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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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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灵的眼瞳微微放大,惊异地看着眼前骤然变得陌生无比的人。
眼前之人的周身萦绕着纯粹而深沉的杀机,她竟再也找不到属于“柏封明”的半分影子。一瞬的慌乱之后,在神殿中听到见到的种种自她脑中浮现出来。
……
【还有一点,当然只是推测罢了。】即便是在室内也坚持戴着黄金面具的神明笑着折了一朵帝霄花,将紫金色的花朵在指间把玩,对着跪在地上的华灵慢声细语,【若是激起了他的杀心令他化作‘杀戮凤凰’,大概整个世界都会因此毁灭吧。】他对镜前后端详着自己,似乎是自言自语般说着别人不懂的话,【凤凰也会被这种基因段污染啊。】
【还请神君大人示下。】
【唔。那就试试这副躯壳的名字吧。】男子笑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恶质的玩味兴趣,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便是小九——小九。小九。可真是一把有魔力的钥匙啊。】
【你做的很好,这具肉身,孤很是喜欢。】
……
犹带血腥气的风扑面而来,华灵觉得颈间濡湿生凉,而面色冰寒冷酷的男人,竟让她下意识地想要跪下叩首。
正如那位神君一般。
“柏封旭!”华灵不假思索地喊出这个名字,沾满了血腥的刀刃稳稳停在了她的咽喉之上,浓稠的血浆滴答落在她的锦绣罗衣上。
死死攥住手心中的小囊,华灵突然十分想要笑。她也的确笑了起来,同时将自己猛然后退,盈盈掠到数丈之外,慢慢道,“陛下还记得吗,这是您亲自为九皇子起的名字。”
“他喜欢的紧,每天睡前都要写上几遍……即便是火烧起来的时候,他还要折回屋子里抱走那些都已经发黄了的纸片,因为有一张是陛下教习他的时候亲手写的——这时房梁被烧断了,带着浓烟和火焰砸了下来……”
皇帝果然没有再攻过来。他暗紫色的眼睛盛满了复杂的痛苦之色,伤疤被人狠狠撕开,他全身都因此发抖,“住口!给朕住口!!”
华灵用一方绣着并蒂莲花的旧帕子掩住口,略略扫过不过一息就已经被割断喉管倒地的傀儡们,心中微凝。
本来以为已经足够强大的傀儡,竟然不堪一击。
她的确无法从正面击败他,即便已经借用了许多外力。当真是,天生的帝王呵。
“为何不让本宫说?莫非陛下不想知道他在何处吗?”
“——!”
小九,还活着?一滴冰冷的血顺着扇骨流到了皇帝冷玉一般的手指之上,他却无暇顾及。
“活着?或许吧。可是啊——”女子拖长了语调,尾音婉转悠扬,“也或许是死了,被埋在哪里呢。”
皇帝的眼瞳中跳动着她看不懂的光,让她觉得无限嘲讽:即便是对待生母,也及不上一个异母的弟弟,这种人到底是博爱,还是凉薄呢。
你可知道,她在最后的一刻还想着你呵!
宝石红的小虫已经迫不及待地从她颈子间的伤口中爬了出来,似是恨恨摆脱了这血肉铸成的牢笼,纤细如发的肢足艰难地支撑着饮饱了鲜血、显得格外笨重肥大的身子。
“去吧。去吧宝贝。”华灵暗笑着抚过它沾着血滴的甲壳,那小虫背上身出一副半透明的羽翼,振翅飞起,向似是僵立的皇帝的心口扑去,却又猛然悬在他的胸前。
小虫静止不动。但不知为何,皇帝只觉得这小小一只虫似是唤起了他身体内的什么一般,自心脏处涌起一种难言的燥热。
一簇绘制精美的桃花盛开在他的手腕之间,那种难堪的酥痒令他有了几分虚弱——何况他本就已经亏损了不少。
然而比他更为震惊的,是成竹在胸的华灵。
“……”她似哭似笑,最终癫狂的笑了起来。
“本宫怎么忘了,怎么忘了,是个怀春的女娃娃呢。即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心上之人。”她收敛了笑意,知道败局已定,却不肯认输,只是高高的昂起了梳着华美发髻的头颅,直到听到一句冷冷的“你没有料到的变数吗?”在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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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暗器,毒药,俱不能近他的身,华灵尖叫起来:“滚开!滚开!你这个怪物——”
是。他生来便是个不老不死、不伦不类的怪物。如果早些知道他的怪异体质,有他的血做药引,弟弟们大抵也不会死。
他阖了阖眼,将所有的情绪压在凤目的深处,押着这从往日的旧影中爬出的鬼魅,直到对方再也无可挣扎。
“陛下要如何处置本宫呢?”
“依律处置。”
华灵虽是太妃却作恶多端,单是谋害皇嗣一项,就已是罪不容诛。
“是么,那本宫是必死无疑了。”她那般悠然神色,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命运如何。
自化作玉嬷嬷再次踏入这沧澜的宫门起,她便已经将命舍了出去。
可是她实在无用,竟然什么都没有做到。
“明明答应了本宫,他明明答应过本宫。”华灵展开手掌,那条嵌在手掌之中的红色刻痕已经断了。就在方才被捉住的一瞬,她已经全然明白了,被擒住的自己已经是一枚无用的弃子。
她的胸口震动,耳边似乎听到了什么询问,又似乎是一声“小九”,藏在舌底的毒囊已经自动碎裂,可她还能挣扎着吐出浸满了毒液的怨毒话语来:“什么小九……他根本就不是你弟弟……哈……”
华灵的目光已经开始发僵,血沫随着嘴角滴答而下,化作一条斑驳的红蛇。
她的一生都在眼前回放,似乎回到了多年之前,她迎着弟妹们嫉恨的目光自祭台上接过那片幽冷的黑鳞,。
【恭喜皇女被神灵选中。】大祭司狂喜的话语似乎还在耳畔回响,【请一定要贴身携带神君的赐宝,随时聆听神谕。】
她用身体藏着这片幽冷的黑鳞入了沧澜,做了深宫中的后妃,走到了一切的起点。
“哈,弟弟?!其实连人都算不上……哈哈哈,”她似乎要凝起一个嘲讽的笑,却不知身后之人能否看见,她低低地,无限怜悯道,“你真可怜。”
落入网中的你,可真是可怜至极啊。
她吃力的转过身体,许是因为油尽灯枯前的回光返照,她的力气变得出奇的大,竟这般生生扭过了身体,面朝皇帝。
她对着那张华美绝伦的面容看了许久,终于不甘道:“一点都不像。”这个人,既不像先帝,竟然也一点都不像他的母亲。
皇帝已经松开了对她的桎梏,任由她趴在地上喘息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那绕着皇帝盘旋的小虫也因此坠落于地,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