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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棋局和赌约

朕就是这样一个昏君 不冻雨 7878 2022-05-10 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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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对于六娘怎么看?”

  “六娘?可万不能如此叫了,那是宸妃娘娘。”

  “……您看我,哈哈哈,失言,失言。”

  “哈哈哈——”

  房间之中的两个老子口中所说的话,一个夸张的做出呆滞之后反应过来的模样,另一个则是哈哈大笑着支着一只手向对方做出指点的样子,而说到底那言语之间却有着几分隐约不清的嘲弄在其中。

  两人话至此处,更加是心有灵犀一般,后面的话皆是在但笑不语的沉默之中,互相明白是什么意思。两人相互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却是将面前酒杯之中的酒水饮尽。

  “说到底,却是走了一步好棋啊——那……”

  “嘘——家主,慎言啊。”

  这两人正是被留压在京城之中的经氏二人。

  话说到此处,二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而后那边看起来年纪略大几分的老者点了点头,抬手从左划向右边,做出一个封口的动作,又倒了杯酒,向着面前的经氏族长——经天祥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而后一饮而下。

  经天祥却没有动,只是深呼吸之后略微闭了闭眼,做出一副老神在在考虑着什么模样。

  经氏的家主与族长并非是同一个人,是以这一次自行选择如今的两人,却是经氏之中连个身份较高的人。

  这两人在事情爆发之时入京,到后来因为皇帝离京而在京中等候,直到现在皇帝对于经氏的旨意明确的下达……这一些列的动作之后,却是心态一天天的越发从容起来。

  尤其到前几天的旨意颁发下来之后,这两人则是更加淡然起来。

  “只是,族老觉得这件事情,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第二杯酒饮尽,两人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只是略微停顿了几分,作为家主的经成意却是说出另外一个担心的事情。

  二人进京原本是最坏的打算,可是当这件事情不会累及性命之时,两人却是不得不考虑起另外的一件事情。

  人心叵测。

  或许最开始的时候,是为了性命能够将什么都舍弃掉,可是当转头再看这个问题的时候,性命已经不再是第一需要忧虑的事情时,总有些别的念头冒出来。

  跟着就开始想要保全手里面原本有的东西。

  很可能丢掉性命一无所有的时候,就想着放弃一切而保全性命,而当重新稳住这一点之后,自然也会冒出一些其他的想法。

  这一点无可厚非,毕竟人总是不能活的那么清心寡欲,没有出家,那就自然还有东西是需要留恋的。

  “这件事情着急不得,原本是普通的事情,却被牵连进了暗杀事件。”经天祥半闭着眼,一只手搭在腿上,轻轻敲击着,“如今当朝者谁不知道是摄政王,这件事情虽然说是旨意下来了,可是到底是谁的意思,还未能可知——那位不是说了嘛。”话说到这里,经天祥睁眼靠近经成意几分,压低声音作耳语的动作道:“皇帝不一定真的就是个傀儡,摄政王不一定就一首遮天。”

  言罢,他还抬了抬手,做出一副指向上方的动作,“我们呐,还没逃掉。”

  “这么说起来,说到底还是有些冒险了。”经成意苦笑着小声嘀咕了几句,他似乎已经从眼前的景象分析出了之后会面临的处境,看起来有几分感慨,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这件事情从之前开始之时,到现在依旧顺着从前的错误继续前行之时,就已经是风险与价值并存的事情。

  从当年他们经家资助了太宗,而后在后来一脚踏入另一件事情之后,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或者,应该说面对的对手太强,又或者应该说经家在押宝的过程之中,最开始的那一次压中了太宗之后,就已经用光了所有运气。

  之后的事情就是赌博,而当时已经被一次得利弄得红了眼的经氏参与了下一盘之后,就出不来了。

  除非那赌桌上坐着的其他庄家愿意放他们下车——可是,这不可能。

  大晟穷,是那种生息了一段时间之后面前开始复苏的那种穷。

  而桌子上的人,全都盯着经氏一族这个可以算的上是“豪商”世家的财富。

  所以他们不可能逃掉,从一开始选择继续赌下去博取更好的荣华富贵时,就没有退路了。

  之前的几次他们几乎是次次押错,宫洵的手段太可怕,这一点是他们从来没有想到的。当压了保却发现连着太宗都不得不重新选择太子人选时,他们就没有进入这个阵营的可能了。

  宫巍和宫晏都是折在宫洵手里的,宫宇和宫连也是败在宫洵手里,被打发到了边关,第一步错,后面都是只能将错就错的把一切赔上……

  就在经氏绝望的以为整个家族就要这么完了的时候,宫洵却驾崩了,而宫远还活着。

  宫洵差一点就立了一个皇太弟出来,而宫子铭继位。

  这对于整个经氏而言,只能总结为天、不、亡、我。

  事情到这里,就有了转机。

  经天祥转了转酒杯,又顿回远处,他无比确定的说道:“这一次,应当是我们否极泰来了。”

  ……

  ——————————

  宫子铭给秦诗云晋位份的事情弄得沸沸扬扬。

  一个“美人”转眼就晋了妃位,而且在当初昭告天下的诏书之上,更是明晃晃的点了一个“宸”字。

  宸是什么,就是普通的字面而言,不过是屋宇,深邃的房屋。

  可是在这个普通的意思之外,另外的一个所指代的,却是北极星(北辰)的所在、星天之枢。更加是借指帝王所居,又引申为王位、帝王的代称;也指代天宫,天帝所居。

  从这个角度来说,可以说是一个意义无比尊贵的字意了。

  就这么直接的被宫子铭用来加注在一个妃子身上,这其中的意味也可以说是不言而喻的了。

  后宫里一时间都是一轮纷纷。

  之前用在苏鸢身上的那些事情,在这个时候又一次用在了秦诗云身上。

  而且还拿出来相互比较起来——

  同样的两个人,都是因为会唱些古词古曲,懂一些诗词乐理,所以就入了皇帝的眼,苏鸢会跳舞,而秦诗云亦然。两人都是从品阶平常的位置被一路直接抬到了“妃”的地位,可是再仔细比起来,苏鸢却是没有一处能够比的上秦诗云的。

  首先就是这个封号之上,苏鸢的一个“文”字就比起秦诗云的“宸”字不知道差了多少个等级。

  之后再说两人同是能歌会舞,可是一个只是大多数被宫子铭宣去天子藏书楼远远的唱歌,于皇帝并没有过多的接触就被打发了回来,而秦诗云却不一样。

  秦诗云每每的曲调总是在皇帝身边唱开来的,而且她现在时常抚琴弹奏的曲子,更加是皇帝教的。

  甚至皇帝在纤云殿中更加是亲自为其抚琴做舞蹈的合曲……

  这些种种的比较下来,基本上都是非常简单粗暴的得出了结论——皇帝这一次对于秦诗云怕不是动了真心。

  没看这些时日里,皇帝都不曾去过长春宫了吗?

  这样的言论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后的时候总是要转个弯扯到陆采蘅身上,不过对于这一点,后者都是不在意的——毕竟心态不一样了,面对的人,也早就不一样了。

  听着徐德胜近日里传回来的消息,宫子铭懒洋洋的蜷缩在榻上,身上盖着一张虎皮的毯子,一只手卷着一本书,另只手上还捻着一颗黑子。

  却是正在下棋。

  他对面坐着的是坐姿与他完全呈现鲜明对比的宫宁。

  那人端端正正地坐着,看着面前局面惨不忍睹的棋局再看了一眼浑身仿佛没有骨头一样的宫子铭,只有深呼吸一阵之后才能控制住自己身手将他拽正的念头。

  鬼知道他为什么要在难得的休沐日里配这个小子下棋?

  而且见鬼的是,他根本不会,到现在才把规则弄清楚,而且下四步要悔棋三次,还拿着棋谱一边翻一边指责他不按照书上的路子落子……

  “这些话是谁传出来的?”宫子铭翻了一页手里的书,上面的找了几页终于找到了和眼前棋面有几分相似的一局,他一脸自信地白子旁的一处落下一子,之后回给宫宁一个得意的表情,其中的意思是:我找到完美的落子处了,倒你了。

  宫宁看了一眼被他下得惨不忍睹的棋面,都不知道如何让他明白什么叫做步步紧逼,什么叫做截杀,又或者什么叫做棋路凶狠……

  这个家伙根本就是在胡来。

  而他——却也是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能够一直坐到现在。

  “额——”一旁的徐德胜才要答话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旁边的宫宁,又看了一眼两人之间的棋局,同样的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惨不忍睹,连带着看宫宁的目光都带着怀疑起来。

  这让接收到这种怀疑他下棋水平眼神的宫宁,手里捏着白子的力道险些将白玉打磨的棋子捏碎。

  那眼神是什么意思,鄙视吗?

  面前的小子根本就没有认真学,还能怪他棋力不佳了吗?

  告诉自己不要生气的宫宁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态时,宫子铭看着他半点没有动作,又看了看没有回答的徐德胜,先是对着宫宁说了一句:“皇叔你慢慢想,朕不着急。”这么成功用诬陷的方式拉低宫宁的真实棋力之后,之后无视宫宁丢过来的眼刀,转而对徐德胜说道:“说,朕听着呢。”

  徐德胜低头,报出一连串的名字来。

  宫子铭不做声,原本是一边翻着书页,似乎在认真的看着手里的棋谱,只是脸上的悠然神色在一瞬间里有了那么几分凛然。

  “哒。”宫宁落下一子。

  宫子铭伸长脖子望过去,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他这一回手里倒是不再翻看手里的棋谱了,捻起一颗黑子,随口落在一处,关键之处,瞬间让这一盘的臭棋篓子的局面上有了那么一点点看起来颇具深意的意思,“尽是些听都没听过的名字。”

  他上扬着语调这么说道。

  宫宁原本是看着棋的,毕竟这种后宫的事情,跟他扯不上什么关系——就算是有这个念头,现在也总是做不了什么的。

  刚刚的那一子落下,让宫宁看着眼前突然变化的局势,心中跟着一突。

  不得不说,这一手……下的妙啊。

  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面前的人,那少年却是又靠了回去,变成之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脸上还是挂着笑容,衬着摇晃着的灯火,晕开暧昧不清的暖色。

  他手里挑着一个书页,眉眼略垂着,侧脸微微陷在阴影之中,化为惑人的光影。

  而后忽然偏过脸看向宫宁,笑着问道:“皇叔看着朕做什么?”

  ——望着朕发什么呆呢?

  恍惚里又有陈旧的记忆冒出来,把一切打乱的让宫宁无法正面以对。

  他挪开视线,在另外的一处再次落子,宫子铭注意着他,从他拿起棋子到之后落子,都一副专注观察的模样,仿佛这样能够看懂他这一记落下来是什么意思一样。

  十五之十六,小角。

  宫子铭看起来似乎愣了一下。

  这让宫宁也跟着期待起他之后的反应。

  手中捻起一子,宫子铭看起来严思熟虑之后忽然在完全不搭调的地方落下一子,而后说道:“五子连珠,是朕赢了。”

  “……”

  在看了看刚刚的棋面,又再次确定宫子铭所说的话,对于刚刚的错觉觉得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这是在跟你下五子棋吗?

  真的是将事情随便扯向了另外一个完全不相关的方向之后,胡搅蛮缠之后取得胜利的行为。

  不能说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却不得不说,是真的像是他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宫子铭转而缩进毯子里面,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顺便对着宫宁眨了眨眼睛说道:“这么说来,可以提一个要求的赌约是朕拿到了。”

  宫宁沉默了一阵,最后才一点点收拾了棋局,似乎已经认同了宫子铭的说法,开口道:“你要做什么。”

  “嗯……抱朕回寝宫怎么样?”

  “……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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