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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涩游戏

　　——在起点的日子（二），写在无病呻吟的日子

　　一、

　　我知道她来了像风一样

　　那些旧时光那些爱情那些渐渐老去的朋友

　　在远方寻找我

　　可是我已经不能回去抵达那些往事

　　生命就这样的丢失在那苍茫的林荫来路

　　在闲暇的时候我渴望看书，于是学校新图书馆门口的那条永远都不会落英缤纷的小路就成了我最常踏足的地方。这是这所浮躁的大学最为人诟病的地方之一——绝差的环境，跟同城的另外两所名牌根本没有可比性。认真地踩在今晚将举行的晚会提前铺在全校每一条路的枫叶上，感觉就像是一步一步地回眸过去的时光。走到白色的建筑物前，突然想起刚进校的时候，大四的师姐对我们循循教诲，她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认真地钻研四年，你会变得与众不同的。就是这一句话，引得众多女生和我争夺本就紧张的图书资源，即使明知道，这样下去，出来的最可能是傻子，但是也是与众不同的傻子吧——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争就争吧，匹夫不可夺志也，何况是美女。

　　其实在图书馆里看书是一件很温馨的事情，在夏天头上的古老的电扇会颤悠悠的转，而冬天的时候暖气会在窗上抹出一层氤霭。在旧图里面，绝版的古书泛着淡淡的霉味；而在新图，走在长长的书架下，总有一种洗练的感慨。端坐在期刊室，翻着在高中时错过的那几本读物，抿着嘴角笑——要是再有一杯香茗就好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么。不过，在这个美好的时刻，突然间响起了突兀的手机铃声——抱歉的向周围的同学笑笑，拿起手机，暗骂自己没有记性。“资料在你那吗？橱窗出的怎么样了？速复。”清楚的几行字，打破了我在这里消磨一下午的幻想。回去吧，还有事呢……

　　懊恼的收拾好东西，却突然有种不知道往哪里去的感觉。

　　忙，忙得不能再忙的忙，只有用忙来把自己羁绊住，才不会有时间去理会那种撕裂式的寂寞。已经习惯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打开寝室熟悉的门，然后一下子发现，面对着一张张熟睡的床，心底那种被排斥的孤独感那么真实的潜滋暗长。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需要多大的声响多久的等候，才会有窄窄的一道门槛为我打开。北京，北京。皇城根儿下的红墙，薄雾里微黄的路灯光，这个古旧的城市一如它的历史静谧的展示着她的风姿，可是她却真真切切的拒绝我。那些遥远的事情，那些遥远的朋友，都在暮色下渐行渐远，无力挽留。所以，将自己放在一个喧闹的角落，用最大的激情去挥洒一点点的幻梦，但是却成了这模样——独来独往，像一只离群的候鸟，萧瑟的飞翔。

　　然后突然间下定决心给自己放放假，于是跑着出了图书馆，一路上忙不迭的道歉。关掉手机，走在来时的林**，下意识的数着步子：一朵枫叶、两朵枫叶……广播里传来孙燕姿的The Moment：“这一刻，回头看见自己，这一路的风景，百感交集的我；下一刻，又将飞向哪里，渐渐疲惫的羽翼，为你披上了勇气——放心离开我，我会记得这一刻，那些还飞翔着，不可思议的梦；雨后的天空，会有绚烂的彩虹，像最初相信着，我们总会找到自由……”王杨磁性的声音就从广播里懒懒的向我飘来：“大家好，我是DJ王杨……”王杨很聪明，很懂得适时地表达自己的主见，也很有分寸。认识了许许多多这样的同事，也许是我最大的收获吧。不知道她有没有忘记关手机呢？真想偷偷的发个短信给她，然后听着全校都想着她独一无二的铃声：“下一站天后”自唱版。嘻嘻，为这个主意吐吐舌头。

　　Farewell，我要离开了。我要逃跑了。我要自由了。辛苦你们了，我的同事们。

　　二、

　　我想念他们

　　可是我必须忍耐这艰难繁琐

　　这平淡的生活这不快乐的生活

　　可是我仍然想回来在我死的那刻

　　他们召唤我我为他们活

　　艰难而感动幸福而且疼痛

　　来到网吧。输入帐号。上网。熟练的打开起点。在旁人的烟雾缭绕中，顺利的转化成另外一个身份，脱下平日干练又咄咄逼人的架势，转化成那个温柔的善解人意的甚至还有一点笨的梓渊。是啊，莫道桑榆晚，微霞尚满天。梓渊，本来就应该是所有人的家园。有时候想想，不免讪然，一个自己都找不到自己的精神家园的孩子，有什么能力给别人以抚慰呢？可是还是努力的希望给别人一点点的慰藉，而在这慰藉中找到一点点的自我，一点点的清纯的原我，那个已经远去的年代，阳光灿烂的日子，明媚的午后。而现在我在面对来法援中心做法律咨询的老人们身上看见自己的倒影，一种投奔末路的肃然。疯狂的看言情，为里面的主角哭，然后再在法援中心冷冰冰的用慵懒的语调回答那些无助的人们的问题，或者用公式化的笑容填满每一个问题。我不敢奢望救赎，我只是想要一点青涩的感觉。

　　疯狂喜欢薰的头像，喜欢他衔着一根烟玩世不恭的样子，微微用眼睛望下看。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就像在和胶着的自己的对话。年少痴狂，才经过多少呢？就能说是痴，就能说是狂？从冷淡到关怀，从拒绝到依赖，从陌生到相爱，从深信到感慨，从疼爱到伤害，从绚烂到苍白，从厮守到分开，从体谅到责怪，从期待到无奈，从狂喜到悲哀。情感之二字，不外如此——从相识到相爱，从感动到感慨。即便是山盟海誓，即便是地久天长，也只是两个人。算得了什么？冷眼看着别人的痛苦，所以麻木。忘了是谁说的，看Clamp大婶们的漫画，就是在悲哀像自己那样的普通人没有能力拯救世界决定世界命运的同时看着拥有这种能力的人找寻自我任性胡闹不知所谓还要为之陪上眼泪若干，那么在局外看着我们的，是否也在嘲笑我们的伤春悲秋然后漠然于街头乞丐的泪水。哦，不，那已经结成冰了。

　　突然间不晓得自己为何这般的激昂，像是个被抛弃的愤青。才不。

　　QQ上，海静问我有没有做好资料的文案，橱窗的东西要开动了。我没有回答，静静的下潜。在QQ上她叫“桃之夭·妖”，在现实中也是一个妩媚飘逸的女子，才气、灵气都令人眩目。然而也一样，我们都被繁琐的工作所束缚。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做广播台这份工作，一年多来，我已经完整的建立了一套体系，现在我的干事们可以轻松的在我划下的条框里完成对绝大多数事件的应变，除了像这种大型活动的策划，我其实已经不必出手了——可是，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创造了。也许就象是谁说过的：在你们之间，我只是一座桥，都通过之后，必然拆掉。也许我只是一座桥而已。也许我就是那个在桥上通过的人。谁知道呢？谁在乎？没有人奢谈天长地久，天长地久依然有，却并非是为了谁。

　　静静的藏身幕后，静静的调笑。和每一个ID是男生的人调情，和每一个ID是女生的人情挑。有时候你不能否认的确存在这些似曾相识的晦暗场景，无声中，黑暗升腾起来，月光飘洒进来，在无尽的黑暗和苍白中，呼吸轻纱也似的一碰就断的脆弱，像恐惧，像忧伤，幽咽的绝望的声音。月凉如水。高楼酒肆，灯火通明。键盘上，练过钢琴的十指如飞般敲下流泻的情感，这么宽广的地方……放肆的表述。喜欢喜欢，喜欢到不得了的喜欢，平时无论如何不可能说出口，却轻轻松松的在屏幕上送给每一个让自己安心的人每一本让自己不能释卷的书。喜欢和蛋大哥一起讨论一些自己也不明了的问题，喜欢和猫一起吵吵闹闹怀念广东在天涯海角，喜欢和很多很多人，在屏幕面前悄声的对话，静静的在烟雾中蒸腾。然后默念《火王》里的熟谙的诗：人生只似风飘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做连江点点萍。

　　在11点的钟声即将敲响的时候，看到起点的排名表，离第一越来越远。

　　那些在起点灌水的时候，那些还是一代水王的时候，那些排名第一的时候，那些在哥哥姐姐们身边撒娇玩笑的时候，仅仅是几个月以前，但却似乎都已经很远——缥缈的像是一场chun梦。似乎可以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来形容了吧？不由得想起在清华的哥们儿评价《生》，说：是一本写的不错的黄书，禁不住微笑——下场是，旁边的人都用诡异的人眼看我。干什么？没见过人笑吗？

　　生活是美好的。生活是快乐的。遥遥想起，远方，敏的目光如星辰闪亮。

　　三、

　　风叹息是谁的耳语

　　那是坏孩子的冤魂在揪我

　　是为了控诉我

　　我被好孩子糟蹋了好孩子的附身物就是我

　　突然间就决定了。所以突然间就释然了。像几年前看新概念作文上周嘉宁的《明媚角落》。一边是遥远的正在离我远去的遥远的坏孩子的故事，一边是现实的继续向我走来的现实的好孩子的生活，而中间是摇摆不定的苦恼的我，这之间的落差是如此的无奈，我只有在不停的发帖中找一点点平衡。想今天晚上回帖的时候说一句脏话，为了我将要离开，为了我将要离开我工作了一整年的部门。所以不快乐，快乐以后不快乐，而快乐不快乐，其实没有什么不快乐，就在最后的时刻，就这样了。

　　其实我一直想向大家说一个故事，一个或真或假或高兴或忧伤或美丽或诡异或遥远或亲切的故事，不需要太牵强，也不需要太平常，我想要你们一起感动我的快乐悲伤，一起和我漫步飞扬，一起和我念念不忘。可是我发现我的故事是如此的平淡，平淡到为赋新词仍说不出愁。其实所有的故事都是那么有一点点相像。只是有一些让你我念念不忘。有一些，说的人清淡，听的人忧伤。

　　退出起点，关掉QQ，离开网吧。在这样那样的夜里，我静静的在街上行走——就像这一刻。“这一刻，时间变成行李，越过生命悲喜，陪伴著我前进；因为你，让我看清自己，面对未知的恐惧，脚步更加坚定！哦……只是远行，不是逃避，告别是为延续回忆永恒的华丽；你……要照顾自己，不要忘记，那些灿烂过的痕迹！”孙燕姿的歌总是这样直指人心，在平淡的背后静静的百感交集。这一条条道路，也许都看不大清楚，也许走过以后，会觉得辛苦，也许会想停也停不住。但是我走着，像是一只不知秋凉的夏虫，拉着提琴跳着踢踏舞在夏日的草丛中流浪，我的旅行没有终点，也许只因为我是一只自由的小虫。走在路上，不知到何处去。远处的霓虹，清冷的空气，都是对我的讽喻。我并不在乎。

　　见到台长的时候，用开门见山的话停下了她的工作问询，同时交还了钥匙。从此再无关系。

　　然后和海静告别，和王杨告别，和更多、更多的记住、或是不能记住我的人告别。

　　远远问我：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呢？我笑着对他说：我都没有时间上图书馆了，会掉队的。

　　以前我是每天都泡在图书馆里的。细细看每一本书。我想我本来是有潜力做到师姐说的那样的。

　　可是我现在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了。不可能了。

　　想起那个漫山遍野跑的孩子，不交作业，被老师罚站的时候偷偷溜到小溪里捕鱼捞虾。

　　然后，在更大一点的时候，不交作业，被老师罚站的时候偷偷溜到小店里看漫画书。

　　而现在我已经是个好孩子了。即使是想要愤世嫉俗一点，也会觉得那些怀疑会无止境的膨胀，最终窒息自己。所有的一切一切，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青涩的游戏，青涩的你我青涩的回忆。记得谁说过生命中最悲哀的一件事就是当你遇到了什么对你来说意味着很多，但你只是在末了才发觉，而这时你已经无力回天，只好任其随风飘逝。事实确实是当我们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曾经拥有，但没有注意到有些东西来临的时候，我们已错过。我已经错过了当一个坏孩子的机会了。是的，我错过了。

　　于是就这样的离开。

　　回到寝室，不咸不淡的和室友打招呼，打开手提，上网，上起点。开心的和每一个碰到的熟人打招呼。发生过的事就像逝水般了无痕迹。突然间人声喧哗，远处，八百人礼堂的门口人声鼎沸，一簇一簇的人儿涌出来，带着晚会后的余热踏着枫叶离去。古人云：不如归去。

　　那就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