天便转而采取利用这件事狙击对方股价的战术来促进事情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
这样一来,绑架田铭这件事就很有可能是海天背后主使的了。实际的情况可能是:海天绑架了田铭,并希望以此为筹码来迫使田元启在谈判中让步。然而绑架田铭后,他们才发现田元启联系不上了。这些人无奈之下,只好另打主意。在盘算和准备了五天之后,一封律师函被寄到了回□□业——这就是他们的新招数。而这也解释了绑匪这么多天都不和田铭的其他家属比如季芳云联系,因为绑匪要的东西只有田元启能给他。等于说,虽然田铭已经被绑架,但实际上他对绑匪的价值已经不大了。如果是这样,田铭的生死可就真不好说了。
想到这里,邵磊不禁打了个冷战。对于一起绑架案来说,人质死亡是相当严重的后果,他邵磊担不起这个责任,严局也担不起。
邵磊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思考许久,他觉得这只是一条可能,也许事情不至于如此悲观。
思考良久,他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向严局汇报一下——回□□业的老总固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收购回春的海天药业想来更不是轻易能碰的。
严局一见邵磊又回来了,多少有些奇怪:“你怎么又回来了?”
“严局,”邵磊只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那个绑架案,有点儿新情况……”
“什么情况?”严局对邵磊的紧张感到有些不解。
邵磊清了清嗓子,慢慢把刚才凌馨说的事情和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严局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往后一靠:“海天,海天……这个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啊。”
“应该是吧,听说是邻省的一个大药企……”
“不不,”严局打断了邵磊,“我好像是听谁说过……对了,是马万里说的……你等等,我叫他来一趟。”
于是马万里再次来到严局的办公室。
“海天制药,你跟我提过吧?”
“嗯……”马万里点点头,看了邵磊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
“你说吧,”严局显得有些不太耐烦,“这事儿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嗯,我们怀疑那个酒吧西地亚戈里的毒品和海天药业有关。”
“海天药业,毒品?”严局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意思?这个公司在制贩毒?”
“这只是一种猜测,还没有坐实。”马万里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了一下邵磊,他实在是不明白严局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问他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