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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回到西南魏王初反,苏羿与雷娉婷偶遇的时间。
葱茏的翠竹林被一条河流劈成两半。滚滚的河水遇到石壁,激起层层如雪的浪花四处飞溅,叫人望之生畏。
一个身形矫健的人,如猴子般自如地穿梭在竹林里,很快抵达山顶附近。
“怎么样,阿旺哥?打探到消息没?”雷娉婷看着瘦削的男子归来,眼睛里闪着希冀的光芒。
“嗯,还没有。现在外边兵荒马乱,大家不是忙着填饱肚子,就是忙着参军保命,哪里顾得上说句闲话。”那个叫阿旺的就是穿梭于竹林的男子,他因相貌普通、不惹人注意,又身手敏捷,被雷娉婷派去外边打探消息。
他看雷娉婷暗淡下来的目光,忍不住安慰到:“别担心,虽然还没听到援军到来的消息,但我看魏王府兵马往来日益密集,进出城门巡查也变得越来越严。照这种形势,这开战怕是也没几天了。”
雷娉婷强打精神对阿旺一笑:“有劳阿旺哥了,恐怕我们现在也只能抱着这样的希望,再多等等啦。”
看着那男子离开的身影,苏羿略一沉吟,朝雷娉婷问道:“当年你寻回的圣物,那个能制人皮面具的蛊虫,还能再用吗?”
雷娉婷不知苏羿怎么会想起这个问题,疑惑的点点头。
“总这么待着我受不了,你给我一张面具吧,叫我随阿旺哥一起下山去查探消息。等到平叛的军队来了,我们也能为他们贡献一些,他们还没掌握的信息。”
雷娉婷深以为然,不仅为苏羿准备道具,还帮他涉及外貌形象,虽然她苗疆圣姑的身份,决定了她不能轻易离族,但不耽误她对苏羿大义的支持。
之后几日,苏羿就扮做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每日担着一捆柴,随阿旺一起出山查看西南的局势。
一日苏羿同阿旺一起下山,分别之后像往常一般担着一捆柴,在街头一角坐下,佯做休息状。街上除了零星几个黑瘦妇孺在沿街乞讨,一个成年男子都难得见着。
履霜坚冰至。虽是春末季节,西南又天气潮热,但萧条的街景却叫人心头一阵发寒,自保的本能提前预知----战争一触即发。
“哎!你这柴,准备送往哪里?”一个腰围粗壮如桶的村妇,插腰站在苏羿面前问道。
正在不着痕迹偷看魏王府门前动静的苏羿,猛不定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按耐住本能,缓缓抬起似乎有些僵硬的脖子:“钱老爷府上……”
经过他这些天观察,他发现:西南地区的富商、地主、甚至官员,都和季课已经勾联在一起。那农妇问他柴火送往哪里,他自然随口说出一个大户,反正战争对他们而言没甚影响。
“别送那儿啦!跟我走!我给你一样多钱。”农妇晃荡着呼啦啦响的钱袋:“走吧!军营,支援军营光荣!知道么?!”
苏羿心中一跳,她居然是军营负责炊事的。他点点头,蹒跚地跟着那女人一步步朝军营里走。
城门西角一口扎了几个大营,一批亮的晃眼的大刀、长矛正从马车上搬下来。
泛着寒光的武器衬着,大部分灾民投奔组成的士兵蒙昧的眼睛,看着叫人心中一阵胆寒。
一阵吱吱哇哇的哭喊叫声,伴随着一个半大孩子的奔跑而来。他在前边抱头鼠窜,后便还有一个兵油子握着长鞭追赶:“老子叫你跑!md!敢偷吃老子存放的点心!打不死你!”
苏羿握着扁担的手抓紧扁担一端,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冲上去去帮那个孩子。
“住手!干什么呢你!”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骑马过来,看见此幕忍不住出声斥责:“魏王殿下怎么吩咐的?不许仗着身强体壮欺负弱小!我们西南百姓是一家人!”
男子虽然带着面具,但明显级别不低,吓的兵油子一阵点头哈腰。
苏羿死死盯住那男子,因为那声音他不止一次听过。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怎么可能会是他的二哥?!
面具男从马上看着苏羿,他看卖柴的老人死盯住他,以为是被刚才那幕吓着了。他翻身下马,从荷包里拿出一个银颗子给他:“老伯不必忧心!这柴前我们不会亏了你的。”
苏羿看着那个手背一条横疤的手,终于颤抖着接住那给的钱财----那是小时候一年淘气,他拿着刀剑和二哥比赛时划破的。他记得二哥死捂住伤口哇哇大哭,也不肯看大夫。为了包庇他不让爹娘知道,二哥甚至后来用左手吃饭都练的娴熟。
苏征并不知道对面的老叟就是苏羿,他给了钱,叮嘱农妇别为难苏羿,就准备骑马往别处走去。
“诶!苏哥等等我啊!”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雷袅袅骑着一匹马眨眼赶到跟前。她看着苏征想要和他说什么,却无意瞟过苏羿乔装的老叟。
苏羿听那农妇安排,把柴捆放在地上准备离开,却被农妇拦住。
一脸横肉的女人站在路口,如一座小山一般:“把苏大人赏赐的银颗子留下!”
苏羿看着那女人,心中的火蹭一下冒出。他想胖揍那女人一顿,来疏解今日他遇到的诸多变故。脑子里汹汹燃烧的火焰快把他理性的最后一根弦给烧断了。
静默,僵持。
那女人挽起袖子再次朝苏羿走近,一副要动武的架势。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苏羿却觉得自己经历了半个世纪般漫长。
他终于把手伸出,把银颗子递到女人肥厚的手掌中。
一路上他跌跌撞撞走着,失魂落魄一般。苏征的声音一遍遍回响在他耳旁;他们一起戏耍、学习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飞过……
苏羿不明白:他的二哥,怎么就出现在西南,走到了他的对面?苏征虽然在家中习惯沉默,但苏羿一直觉得他的二哥很神秘,他心中自有一番格局与天地……苏羿长大以后就觉得他再走不进二哥的内心,但他坚定的认为他们的血脉相通,很多时候不必去言说什么。他哪里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苏羿神游天外的模样,甚至不知自己怎么回到竹林。他完全不知,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女人敏捷地缀在他身后,偷偷一路跟随着他,直到他消失在山顶竹林掩映的小楼里。
“原来她也在这里!这次收获可不小!”雷袅袅欣喜地露出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