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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认亲（1）

　　张岱是人老糊涂，气氛中管不得敌友。被绑起来以后，但凡边显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小动作，他绝对会不分场合地点，在对面有个青壮年手持枪支的情况下，还经常拆边显的台，张岱经常张大眼睛放大声音地问，“边显，你动什么？想解开绳子？”“边显你想干嘛？碰我做什么？”“什么？你要反抗？他可是有枪”……

　　潭魃魃起先几次还紧张兮兮地盯着边显不让他搞小动作，但是事不过三，张岱打小报告的次数一多，他多少觉得是张岱在耍自己，之后便不再理会他的“提醒”。倒是张岱人老有了小孩子心气，心中对边显摔碎装吴珂灵魂的玻璃瓶的事耿耿于怀，确切来说是无比的憎恨，恨不得啃其骨食其肉，所以在嘴自由的情况下，随时随地地找边显的麻烦，即使自己的安危与边显相同，他也不在乎。潭魃魃的无视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还时不时地挑拨一番，终是潭魃魃觉得厌烦了，对张岱一顿拳打脚踢后，老实多了，老头短期内惨遭三次毒打，没了力气精力，低头喘息，连张魁偷偷割断绳子递给边显小刀的小动作也没看到。

　　洛晃身边的梁晏、张义濂和钟壅手中的绳子全部割断并示意张魁一切就绪时，方冲恰好也割断了绳子。张魁和方冲、洛晃和梁晏分别从潭魃魃的两侧冲上前，一人一拳拳拳命中潭魃魃腰间。潭魃魃两腰侧遭到重击，身子软塌，向一旁栽歪倒下，枪支脱手，双手互抱着腰倒地晕厥，几秒后清醒，开始高声呻吟。潭占男相信儿子不会对外人心慈手软，所以并没有分出精力在张魁等人身上，突然听到重物落地声，吃惊回头，已经发现张魁举枪对准了他们。

　　“把他们几个都绑紧了。”张魁吩咐道。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兵器在手便有了底气，他们将边权和潭家父子绑了个结实，扔到他们一直在研究的石头旁边。梁晏对这块稀有的石头念念不忘，一直撺掇着洛晃帮他一起撬下来一两块。一直在上空浮动没有存在感的獬豸突然“噢”了一声下到梁晏身边，抬手握住梁晏的肩膀，梁晏是半吓半痛的嚎叫。獬豸终于想到了曾在哪里见过这块石头，而且很清楚谁都不能去动它，冷冷地对梁晏道：“不准动。你们走。”他来的目的是看边家父子的热闹，谁知竟被他发现了这块石头，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宗旨，獬豸想来只看别人的热闹，不曾想以后会被人看热闹，早已不见踪影的烦躁此时竟然涌上心头。只希望这些活人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到时候自己还要与他们扯上关系。殊不知边权为了进入多名山编造的理由已经将他和活人扯到了一起，而且有鬼亲眼见到他带着活人往多名山上来，回去后，这层关系是撇不清了的。这是后话。对于獬豸态度的突然转变，别人都无法理解，只当是鬼魂心态善变，前一秒还是局外人，下一秒就成为了敌对方。倒是边显算是对獬豸有些了解，暗中觉得这石头果然不是非凡之物，活人的麻烦还没完结，不想此时再摊上地府的麻烦。

　　大伙思前想后决定马上走人，山洞洞口虽多，但是这么多人一起尝试，总归会找到出口。就在边显想劫走边权时，又被獬豸阻碍，一人一鬼在一旁嘀嘀咕咕了半晌，谈判结果是属于地府的人，即便是活人也要留在地府，其他活人离开。边显着实不情不愿，回到阴间就是为了把边家搞得鸡飞狗跳，让当年反对他和情人在一起的所有人都付出惨痛代价。谁曾想回来才知道，当年自己带出去的女人早已经是被预定了的替死鬼，一个代替边权死去的女人。边权得来的长生复生古法有几种，最不痛苦、最方便的便是找一个替死鬼代替他在生死轮回中的角色。那天晚上，他弟弟带着张大脚偷闯入地下室，他醒来见人不见去找，在地下室中与他们一同发现了沉睡中的女子，瞬间就被沉静的她所捕获。边权的死期未到，只是与女子互溶了些血，导致脸色奇差。溶血后，对鬼差来说，气味相近，灵魂自然是女子的纯净，届时，等边权的死期一到，边权即可躲过阴差的上门，对方直接找女人。也不知女人是不是天生的贫血，脸色惨白没有血色，他们三人一开始还以为边权在地下室藏了具女尸，饶是死人，边显觉得自己也会爱的死去活来。当时他觉得上天还是眷顾他，女人没有死，还有呼吸，而且感受到了他们的烛光，睁开了眼睛。他们连夜将女人抬出了地下室，放进自己的卧室中休息。三人忙里忙外竟没有打扰到边权夫妇，以至于第二天一早，边权下楼时看到餐桌旁的女子，吓了一大跳，第一个反应就是抬凳子打算敲晕她，被边家兄弟俩出手阻止。边显未等边权手中的凳子放下，就扬言要娶这个女人为妻。这个决定在谁听来都冲动武断，连他弟弟都在一旁劝边显三思后行。边权不同意，边显是年轻气盛被这种悸动冲昏了头脑，带着女人往外冲就要离开阴间，边权发动了全村的劳动力追赶，想将女人和儿子追回来。边显弟弟起先还两边调和奉劝，结果被边权一顿臭骂，责骂的结果就是兄弟二人带着张大脚和女人离家出走。此间发生的边家内部矛盾不一一叙述。总而言之，若是边显离开阴间前对边家只是埋怨，埋怨他们的不理解不通融不祝福，那么在多名山没有希望地逃命时，他对边家的埋怨上升到了怨恨，他将自己对弟弟、情人和张大脚的内疚全部归功于边家，尤其是父亲身上。有幸离开阴间后，他还曾感谢过父亲的逼迫，让他们有了更好的生活环境。直到他们北上后，一直在半路遭遇袭击，女人无声无息地死在自己怀中，自己莫名其妙地惨死悬空寺，他对边权的憎恨是与日俱增，觉得自己的不幸都是边权连同边家一起造成的。直到他回到了边家见到了那具本应该被自己埋葬在花田中的女人尸体不腐不烂地躺在自己地下室中时，才知道，女人的死不是突然的，是既定的，因为那个时候，正是边权的死时。边权以为女人逃走他就会迎来阴差，所以在阳间也在追查边显的踪迹。绝望地过了死期三日后，阴差找上门，同时带来了女人满是泥土的尸首，他知道，他成功了。同时也放弃了寻找两个儿子的下落。

　　边显站在父亲面前，低头俯视着这张不老的脸，叹气：“看来没有机会亲手报仇，或者说我也没什么仇可以报…原以为是你抢走了她，现在想来，却是我抢走了你的替代品。”边显觉得自己执着着半个多世纪的事，竟然到头来是个笑话。心中有了弄弄的苦闷，“阴间的事，此后再也与我无关。”说后，扭头想走。被边权厉声叫住：“阴间与你无关？！你弑母，竟然说走就走？”妻子死在自己的地下室中，先不说情分，这种在他眉头点火的事让他觉得颜面无存，完全是在挑战他的自尊。

　　一旁的潭占男本也想插一杠子说他杀了二妞，但苦来一是没有证据，二是现在他处于劣势，所以能不招惹对方就不招惹，乖乖地将张开的嘴闭上。

　　边显与母亲感情深也是七十年前的事，现在已然无所谓，头都不回地说：“不是我干的。你不要贼喊捉贼。”说归说，他又总觉得这事不想是边权的作风，凶手是谁，他不知晓。

　　别过獬豸，他们浩荡的一群人尝试着进入了十个洞口，每个通道中不是死胡同就是恶鬼聚居，几人受伤不轻，梁晏是伤上加伤，干脆让洛晃半架着走路。在考虑是否要试试第十一个洞口时，钟壅忽然眼珠翻上绿色，冲着他们嘶吼哑叫，张魁暗道不好，方才那滩绿色的液体在钟壅体内没有完全消除，赶忙上去打算拳击钟壅胃部。钟壅闻风逃进远处的一个洞口中，他们所有人追上。进入洞口，后悔了，这里路面崎岖，极不好走，还潮湿多水，地面上的灰尘积了有半寸厚。更让人绝望的是，身后的洞口出不去了，明明可以从洞道内看到獬豸目不转睛地盯着绿石看，但像是被隐形的墙遮挡住，无法出去。无奈，只好往前走，追赶钟壅。

　　两公里，三公里，还是五公里，他们已经没有了概念，这条路漫长黑暗没有尽头，饶是洛晃这种好脾气都显得烦躁的很。大清跟在张魁身边走着，垂头丧气，全然没了一开始时的兴奋。慢慢的，就在他们绝望觉得自己会死在这条长路上时，脚下的路突然由石头变成了木板，远处出现了一道半敞开的木门。推门而入，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欢迎回到人间。”

　　大家的眼镜长时间适应了黑暗，突如其来的灯光让他们骤盲，张魁觉得手中的枪，被夺走。待他们睁开眼镜再看时，竟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赵四爷？！”

　　赵翊伯端正地坐在太师椅上牵起嘴角看着他们笑，他儿子赵牧站在一旁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们。房间中还有另外两个男人，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正押着钟壅，钟壅正弯腰吐得欢实。

　　最震惊的不是张魁洛晃等人，而是边显，他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四，最后颤音轻叫了一声：“明子？”

　　赵四冲边显笑，叫人：“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