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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两只可乐

宠物咨询师 药成碧海难奔 6036 2022-05-10 0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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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央青简单地以记者的口吻介绍了一下陈桦瑛老师。年仅45岁的陈老师早已是国画界的大家,并获得了不少国内外的著名奖项。但她的丈夫在去年死于心肌梗塞,他们两人一直没有孩子,之后陈老师对外声称这一生将为艺术献身。

  钟央青的侃侃而谈中不免加入了一些个人的情感,很明显,他对这位艺术家的敬仰和崇拜远远超过了作为记者对被采访人的态度。他想就算姜太澜没有涉足过艺术界,但至少他的介绍能令她感同身受,哪怕发出类似惊叹的“哇塞”、“好厉害”、或者惋惜的“唉好可惜”、“天妒英才”之类的词汇,但他身旁的木头除了偶尔点点头就再也没有更多的表达了。

  果然是对牛弹琴啊,我怎么会要求一个没文化的骗子做出惊人之举呢?他也考虑过把姜太澜套进这个陷阱后,陈老师会不会因此责备他介绍了一个骗子。不过他已经想好了各种以受害者态度的说辞,声情并茂的,声泪俱下的,痛心疾首的都有。

  经钟央青的一番介绍,陈桦瑛和姜太澜正式结识了。

  “要不,你去我书房,先和可乐熟悉一下?”

  太澜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求之不得啊。满房子的大师们谈着自己不熟悉的画技和书法让她不自在到了极点。早知道就应该金盆洗手的,姜太澜啊姜太澜,贪心不足遭报应啊。这下可怎么办,等会儿怎么说,还是那套台词吗?多陪伴,多关心,当朋友一样对待,朋友…朋友之交淡如水…啊呸。

  “可乐呀,会说话的姐姐来了。”陈老师的语气完全不同刚才的清厉,而是捏着嗓子般轻柔细腻。一只土黄色的中华田园犬从沙发上跳下来,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跑过来。

  “我和丈夫十年前在原先住的小区捡到的,现在想想,可乐可是比我们都老了。”她把狗狗抱在怀中,向哄孩子那样逗着它。“好想知道它有什么愿望,毕竟它陪伴我的岁月不多了。嗯,可乐,你说呢?”她把狗放下,又对着太澜温和地笑道,“你和它先玩会儿,我等下再过来。”

  陈老师出去时轻轻带上了书房的门,一下子仿佛把外面的喧闹都切断了,只留下安静的一人一狗迷茫的大眼瞪着小眼。

  “你好呀可乐,你的愿望是什么?”太澜抚摸着它的脑袋,“说你想吃大鸡腿?不行,你住在这么好的环境下,什么大鸡腿,就是鱼翅也吃过了。唉,我还没吃过鱼翅呢…你说,这鱼翅到底是什么味道的啊?”

  对方无动于衷。

  “你这样闷不作声是很不礼貌的知道吧。别人问你问题你就算不知道也得说声“汪”啊,你这样让我很尴尬诶。”

  …

  “唉算了,根据姜氏套路台词守则,动物最令人感动的愿望就是无条件陪伴主人到老,等下就这套台词好了。咳咳,陈老师,可乐说它没有任何愿望,也不想吃大鸡腿,它只想陪伴你到老,希望老师可以给它画张画挂在老师的床前,在它离世后也可以日日夜夜守护您…怎么样,我都快要感动哭了…喂可乐,给点反应啊。”

  太澜继续小声的自说自话着。但对面的狗子始终不作声响,连尾巴也懒得摇动一下。她感觉无趣,坐在沙发上环顾着书房发呆。

  “嗤。”安静的空间突兀的出现一声笑,让太澜有些毛骨悚然。

  “谁?”姜菲慌忙出声,难道是陈老师没走躲在什么地方偷看?

  “我。”一道如细丝般辨别不了男女的声音从书桌后面传来。

  “你?你是谁?是个英雄好汉就别做偷鸡摸狗的事情,给我滚出来。”

  身影从书桌后面慢慢走了出来,是一条和可乐长得一模一样的狗。

  “双胞胎?”

  “不是。”

  “那是什么?身高,容貌,瘸了的腿,断掉的尾巴。都是一模一样的,难不成是克隆成品?”

  “嗯…”那条狗做认真思考状,“也可以这么说吧。克隆品,嘻嘻,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先进的词语呢?我一直把这叫做复制粘贴。”

  “但是…”太澜的话还没说出口突然意识到了这么诡异的情景,自己在同一条狗讲话?天呐,姜太澜,你紧张到发癫出现幻觉了吗?还是刚刚发呆睡着了?啊喂,醒醒啊,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啊!”

  但不管她如何锤自己脑袋,掐自己的大腿肉,那条狗还是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不是幻觉,而是因为我们的相遇创造了不可思议的奇迹。你能看见我,还能听见我说话,而我也能听懂你的语言。”

  “诶?”

  “我在这个空间停留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遇到能看见我的人类。所以,我也很紧张啊啊啊…怎么办,我没办法停住啊…”它用左爪试图控制住不停发抖的右爪…但情况并不乐观,两只爪反而交叠着一起抖动。

  紧张诡异的情形一下子被破坏了,即使胆小如鼠的太澜也止不住捧腹大笑。

  “别笑了!”恼羞成怒的狗狗眦裂着嘴巴,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犬牙。

  “你刚刚不也嗤笑我来着,我们人类把这叫做报应知道吧。”

  “我笑你是因为你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话痨子,可乐的愿望可没有那么矫情兮兮。”

  “那你就知道它没有这样的愿望了?难不成它还跟你说过了?”

  “嗯,我跟它说过了。”另一道陌生沙哑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太澜不可思议的扭转脑袋,双眼直愣愣地盯着沙发上的可乐。

  “是你在讲话吗可乐?”

  “是我。”可乐真挚的小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太澜。

  “哦我的上帝啊,会说话的狗?克隆品?颤抖的小爪爪?老天爷啊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啊。这梦也太长了点吧,我不会又睡到了下午了吧?”

  “这不是梦,我三分钟前已经和你解释过了。虽然我也觉得很奇怪,不过这可以用几个字来概括,就叫它“奇妙的缘分”吧。”

  克隆品直接了断地打断了姜菲的各种心里话。

  “你能听到我心里的声音?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还是神?”

  “我应该不是人,但其他两样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也没见过。”

  “那可乐呢?”

  “也许是因为我的存在直接解除了你们的沟通障碍吧。”对方一脸严肃的说道。不对!为什么一条狗会有一脸严肃的表情?太澜使劲晃了晃脑袋,里面传来了哗啦啦的流水声。

  “可以让我插句话吗?”沙哑的声音响起。“小姑娘,请问我的主人叫你来做什么呢?你刚刚问我的愿望,我实在是理解不了。”

  “你能听懂我的话,那刚刚你主人开口的时候你没听见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只能听得懂小姑娘你说的话。其他客人,或者主人自己,我都不理解他们在讲些什么。除了平时早已习惯的名字和日常一些举动的意思…”

  “这么复杂…算了,就算是场梦也不能在梦里把大脑累死。撇开诡异的现状,对我而言,这不是一个奇妙的拯救自己的绝佳时机吗?”太澜欣喜想道。

  “所以,可乐,你的愿望是什么?刚刚你的主人她想知道你有什么愿望之类的。她总感觉你会突然离开…”

  可乐陷入了沉默,另外一旁的克隆品侧趴在地上,前爪拄着脑袋,看好戏一样地看着他们。为毛一条狗还能做出这种动作啊啊啊,太澜感觉自己到了癫狂的边界,这个梦太猥琐了!

  “小姑娘,其实连我自己也想不通自己还有什么愿望,也不知道主人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小姑娘,你能听听我的故事吗?”

  以下是可乐自述(在太澜还没有回答要不要听的情况下就强行插入了)

  “我叫可乐,在遇到主人之前,我还是荆溪小区绿化带的大狗大。为了填饱肚子,我不得不在同类面前龇牙咧嘴,在人类面前摇尾装萌,这一行径虽然赢得了不少小狗仔们的追随崇拜与模仿,但也让一些不吃嗟来之食的同类嗤之以鼻。就这样混着日子,在某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一个声音从我背后传来。虽然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那个声音仿佛清风穿过风铃,仿佛店门前飘过的肉香,这个声音把我带回了一个真正的家,改变了我流浪的命运。

  她给我取了名字,这也是很久之后我才理解的。不过小姑娘,可乐是什么意思?(可乐是一种喝的饮料,不过也可以解释为开心的意思吧,我觉得你主人应该是以第二种来命名你)小姑娘,谢谢你的解答,可是这样我就更想不明白了,为主人带来开心的我为什么会被打呢?

  其实一开始主人对我很好很好,我真的感觉自己把狗生所有的幸运都用在这里了。不用再担心突然变天的风吹雨淋,不用担心没有食物的饥肠辘辘,不用担心冷天的饥寒交迫。可是小姑娘,当我从忐忑不安到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些的时候,我也老了,我这辈子也快到头了,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么幸运地活下去了。

  可是就在那一天(可乐的声音有些发抖),和往常一样打开宠物房间的主人,抱着我哭起来,我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很沮丧,我试图舔掉她的眼泪,试图去安慰她。但是她一把把我推开了,后来她捡起我的玩具往我身上砸,我不明所以又向她走近,她一脚把我踹到墙边上。小姑娘,你知道这多疼吗?哪怕我在原来的地方和同类撕咬抢食物,我也没有这么痛过啊。”

  可乐把前爪按在肚皮的位置上,哽咽着又说道,“这之后主人过几天就打我一次,她把我从房间里赶到阳台上,不给我吃的,任凭我风吹日晒。她把阳台的门关了,把我隔绝在那里。直到我奄奄一息,她又好像突然醒悟过来,她把我抱回房间,抱着我哭,她对我说了很多很多话,但我又听不懂。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又到了噩梦的开端,我的腿也因此被打断了。如此反复,我实在是难以承受,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小姑娘,你说主人想帮我实现愿望,可是我能有什么愿望呢。我只想安稳地度过晚年罢了。你能帮我问问我的主人,她为什么要打我吗?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我一定会改的。还是我的主人她生了什么病导致她变成了这样可怕的人类呢?”

  太澜听到这些话,感觉一阵阵凉意从心底渗出来。她轻轻用指尖擦掉可乐眼角的泪水,“我一定会问的,我也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她把可乐抱在怀中,小心翼翼的触碰它瘸了的腿和断掉的尾巴,眼睛泛起了一层水雾。正当水雾聚集在一起就差一点点变成泪水滑落的时候,一道与悲伤气氛格格不入的声音遏止了这一切。

  “我也想知道。”另一旁的克隆品突然闲闲地插上一句。太澜和可乐的眼睛不约而同地转到了声音的主狗身上。

  “如果眼神可以杀狗的话,我想你早已向上帝报道了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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