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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灌在水族的日子

　　——在起点的日子（一），献给苍雷水族

　　“她对我说，良生，若是有可能，有些事情一定要用所能有的，竭尽全力的能力，来记得它。因很多事情我们慢慢地，慢慢地，就会变得不记得。相信我。”现在，我在网上逛着逛着，不经意间就会想起这句话，很想点燃一根香烟，让它在茶几上慢慢地燃烧，然后将整个房间掩埋在烟雾中，把所有的坚强脆弱都消弭在一片蓝白。可惜我从不抽烟，连喝酒都只喜欢淡淡的浅斟，一点一点的细抿，用细碎的酒精的滋味一点点将双颊润滑。这平静得没有褶皱的日子，就像是涟漪中荡漾的一些事情，很快就散去，如同光线中散落的尘埃，无始无终，而渐渐隐于黑暗。

　　来到起点，熟悉起点，心情雀跃的加入到浇灌者的一族，认识很多记住或者是没有记住的人，习惯一些孩子气的洁白，习惯一些大哥大姐们的娇纵。只是越往下走，心境就越是苍老得越厉害。直到前几天看新人把以前一位大哥的东西搬出来炫耀，静静环顾论坛，已经没有人记得这是谁写的了。于是突然间就觉得有点意兴阑珊。也许以前的那个生机勃勃的文学的天空已经不存在，不知道它在什么时候就与我烟水相忘。说不出是习惯还是喜爱。也许，假作真时真亦假，何苦为每一份思绪注解，真正喜欢或者想要了解的东西，原就不是如此容易便可以说得清楚的。

　　我所能做的，就是在寂寥的歌声中平和的敲击我的键盘，记录这将近一年来的一些小事，也许作为怀念，也许作为告别，窗外是万家灯火，然而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守着一室的冰冷。同学亦已纷纷回校，这个城市正与我决裂，而我，亦不想回头。

　　一、 灌水。

　　其实灌水是一种很有益于身心的群众性活动。

　　因为很多人一起，很纯粹的作某件事的时候。不会觉得自己很孤独，不会觉得需要做作。

　　2003年4月，病毒似乎已经笼罩在整个中国的上空。师姐决定留在北京，她向来是有主见的女子；而凉薄的我又一次做了逃兵，在最短的时间里决定回广东。离开北京的时候是傍晚，飞机上是靠窗的位子，望着暮色中的北京，似乎有稀薄的淡紫色烟幕所笼罩，似乎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紧紧的守护着这个古都。然而昏黄或是耀眼的灯光，都很快在一丝丝的云气中淡漠，最终溶成淡彩的丝线。在下飞机的时候看见姐姐和爸爸开着各自的车来接，看见他们青翠的笑颜。

　　然后回到家里，然后开始上网，在安安静静的看了几天书后，开始灌水。

　　开始是试探的，带着一点点的不确定，带着一点点的羞涩，无非是你好、嗯、啊、哦、顶。在风花雪月里，认识很多很多的水王，水龙王，水天王。比如说遥远——一夕之间就以金刚侠的威力牢牢占据起点的榜首，灌水写文无所不能。然后又在一夕之间，决然的离去。仿佛就是一刹间的昙花开放，让人惊才绝艳之后便如流星划过天际。仿佛就是那一瞬间的光，却缤纷灿烂的让人无法正视。永远的遥远，逃脱了因为时间流逝而美人迟暮的伤悲，因而成为传说传奇。

　　然后找到水族。真正的开始灌水。

　　喜欢上苍雷是很偶然的事情。正如我在书评里写过的那样，《苍雷》是神秘的。它离我们很遥远。也许就像我们逝去的年华逝去的梦想。这个世界已经习惯了我们在相逢的时候相逢，携手的时候携手，绝望的时候绝望，离别的时候离别。命运从来不会对哪个人说，你是光荣的，你是苦有所值的。它也从来不会对谁说，你这就走了吗，真的很惋惜，你完全可以重来一次的。现实中的我们就像《苍雷》中的人物一样，做出了一个决定之后，就永远无法回头。华丽的场面。反复的渲染。激烈的动作。交错的光影。浮艳的色彩。浩大的场景。暧mei的思绪。纷繁的错觉。尽管当阴险剑把它布置下来的时候我差点哭了（无他，字数多尔），但是却一点点地被潜移默化，融入其中。评论组里的很多人都和蛋成了很好的朋友吧——我这个喜欢凑热闹的家伙当然不会放过，时间其实真很快的。

　　无论是什么，只要想说，就可以说，于是心里不再阴冷空旷。

　　hwjyxx120、Frisky、慕容紫枫、艾纳洛因、拜亚、669、逍遥浪人、方萱、黄岛主、卉卉开心、珊瑚虫、鸦鸦、慕容刀、焰星、293T……各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你们还好吗？prf、幻翼sp、铁军、苍穹、su、蓝海、不良猫、龙飞非、红包，你们现在都还开心吧……在那一段本应漫长、肃穆的日子里，我醉心于文字的飘扬中，甚至在凌晨悄悄的爬起来，就只是为了能够刷一屏。

　　可惜快乐的时候总都是短的。快乐过后就是长久的惆怅，甚至快乐本身亦成为嘲讽。

　　在绞尽脑汁写书评的时候，总是给自己开一瓶健怡，绝对的垃圾食品，却是用一片片的清凉，使我的心情舒爽。很多浑浑噩噩没有目标的时候，就静静的在一旁看着各大水王斗法，直到看到眼角一点点地湿润，直到嘴角不可抑止的翘起来。“仿佛是突然间在耳边响起了某个爽朗豪气的女孩子的歌声，漫天的笑声叫声，漫天的风舞花姿，然而花瓣中却载着一点点年少，一点点纯真，一点点羞涩，它们就这么跳着唱着离我远去了。”我的激情放纵，又何尝不是这样渐渐离开？在无边际的辽远中，不得不静下心来体贴自己，于是才在别人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影，如此骄傲，不可亵du。

　　每天准时地报到，认认真真的写上1000来字，然后默默地看上几小时。

　　回到北京的时候，师姐已经借道上海享受她的美好假期去了。

　　后来，我们坐在餐馆里吃饭的时候，她告诉我，在非典的时候，她也在灌水，灌了上万帖。她说，你我虽然异地，何尝不是或剧烈或沉默或犀利，不甘地抗拒生活的摆布；但是天不遂人愿，万事均有困乏，非人力能够穷尽，无论身在何方，一样殊途同归，一样还是在命运中。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长长的头发贴在背后，以前校园里面那个短发女子早已不见。虽然一样开朗一样大方一样真诚一样锐气逼人，只是那个传说中的坏孩子已经被深深掩埋，无论如何追赶，亦碰不着边际。

　　在那个假期，我们都没有装成好孩子。

　　如此的放任、奔跑。却开始对自己的内心怀疑。

　　从坚信到不信不是很远的距离，只是经过了一个假期，经历了一场人人全力以赴的灌水而已。

　　那个位于三环上的餐馆没有季节的概念，回来的时候，走在人大的校园，却是踩了一地的金黄。倔强不安，终于没有爬上去认真的写下一些文字，并非是因为没有欲求，只是倦怠。如果说之前只是有一丝察觉，而今却是真切的确定，我灌水的黄金时代去了。

　　朋友都已四散。话语淹没在洪洪浪涛。脉脉不再。我何必含情？

　　二、 写作。

　　在起点的时候，疯狂的迷恋着写作，却又隐隐恨着它。

　　原以为写作是我最大的力量，是上天给我的天赋，而今方知其亦是我的原罪。

　　写作是一种变态，它让你敏感，然后因此加倍的变老。写作需要一种独立，长期而认真地面对自己的内心，仿佛穿越黑暗而漫长的隧道。即使有着再貌似坚强的意志，也仍无法直面那种无以填补的虚无。写作是在居心叵测者之间用紧急的决然和快意披露自己的纯洁，是喜悦惆怅，也是无法沟通的孤独。只是在经历过这些之后，即便心中仍然有怅惘，也只是寂静一片，无论颠沛流离或者是爱yu愁苦，都将一意孤行，逐渐沉没于黑暗中。写作是永恒的对抗，是生活和作者永远的撕裂。在这对抗从始至终都没有温善细节，恨不能同黑夜看到了白，飞鸟遇见了鱼。然而终非白非鱼。

　　很多时候在一个人的夜里艰难的写，很多时候觉得写不下去，很多时候觉得写出来的根本不是东西，很多时候越写越是钻进牛角尖，越不是滋味。却无力挣脱。

　　就在这样写作的时候，重新确认自己的凉薄。

　　从来就不过分痴缠于某种感觉。小的时候，父母工作调动频繁，在最初的几年，没有时间管我，而之后我换了三个小学，寄宿在大姨大伯的家里。在学校的时候，表情严肃，努力的控制自己，尝试与人若即若离的交往。一旦回到家里，依旧是散漫，非常的腻人。可笑从来老师就是叮嘱我不要太累了。从来不认真地了解一个人，因为不习惯有牵挂，因为我漂泊中的生活。忘记那些曾经熟悉过或是从来便如同陌路的同学，一祯一祯地从心里擦去，长段的时光逐渐被割断成为一段一段的记忆，然后变成细微的碎片，然而最终只留下温柔的只言片语，或是不再激动的场景。时光和记忆背道而驰。漫长的日子，快乐不快乐的心境，终于都剩下一片空白，却始终如此的安心，视若无睹。

　　而写的时候，更加看到自己的自私软弱。

　　在起点写书评的日子，也许是我最有力量的日子了。其实看书的时间已经颇长，幻剑和龙空都已经逛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有发现说话的余地，仅是注册了名字，然后默默的当一名潜水员。

　　忘了是那位大人说的：随风漂泊，止于起点。

　　在刚刚开始的时候便已经加入了起点，是我的幸运吧？可以见证这一个网站，从开始的注册用户几千人，到现在注册用户超过10万的规模。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开始的时候，也像是在平淡的生活中，总是人云亦云，总是没有坚持。而后，认真的思考，耐心浇灌一支似有灵气的尖尖角。也逐渐大胆的与人调笑。尤其是在水族的笼罩下，更是无拘无束。天生懒惰，无疑为遮掩我的怯懦增添了绝好的屏障。习惯心安理得的潜水，逃避一切不喜欢的问题。

　　总是用不停的任性文字，一遍又一遍的书写我的愿望我的理想我的青春我的过去，却回避别人的眼睛。很久以前我喜欢直直地看进对方的眼眸深处，在所有清澈浑浊的目光之后闪烁的是自己的影子，如同进行一场筋疲力尽的表演。在这样那样的瞬间，试图表述一些更加深层次的思想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缅怀那一个不善表达的少年，处在一个百口莫辩的境地，然而却干净而且直接，不似现在，虽则不惊不惧，却有着一种沉郁的伤感，思考的时间太漫长，而我早已失去信心。

　　写作时，渴望不停的飞翔，渴望不停的超越梦想。

　　苦心经营自己的形象，希望能够生性活泼，骨子里却要带着点天生的清冷。

　　活泼是有的，发水本来就是我的专长，而清冷……天知道怎么能让一个习惯于随和的人情冷呢？百般雕琢着自己幼稚的文字，忽觉难以了解。“不得不说。不忍不说。作者的文笔实在自私。无形中驾驭了我的心情。使周围的世界瞬间灰色，并且下雨。着实残酷。好久没有过的忧郁，再上心头……啜泣，只因其中吟出了我的故事……”当一位读者给我写出这样的书评时，真的很高兴。也许我真的是个很差劲的人，我并不会感到受了什么伤害，我并没有什么很在乎的东西，对什么都可以无所谓，就算听到什么不愉快的东西也能够很快忘掉，我常常在想这样是不是好，可是一直想不出结果，所以即便别人说了什么我也不会很在意。有的时候，我感到自我在一个离我很近的地方，可以看到、听到、感受到，我觉得我从没如此靠近过真实，但是当我想伸出手时，却不知道要怎么抓住它……

　　临渊居，卧听梧，夜雨桐声如痴。秋水深处，谁记师范故土？搏浪台，对月歌，风华可堪寰宇。蓦然回首，江南夜雨已三年，泪如珠。

　　很多时候，不管是真心的话，还是真正的缘分，在出口相询的那一刻，其实都已错过。无论是欲是求，是那一倔强女子，或那一清涩少年，在轻轻转身的那一刹那，其实都已湮灭，人心的改变，更胜于时间。更何况，又有谁能够说真正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于无声处，写，写，写，不停的写，不停的灌。不需要理由。

　　想起一个故事：“假如我有一百万，我就去做美容。我有吗？没有。所以我至今仍是恐龙。假如我不是恐龙，我就会有美丽的爱情。我不是吗？我是。所以至今仍在寻觅爱情。曾经有一只青蛙来到我面前，颤抖着对我说：我喜欢你，激动之余，脚抖了一下，结果——恐龙踩青蛙||||||”也许生活中的许多事情就是这样乌龙，在美好之余让人爆笑。想起那篇有名的恐龙的眼泪：“我就是我，一只恐龙。只是恐龙也有心，也有感觉，也有眼泪，有人知道吗？”也许，每个人都宁愿做出一点爆笑的事情……其实只是希望有个好结局吧……

　　后天我就回校了，情人节，将在火车上度过。

　　北京，北京。没想到最后我还是到这个城市里来了，没想到我会把它当成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这里城市一片的远远的透不过光线，这里人群总是匆匆忙忙没有时间。阳光是隐约的碎片随着风尘飘散，飘散的记忆不知有没有你我缠mian？缠mian又是什么地方的忽近忽远？一下子过去四年。想留住一点点流沙梦幻缠mian、一丝丝青烟驻水流涟、一粒粒花香弥漫面前——然而一闪一笑间山水回旋，不离不弃的流金岁月，昙花一现。想要说一切随缘又哪知缘深缘浅？花开花谢，终于明白无法回到从前。认识很多哥哥姐姐终于要离开，不知道说什么好。

　　引用中：

　　“很难想象人把很长很长的时间都放在同一件事情上，就象很久很久的爱恋一个人，很久很久的思念一个人，只是时间会慢慢消磨所有，无论百炼钢或是绕指柔，最后都是渐渐被腐蚀，用手轻轻一碰就湮灭在这无尽的旅行中。总有一天被忘记的你和我和他和她之间的美丽的故事，总有一天被忘记的这和那和远和近的靓丽的风景，无论此刻是怎样的激动、忍不住将要掉下的眼泪，在不远的将来，都会融入无边的黑暗中，永生不灭的黑暗，黑暗静静的包容我。冰凉的橙汁酸酸涩涩又带一点甜，不知道要用多少的温柔，才能把它熬成滚烫的泪珠……

　　“2004年元旦凌晨4点，梓渊不爽中，遂发大水淹没苍雷。”

　　写到这里，不由得微微笑。这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吧？

　　当这样那样的恣意都已不再，仅以此文纪念永远的苍雷水族。

　　PS：蛋，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我无力……吃晚饭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