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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白无故得了一个爹,小四心里哭笑不得。他伸出一个指头,晃了晃:“张大叔,我可警告你,等回到南京,你绝对不许占我便宜!”
“行行行,只要一出省,我喊你小子爸爸都行。”张义恢复了嬉皮笑脸。
“滚!”小四言简意赅。
张义收住笑容,开始敲自家的大门,但是里面毫无动静。
他心里一急,猛力一推,那门竟然开了。张庄民风淳朴,很多家主人在家时,前面的大木门是可以推开的。
“嘎嘎嘎!嘎嘎嘎!”院子里一群鸭子受了惊扰,大叫起来,一边惊慌地朝草丛里躲去。
老张头瞬间放了心。有鸭子,就有主人,那么爹娘应该至少有一个人还活着。
他俩顺脚走了进去。这院子足有30多平米,里面长满了野花野草,中间一条石子路,延伸到里屋。
但是鸭子们惊惶失措地大叫了一阵之后,院里又恢复了宁静,就像不曾有人待过一样。
小四侧耳听了听,笑道:“屋里有两个人,你快去见他们吧!”少年敏锐的听觉已辨析出有两个老人正在对话。
五十多岁才返乡的老汉哆哆嗦嗦地推开里屋的房门。
虽然是黄昏时分,里面却没有开灯,靠里的八仙桌边,坐着两个白发苍苍衣衫褴褛的老人,正愁苦地对视着。
“爹!娘!儿子……儿子回来了!”张义一脚迈进去,便丢下挑着的两个破麻袋,走了过去。
“娃儿?!娃儿回来了!”张义的娘耳朵稍微好使些,她万分震惊地注视着门口似曾相识的老汉。
“娘,您老人家怎么老成这个样子了,呜呜呜……”张义看着他老娘凹陷的面颊,枯瘦的身躯,禁不住像个孩子似的大哭起来。
张义的爹半信半疑地使劲儿擦擦眼窝,终于看清楚了,眼前这个看起来挺沧桑的小老头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孩儿呀!
“孩儿呀,你也老了,老得爹都不敢认了!当年你咋那么狠心呀,说走就走。你爹和娘找遍了周围的村子,连亳州城里都跑了好多趟,就是楞没看到你个贼娃子的影子!”张义的爹说着说着,便举起了手,冲着儿子的老脸拍了下来。
“啪!”
“别打了!别打跑了,我们俩这把老骨头,谁来收拾啊?!”张义的娘泣不成声。
小四刚想走进去,却差点儿被低矮的门楣撞到脑袋,他连忙一缩身,才安然无恙地走了进去。
张义一眼瞥见他,算是看到了大救星,高声喊道:“四儿,快来见爷爷奶奶!”
两个老人眯着眼睛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大男生微笑着站在那里,他眉目清俊,比年画上的赵云都要好看几分。
“这么俊的娃娃……真的是咱孙儿?”张义的娘有几分自知之明,觉得小四跟张义长得实在不像。
张义的爹只觉得喜从天降,看到这么帅气的“孙儿”,张义失踪几十年的孽债顿时一笔勾销。
“你这个老妈子,自己的孙儿都不肯认吗?好娃儿,快近前给爷爷瞧瞧!”
老爷爷抖着花白的胡子,笑得合不拢嘴。
“爷爷好,奶奶好。”小四硬着头皮走上前,拘谨地打着招呼。
张义的爹娘顿时忘记了几十年后才回家的张义,一左一右,拉着大男孩的手不肯松开,满心欢喜地上下打量着。
张义看着爹娘如此欢喜,心下十分抱歉,却又暗自庆幸。他将两扇大门整个儿推开,落日的余晖斜斜地照进里屋,立即亮堂了不少。
“哎呀,咱娃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过来的呢,这大半天肯定是累了渴了!老头子,你快去弄些柴火,我去把锅灶弄干净些。”奶奶精神焕发,竟像年轻了10岁,吩咐着老伴儿。
眼看假戏唱成了真戏,小四无奈地接受了现实。他从小缺失父爱,祖辈的疼爱也几乎没有印象了,遇到这种全副身心的宠溺毫无抵抗力。
张义从麻袋里一样接一样地把东西掏出来,献宝似的给他老娘看:“娘,这是绿豆、这是黄豆、这是红豆……”
老娘倒是不嫌弃儿子带的东西微薄,笑得皱纹都展开了:“你就是啥也不带,娘也不怪你。长得这么好看的大孙子,到哪里去找呀?”
“嘎嘎!嘎!”院子里的鸭子们突然疯狂地大叫起来!
小四探头一看,老爷爷正跟在鸭子身后伸手捕捉呢!张义家一贫如洗,自从儿子不辞而别之后,这对夫妇丧失了所有的骄傲和村民的仰视,还有一堆债务要偿还。
张义的爹娘很有骨气,沮丧了几年后,发现儿子真的一去不回头了,便一心耕田种地,还养了一群鸭子,每天倒也不寂寞。
少年赶紧过去问道:“爷爷,您慢点儿,要捉鸭子做什么呀?”
爷爷就快捉到一只大麻鸭,不料脚下被一块石头绊到,他眼看就要磕掉一口老牙……
小四发足急奔,快如闪电般将老大爷给稳住了。
“哎呀,这人真是不中用了,捉个鸭子都捉不到。拿它炖了汤来招待孙儿呀。”张爷爷扎煞着双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不用了不用了。晚上随便吃点啥都行,别把爷爷奶奶累坏了。再说鸭子多可爱呀。”小四搀着老大爷回到屋里。
鸭子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继续在院里找着吃的东西。
“对了,好娃儿,你娘呢?她咋没跟着回家?”奶奶突然觉得,这孩子长得如此清俊,说不定跟随妈妈的长相,便不似张义那其貌平平的形象。
张义看看“儿子”,没敢搭腔。
小四黯然神伤:“我娘生病去世了。”
张奶奶看着宝贝孙儿要哭,赶紧说:“好乖乖,不哭不哭,咱不提这个了。”
张义走向原来自己住过的房间,进去一看,不禁呆住了!房间里的陈设还保留着之前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床上的被褥还是干干净净的。
“张义!这房间留给咱孙儿歇着,你出来!”张义的爹没好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