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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黄土（2）

　　两辆车在两座高耸隆起的土丘行进时，遭遇了横穿过来的风沙袭击。洛晃一车首先遭袭，好在挑选了重型车，没有被狂风掀倒，左侧两扇车门被吹得当当作响，风中夹带的沙子前仆后继地撞击着车门。紧挨左侧车门的洛晃、张义濂和方冲顿感左手臂的压力陡增。车子受到巨大推力没有翻倒，但随着风速的增强向右前方平移。车轮横向打磨着不平整的地面，时不时地踮起落下配合着洛晃为了稳住前进方向而不得不时刻调整方向盘的左拐右晃，方冲晕车晕得更加严重。人命关天紧要关头，钟壅稳住身形，囔囔自语：“早知道带你们出来会这么倒霉，就不图便宜了。真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切。”

　　梁晏手无把手，无法坐稳，只能跟着车子左晃右晃，已经被甩得是七荤八素，嘈杂中听到了钟壅的唠叨，十分为大家打抱不平，抖着声音嚷嚷道：“你，你也好意思这么说！你说这都怪谁，啊？要不是你占着钟壅的身体这么久还不离开，我们这么多人犯得着陪你过来送死吗？别在这里东报怨西抱怨的，想不到自救的办法就闭嘴。不对，你还是闭嘴吧，钟壅这人就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谁知道是他灵魂的问题还是他身体的问题，万一是身体本身就这么衰，你占着这个倒霉的货，说的话也不会有多有用！”最后一句话愣是被他喊出了气势，没气势不行，这种一年不见一次的天灾都被他们遇上了，不在气势上给自己打气，就是早早地认输与大自然的压制。

　　钟壅撇撇嘴，无所谓地看向车外。突然风中求稳的车子从车尾被牵制住，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车硬生生地向后拖去。没有被狂风掀倒的车子在左侧风力、向前的动力和斜后方的拉力三股力量作用下，横向划去。钟壅抬起头，皱着眉头，提醒洛晃：“小心！右侧是坡…”

　　他的提醒未说完，车子右侧下陷，跷起左侧两个轮胎，仅仅坚持了两秒钟，终于被掀翻，滚下了土坡。“啊~~~~”叫喊声突起，方冲反应慢了半拍后，加入了梁晏的惊叫行列。

　　土坡微陡，六十度的角度足以将车子摔个稀巴烂。巧就巧在他们滚落的土坡坡长不长，翻了三滚就装在两米高的土丘上，土丘形成时间不长，多是沙子堆积而成，柔软的沙土缓冲了车子的撞击度，翻了三翻儿，车轮落地左右跷起落下，终于稳稳地着陆地面。张义濂满眼金星，就在快要陷入黑暗中时，脸颊上传来热辣辣的痛感，睁开眼睛，慢慢对焦，发现钟壅关切地看着自己，右手左右开抡，怕打自己的脸。看到他清醒，钟壅忙问：“醒了？清醒了吗？”得到张义濂微弱却肯定的答案，钟壅松口气，接着问道，“有没有哪里受伤？”

　　张义濂终于驱赶走了绕在前后脑的金星，缓缓摇头，说：“我没事…就是有点晕。其他人怎么样了？大家有没有受伤？”

　　“不知道。”钟壅直到张义濂无事后，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对别人的死活不管不问。

　　“你，你他妈的不压着我，我早就活过来了。”梁晏平衡感抢，尽管身绑安全带，但在翻滚的过程中，仍保持着头部的平稳，没有晕得太厉害，倒是在车子落地停稳后，他想起身揭开安全带以呼吸新鲜空气时，被先一步起身的钟壅一手肘击中肩膀下方肩胛骨的缝隙，正巧压住筋骨，右手臂全麻，痛得他弯腰揉手臂。钟壅 借着这个方便的姿势，身体架在他背上，去叫张义濂。最后一排座位，传来方冲的呕吐声，代替了他的回答。

　　洛晃手臂阵痛，轻微扭伤，无大碍。张魁一脸菜色，不过声音镇定，问：“刚刚什么情况？怎么会突然翻下来？”按照洛晃的车技，坚持通过两座土丘问题不大，只是需要耗费些时间，前提是他们没有预料到后方突如其来的拖后腿的压力。

　　洛晃也不知具体情况，但是他想到另一件事，推门就要往外走，“左老爷子他们的车是与我们连在一起的，我们掉下来他们也一定会出事。我去看看怎么样了。”

　　“小心风沙！”张义濂从后方拉住他，“很有可能刚才就是他们先掉下来，把我们拉下来的。等风暴小些我们再出去，外面风那么大非我们能抵抗的了的。”

　　“没事了，”钟壅拄着下巴，看着外面的天气，说：“风暴是从两座土丘穿堂而过，风势大，我们滚下来也算因祸得福，风被上面的路挡掉一大部分，顺着陡坡下来的风倒不具什么危险性。”

　　张义濂刚刚是关心则乱，现听了钟壅的话，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往外看，果然，风小了很多，卷带起的沙尘减少。张魁留了张义濂在车上看守钟壅，方冲在车上养着，缓解严重的晕车感。带着两个人戴上帽子口罩和手套跑到车后去找连接两辆车的铁链。虽说风速减慢风沙减少，可是浓见度也不过七八米，看不清再远的距离。连在车尾的链子躺在地上，三人顺着链子亦步亦趋地向后找寻。链子十米，尽头断裂。左子崇的车不知所踪。张魁脸色极差地四处远望，可仍不见车辆行踪。三人商量一番，执起链子，分别隔了三米一人，以车为圆心，十米的链子为半径，同步寻找着左子崇车辆踪迹。风沙中，没走一米都困难无比，半小时的时间，走在最外沿的洛晃觉得自己不过才走了二十来米，风渐渐弱了，视觉逐渐清晰。耳旁不再是风哀嚎而过的声音。

　　“在这里！快过来！”走在中间的梁晏大声叫道。

　　左子崇的车没有洛晃他们幸运，撞在一座坚硬的土丘壁上。撞击最重的是车尾，已然变了形状。梁晏看到第一眼，心底里就浮出了一个想法：张魁太明智了，买的是二手车。这要是一手车，保险公司能不能理赔还不见得。就算赔了，这时间这花销，还不如再买一辆来的划算。

　　“喂，你们没事吧？”张魁探进撞碎的车窗，问里面的人。只见后座的罗卿上半身都护着左子崇，前排的杨洋用靠垫护着驾驶座的刘夏。听到救援人员的喊话，罗卿艰难地转头，道：“老爷子晕了，快拖我们出来。”

　　杨洋也叫道：“我没事，刘夏好像一直没醒。”

　　将人全部抬出车子，洛晃发现左子崇是年龄大，强烈撞击引起的暂时性晕厥，刘夏则比较惨。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到，相比刘夏这辈子都不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