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淡淡(耽美,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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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觉得,两个人不算坏,一个人却也不算得不好。
只是情人节时,总是为难。
偏老板体恤员工,提早收工,无法借口工作麻痹自己。
一味埋头工作只会加深疲惫。
但见了叔婶,由得他们操劳婚事,又觉得烦。
于是年复一年,只在路过花店的时候,自己给自己买一束满天星。
因为,无法怨尤。
没有惊世的才智,绝艳的容颜,便只能如手中那束白色的小花,做个点缀吧。
读灰姑娘,仙度瑞拉何其有幸。
我却没有那样的玻璃鞋可以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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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眼神,一句话语,人家本是无心。
只恨由来心眼浅。
还记得少时随他泛舟江上,波光粼粼,伴着远处渔樵的歌声。
只是握住他的手,无比安心。
一如散步的时候,我生就性急,往往走了几步要忍不住跑起来。
他却仍然温温吞吞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踱着。
再急,还是要等得他,要握他的手。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幼时与他学到这首童谣,只觉得曲调温婉动人。
哪料得,那便是我一生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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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与他分别,已经许久不曾见面。
陪伴在老板身边,好像候鸟一样在地图上飞来飞去。
自爱上他的那一瞬,便明白何谓孤单。
只觉得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空中一般,每一寸都是后怕。
怎会有这样一种感情,可用百种颂词赞美,却偏偏不能昭之日下。
好像一直在说服自己:哪来矢志不渝,只是年少轻狂罢了。
只是夜间无人独睡造梦时,倘欢喜了,不免惊醒。然后便苦笑。
若不欢喜,仍会惊醒,枕头往往已湿大半。
只是翻过来继续睡而已。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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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与外祖学琴,最好《击鼓》那句:生死挈阔,与子成说。
鳏居已久的外祖这时便长叹一声: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或是我太过愚钝。便这般倾囊相授,我也不曾窥得几分要义。
及至他过世,都是一袭白衣,我未曾见他欢喜。
有时不免妄想,若我能有外祖一般的风liu跳脱,那还会只能远远看着他么?
又不觉泄气,那般好男儿,自有那清丽脱俗的人儿寄心。
我便才高八斗,于他何益。
若知道琴声会成为我日后打发寂寞的唯一法子,或许我不会去学。
琴弦割痛指尖时,并未让心中的寂寥变淡。
它只随那淡淡声音,萦绕于室,反复激荡我心湖中未曾平息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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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时间和距离可以让人忘掉一切。
一去经年,我并不曾跟那个人讲一句话,我告诉自己,既非什么奇峰怪松,就莫整甚劳什子枝丫。
但偶尔晚上回到蜗居,门前已堆上厚厚的雪。
却不知为何想起江南的古镇,二祖母领着他上前那一刻。
便是凡人的生命间,也有许多这样不经意的刹那,电光露泡,便已天涯。
初弹《风雨》,听得那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只觉得无比缠mian悱恻,不觉满脸通红。
再弹,一遍又一遍,却禁不住落泪,一遍又一遍。
我陪他经历生死,伴他度过最不可测的人心迷阵,看他阅尽河山。
乍一回首,却只见夜路岌岌。
命运,殊无公道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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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往事,想起自幼失怙,辗转飘零,也未曾欲泣。
比起她,我该是很幸运,我总算有个疼我爱我的外祖,肢体也无残缺。
但我却无法同情她。
他们大婚那日,我盛装出席,作为伴郎,喝得酩酊大醉。
待得诸人散去,我兀自向新郎官敬酒,嚷嚷着,早生贵子。
她看了我一眼,脸红了一下,盈盈一笑;我视若不见,笑着说:
“大哥,为祝你们苦尽甘来,我来弹几曲助兴,可好?”
我先弹《蒹葭》,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到《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又是《淇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我从未弹得如此尽兴,盖因从未遇上如此嘉宾。
到《击鼓》,琴弦猛然挣断,仿佛突然酒醒,我满脸通红,狼狈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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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不免会想,如果有来生,我愿意再遇见那个人么?
翻来覆去,没有结论。这日教老板的侄子弹琴,不觉又痴痴想起这问题。
老板邀我在乡间别墅教授,从围墙望去,但见青山隐隐,白云苍苍。
我弹的是《如梦令》,最合少年人情怀,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幼时我曾与外祖演练多遍,熟谙无比,因此恍然走神,并无影响。
风水悠悠,青衫依旧,我却不复当年的清涩无知了。
一曲将完,却发现他一脸茫然,老板更是一脸同情之色。
原来不知不觉,我却已弹成了曲白居易的《花非花》: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chun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恍然对上老板忐忑双眸,不觉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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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续看翻了过半的《神雕侠侣》。
猛然看到程英。
杨过在结拜后潇洒离去,无双虽强颜欢笑,仍哽咽起来:
“你说他……他到哪里去啦?咱们日后……日后还能再见到他么?”
她答到:
“表妹,你瞧这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你又何必烦恼?”
只觉得,生命中诸般物事,在这刻纷至沓来。
再多浓墨重彩的回忆,都已化为淡。
如我的少年时刻,不过窗下摇曳烛影。
一路烟雨,细腻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