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名为青春的苦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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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塞西莉娅听不懂雄狮的咆哮,但那大地震颤、草灰四起的气场,却足以说明其威势。
眼前一花,塞西莉娅依旧站在破损的水池旁,手握着火光逐渐隐去的长刀,心中久久不能平复,口中喃喃自语着,重复着两个字:“器灵……”
太阳渐渐没入地平线,月亮也早早带着繁星从天空的另一边出现,早晨来早塞西莉娅的少年再度来到了塞西莉娅的家门前。
咚咚咚……
“塞西莉娅?……塞西莉娅?……你在家吗?”
少年脸上挂着担忧,敲着门的同时还喊着塞西莉娅的名字。
“来了。”屋内响起少女的声音,少年听到少女和往常无异的声音,不禁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对少女的态度,又有些自顾自的脸红起来。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少女出现在门后,却换了身衣服,鹅黄的连衣裙,红色的小马甲,腰间扎着粉色束带,多余的部分从腰侧垂下,增添了些可爱,头发盘在脑后,颜色明亮的衣服衬得雪白的肌肤愈发光泽,身上还隐约飘来淡淡的清香,显然是刚洗过澡。
果然是特地做了准备了吗?少年有些惊艳地看着明艳动人的塞西莉娅,心里暗暗想着。但是看到少女身后的家伙,少年又有些紧张起来,塞西莉娅无奈,让大流士先到屋里去吃饭,少年的表情这才缓和了许多。
一看少年的表情,塞西莉娅就知道少年是想歪了,她每天打完铁之后都会洗澡的,至于衣服,这身衣服她也经常在傍晚穿啊,只不过很少出门,平时这时候都在看书罢了。
“怎么了?”有些受不了少年的表情和眼光,塞西莉娅忙出声打破这种让人尴尬的局面。
少年闻声也反应了过来,食指轻轻抚着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宴会快开始了,我看你还没来,就过来看看。”
停顿了下,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脸关切地看着塞西莉娅:“我今天下午听到你家这边好像有什么动静,没事吧?”
“啊?”塞西莉娅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讪笑着摆手,“没事没事,就是锅炉稍微出了点故障。”心中却是凛然,下午动静这么大,想来几乎村里的人都知道了,不知道能不能蒙混过去,这灵器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样吗?”少年微微松了口气,但脸上还是有些担忧的神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他打算换个话题,对少女笑着伸出手,“宴会马上就开始了,跟我来吧,今天可热闹了!”
塞西莉娅心中暗叹一声,转身把门关上,不着痕迹地从少年身边经过,好像没有看到少年的动作一般,不去正视少年:“那我们走吧。”
少年的手再半空中停顿了会儿,无力地垂下,见塞西莉娅好像没有看到自己的动作,脸色稍好了些,尴尬的笑笑:“啊,好,我们走。”说着便快步抢到塞西莉娅前面走着,却没有发觉那失落的语气已经出卖了自己。
看着前面日暮下落寞的背影,少女心中也满是无奈和惆怅,可能是因为前世经历的比较多的原因,她有些能体会到少年的心情,但这并不能让她改变自己的选择。
一来,她是一只候鸟,注定在羽翼丰满后就要展翅离开这个生她养她地方。
二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并不是自己的菜,她也不打算在自己不喜欢对方的情况下,好像施舍似的给对方些什么,那是对所有人的不尊重。
走了两步,少女忽然意识到有些问题,她停住了脚步。
前面的少年听不到脚步声,有些疑惑地回头,却见少女停了下来,有些纳闷:“塞西莉娅,怎么了?”
“你和我说过……今天是你的生日?”塞西莉娅低着头,让少年看不清少女的表情。
少年见少女居然还记得自己的生日,有些喜出望外:“是啊,你居然还记得啊!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呢。”
少女抬起头笑道:“那我先祝你生日快乐啦,话说,你是今年成年吧?”
十六岁算成年,是梅田村这一带的习俗,成年了,就算是大人了,需要担起大人的责任。
往常这个年纪的少年应该为了适应成年后要做的事情,现在已经晒黑了不少了。
但是少年因为他父亲是商人,而且父母都很宠他的原因,不仅没黑,似乎还变白了些,尽管也稍有些变胖,但似乎并不能改变他清秀且偏廋的样子。
少年很少见少女笑,少女笑的时候,真的很美,尤其在他心里有那样的小心思的时候。
少年笑得更开心了,同时也是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从明天起,我就是大人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努力,成为一个比我父亲还要厉害的商人!”
“话说,成年礼上,你打算向谁表白?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吧?比较按村里的惯例,对方是不能拒绝的。”少女的声音飘忽,听不出所带有的感情。
少年本想先搪塞过去,到时候给对方个惊喜,但心思细腻的他忽然察觉到少女的异样,疑惑地看着对方。
少女见少年没搭话,心中不免有些犹豫,那些毕竟是伤人心的话,说出来,只怕自己在这个村里就又少一个能说话的同龄人了。
更何况,在对方这样的时候,要给对方这么个打击,实在让她有些下不了手。
她深深吸口气,别过脸,逃避似的不去看少年的神情,望着那辽阔的天空,纠结的心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既然该来的总会来,那么自己还是痛快些好,毕竟痛苦终究会来,与其等到宴席上可能迎来的尴尬,让更多的人都不好过,不如在事态尚不严重的时候就让对方心灰意冷。
“塞西莉娅……”少年仿佛从这气氛里品味到了什么不妙的东西,语气犹疑,又好像带着一点点哀求。
塞西莉娅听到少年的声音,仿佛要给人执行死刑的内疚感让她不由地眉头微微一皱,但又很快恢复往日的平静和淡漠:“夏维尔,不管你选哪个姑娘,我都会给你祝福的。因为你是我为数不多的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啊。”
朋友,这是多么美好的词汇,但她却很少能体会到这样的美好。
五岁时爷爷外出后遇上灾祸从此生死不知,八岁时父亲离家出走,再无音讯,十三岁时母亲一病不起……
特殊的遭遇让她五岁时性格就逐渐淡漠和早熟,八岁的时候就开始为母亲分忧,十三岁时就承担起维持整个家运转的重担。
她不喜欢和人相处,宁愿埋头看书。
渴望友情,却又总下意识提防着那些想要亲近她的人,不愿意让人靠近。
当真矛盾。
话说完,塞西莉娅对少年嫣然一笑,但心里却充满了恶感以及对自己的鄙夷,明明做了伤人的事情,却又要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她讨厌这样不坦诚的自己。
“塞西莉娅……”少年低着头,语气有些不知所措和低落,“你祝福我吗?我……你能把我当做你的朋友,我感谢你的这份心意,但是,你难道还没察觉吗?”说道最后,少年有些激动起来。
“其实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是觉得我不好对吧?我不高大、不强壮,还胆小,我知道背地里他们都笑我是像个女孩子,”少年抬起头,眼里涌动着水汽,“可是我还是喜欢你啊。”
“夏维尔……”夏维尔的反应有些出乎塞西莉娅的预料。
一直以来对方给自己的印象就是个腼腆、心善,有时很害羞,遇到挫折后,会很笨拙地将自己的伤心和难过藏起来,不给别人看的人。
说到底,骨子里还是个倔强的有些可爱的孩子。
本以为他会装作无所谓地将自己的难过藏起来,然后等自己一个人时再去宣泄,却也不会放声大哭的,但她发现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了。
泪水从夏维尔的脸颊上划过,他的表情很失落:“你还是叫我夏维尔吗?你说我是你的朋友,可是朋友之间会用敬语称呼吗?”
塞西莉娅觉得脸颊有烫,自从他看自己的眼神出现变化以后,她也就在每没像小时候那样叫对方的名字,而是叫他的姓,尽管这错不在自己,但此时也不是反驳的时候。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少年又回到开始时的话题,“其实,我从小就开始喜欢你了,可是,可是你一直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让我感觉你离我好远。”
“我对你很好奇,你和其他只爱玩的孩子不一样,你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你比别人成熟……”
少年说着塞西莉娅的好,说着别人因为他的父亲的原因区别对待他,又说她不会这样,还说在她身边,他总感觉天塌下来好像有她顶着,但他不想要永远被保护,他也想要保护他。
感觉少年越来越失控,这让塞西莉娅也有些不知所措,但转念一想,或许这样的发泄反而不容易留下什么后遗症,而且论力气他也根本不是对手,便静静在一旁听着。
“……所以,我一直一直都有一个梦想,我知道我还不够好,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还是想说,想说出那个梦想……即使……即使会被拒绝,即时会遍体鳞伤也无所谓……”
忽然少年话锋一转,态度坚决地大声说着:“塞西莉娅,我,班杰明·夏维尔,喜欢你!我喜欢你!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的喜欢!我想站在你身边,我想保护你,想不再看你一个人的背影!我很清楚我的感情!绝不是其他的,是喜欢你!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啊——!”
最后一句话,少年几乎是用吼出来的,感觉天际都会有回声似的。
少年的反应完完全全出乎了塞西莉娅的预料,尤其是最后,他居然会对自己表白,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结果。
有生以来头一次被人表白,头一次听人大喊着她的名字,大声说喜欢她,这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好像听到耳边轰然巨响,又觉得脸上烫得厉害。
但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心中有个平静淡漠地声音不断提醒着他们两人注定不可能,尽管这时的她忽然对自己的冷静生起厌恶的情绪,但却也无可奈何地让自己渐渐平静了下来。
看着泪流满面的少年,塞西莉娅也有些难过:“班……杰明……”
有些犹豫地吐出这个名字,眼前的少年是自己为数不多从童年就认识的朋友。
把对方伤成这样,是她不像看到的,但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就这样吧,这是对大家最好的选择,但她又觉得自己好自私。
“那么……”少年用袖子擦去眼泪,但眼圈却红得明显。
他看着塞西莉娅,脸上的表情很认真,声音却有些颤抖,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哭喊中完全恢复过来:“请你回答我吧,如何对待我的感情,请给个明确的答复,让我用这些年来的感情所写的告白有一个明确的结局,拜托了!”最后,少年对女孩微微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