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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内部矛盾(4)
四面是火,灼热,绝望,是方冲此时最强烈的感受。
面前高山耸立,仰头便是自己曾日日夜夜做梦梦见的家,悬空寺。
张魁刺伤九姑娘时,他正巧站在梁晏身后,视线被梁晏挡住,没有看清张魁杀人的完整过程,仅仅听到梁晏大声质问张魁为何杀人云云,他还没来得及探头看过去,身后的洛晃关大门声吸引了他,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洛晃,直到他起身跃进吧台中,那座沾着血迹的吧台瞬间高升起,形成了一座高山。这座高山如此熟悉,自己将近三十年来一直在那条石阶山道上爬上爬下,每一个阶梯长什么模样都能一一道出。半山上的庙宇宏伟壮观,一根根支柱正完好无损地支撑在山涧之中。课堂隐隐传出师兄弟叨念佛经声。荒寂干瘦的身影从露台中探出身,冲着方冲笑眯眯地挥手。
“师父……”方冲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跑了三步,胳膊抬起向前伸直,想要拥抱荒寂向他伸出的双臂,这双手臂如同向他伸出的橄榄枝,似乎只要拥搂在怀就能摆脱自己现在这种毫无生活目标的状态。跑了四步,轰,方冲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强大热浪后推的几步,他睁大双眼,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从荒寂身后迸出的火龙吞噬了荒寂,吞没了课堂,蔓延到悬空寺每一个角落。“不……”方冲潸然泪下,发疯似地往前跑。寺庙瞬间被火包裹住,奈何他怎么狂奔,都无法触碰到自己熟悉的山道,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变得遥不可及。
这是有人想要他回忆起荒寂和悬空寺吗?又为何会出现荒寂圆寂的场景?当时他明明不在又怎么会知道这个景象?此时此景每一处火苗的跳动都刺激着方冲脑中的每一根神经。
嚎啕大哭是方冲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粗狂男儿蹲在地上大声嚎哭的模样真真儿难看,现在又会有谁在看呢。方冲跌倒在地,身体撞倒了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的箩筐,打火机从箩筐中掉出来。方冲茫然弟看着箩筐中一桶火油和地上的打火机,复又抬头望着山顶熊熊燃烧的烈火,脑海突然清明许多,似乎是找到了目标,表情坚定且坚毅。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油桶,浇在身上,拿起打火机,点燃,就往手臂上的衣角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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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的温热感还残留在手心中,四周的场景已经发生了变化。张魁的恍惚只是一瞬间,头脑飞快地旋转,为自己刚刚的攻击行为想出了一条看似勉强的理由。他在进入酒铺时,就隐约嗅到了一种奇特的气味,甜腥中带着股臭味,其中还夹杂着怨鬼的鬼气,就是这股子气味熏得他一阵眩晕,以致于短暂地忘记自己当时一瞬间的想法。他当时仅仅是怀疑这个九姑娘有问题,说不定不是个活人。但如果是死人,死人味儿又不浓郁,最好的判定方法便是捅她一刀看她会不会死。谁知道他只是想了想,连实现这个想法的欲望都没有时,双手就像受到操控,抽出匕首就刺了上去。直到看到了九姑娘的鲜血,他的手才获得了自由,像是重新有了意识,松开了手,脑子也清醒了。就在他思考自己行为的时候,洛晃已经翻身入吧台,周围的场景幻化成了他最不愿面对的地方。
张魁冷笑着,冷眼地看着操控过他的人为他奉献的这出好戏。
啪,啪,啪。
女孩抿着嘴唇面朝墙壁,忍着背后的剧痛,眼泪在眼眶中打圈,却硬是不发出一声声响。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中年男子手中的皮带一下挨一下地甩在女孩身上。
女孩倔强地回嘴,“我没错。”这一句‘我没错’换来的是另一顿鞭打。
筋疲力尽的男子收起皮带,揉着手上的红肿,毫无感情地对正在慢动作披上外套的女孩命令道:“明天去医院,我不允许你生这个杂种。”
女孩终于泪如雨下,但始终没有说一句反驳。
客厅的门重重关上,张魁抬头看向虚空,嗤笑道:“就这点虚不虚实不实的东西还想刺激到我?这种事不由你说我也想得到。再刺激的景象一旦看得多了,容易免疫哦。”
黑暗中放出一丝光明,门渐渐开了,女孩儿已经成了人妻,摸着高高隆起的小腹,脸上洋溢着笑容。这时听到响声,女人回头看向张魁身后,幸福的笑容被惊恐取代。张岱的脸比之之前老了许多,若是一如既往的严肃也就罢了,此时的张岱竟是比女人更开心,走到女人面前,道:“女儿,你丈夫都没了,跟我回家。我照顾你们母子。”
张魁手痒,紧紧地握紧了拳头,拼命抑制住揍人的想法。他知道父亲早亡,面对外公对待母亲的态度,外加自己的一些调查,也曾怀疑过父亲那场交通事故是外公出手所为,但仅仅是一丝的怀疑,持续时间不过几天就被自己否定了,那时候,他仍相信血浓于水。可不知为何,此时新潮涌动得厉害,他百分百地肯定是张岱杀了自己的父亲。若是此时,自己的匕首还在手边,他一定会…当,他插在九姑娘背后的匕首当当落地,平静地躺在他的脚边。张魁拾起匕首,看着干净的匕首上照出的自己的脸,竟和抽打母亲时张岱的狰狞有些许的相像。果然血缘这东西,想摆脱也摆脱不掉。望着眼前触手可及的张岱,张魁默默地走到他身边,一刀砍向了母亲的脖子。血,喷射而出,沾染了鲜血却感受不到温度,张魁弯腰,悄声在‘母亲’耳旁说道:“强化我的恐惧和负面情绪,进而做出出格的举动,这就是你的伎俩?我说了,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一件事,是会有抗体的,包括情感。是吧,九,姑,娘?”
‘母亲’睁大眼睛望着张魁,随后诡异地笑了笑。四周的墙壁、家具慢慢融化,看着‘母亲’和张岱的从头到脚如蜡烛融化般消失,张魁也着实胃中不适。
仍是那间小酒铺,张魁依旧站在吧台旁边,手维持着在梦境中刺向母亲脖颈的姿势,身体下完,下巴与吧台仅离五厘米,五厘米下的吧台上,一柄锋利的刀,刀锋冲上静静地等待猎物降临。张魁没想到对方还留有一手,抬头起身,弹了出去。这一脚绊上了蹲坐在地上用打火机烧身体的方冲,打火机脱手掉落在地。方冲愣愣地看着地面上的打火机,直身去够打火机。倒地的张魁被他身上浓浓的火油味儿熏得失魂,伸脚压碎了打火机。转身抓起方冲,左右开弓扇他巴掌,待到方冲脸上的恍然消失,无辜地望着施暴的张魁,张魁淡淡然地起身,说道:“不客气。”
“……”方冲莫名。被人打了应该对对方说谢谢吗?
与此同时,洛晃刺向自己的簇头偏了,他用力与控制自己双手的力量抗衡,使簇头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擦过耳旁,削下来几根头发。他挣脱了桎梏,起身来到远处的第四座墓碑面前。第四座墓碑,与其它墓碑不同,独有一种清冷与独行,碑下主人,张魁,死亡时间,下个月的今天……洛晃彻底震惊了,家人的墓碑带给他的是无边无际压人透不过气的悲伤,但是张魁的墓碑却深沉中带着种喜感,让他信心大增,一改他方才险些给家人殉葬的想法。他退回到李启的墓碑前,摸了摸上面的刻字,自嘲地笑着,大声喊道:“我不会让他死在我前头!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还真想看看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啪,啪,洛晃脸颊生疼,黑暗中张魁的脸渐渐清晰地出现在眼前。洛晃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对他道了声谢。“不客气。”张魁冲他点点头。
“……”方冲明白了,是应该道谢。想必刚才的自己也同洛晃一样迷障了。
倒是梁晏的情况更让人担心。因为他没有出现想自杀的倾向,而是不停地原地奔跑着…
0,0“……他是什么情况?”张魁站在他身侧,不明所以地问洛晃。梁晏原地跑步的幅度过大,他无法靠近他面前,‘如来神掌’的作用想发挥也发挥不出来。
“不知道。”洛晃方冲同时摇头。大家都陷在自己的恐惧中,谁都不知道其他人的状况。
想到恐惧,洛晃猜测:“梁晏怕鬼,和怪物。”
突然梁晏停住了,身体板直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向前方,毫无预警地…哭了。张魁逮到机会,绕到他面前,啪啪啪啪四巴掌,将人打醒。清醒后的梁晏似乎还没从梦境中脱离情绪,不分三七二一地抱着张魁僵直的身体开始狼嚎。嘴里时不时地传出“哥,我想你啊。”“嫂子,我对不起你啊”之类的嚎哭。
“他从他嫂子手里抢他哥?”洛晃震惊,难怪梁晏一副男女通吃的模样。
“呵呵呵呵。”吧台方向传来笑声。
众人回头,九姑娘坐在吧台里,手托着鹅蛋脸,饮了一口酒,笑嘻嘻地说道,“你们怕得东西,都不好玩,就他比较好玩。哈哈。”
梁晏哭醒了自己,一听这话,火了,上前啪啪两巴掌扇在九姑娘脸上,吼:“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