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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承不知道这条路会通往哪里,也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他只是往前走着,他也只能往前走。
在知道兄长灵魂散尽的时候,姜承无数次想过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好了,如果能救回兄长就好了,可是等他知道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自己的时候,他开始害怕、开始悸恐,回到过去就真的能改变一切吗?回到过去就真的能将所有的错误都弥补吗?同样的有违天道,又会有怎样的惩罚呢?
他竟觉得自己后悔了,如果让忘归把自己变成一个普通人,是不是才是最好的选择?他甚至开始恨虞了凡为什么把他最后选择的机会都断绝了。但是他更痛恨有这样想法的自己,他痛恨自己竟如此软弱。他不得不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姜承,你已别无选择!去弥补所有的错误吧!去改变一切吧!”
姜熠心下正在后悔这次提议带姜承一起出门历练,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晚从温泉出来,让姜承受了凉。在他记忆里,姜承极少生病。
姜承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他一直用温水给姜承擦拭降温,寸步不离。他从昏睡的姜承口中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姜承呼唤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痛苦而凝重,可是他们认识的人中并没有一个叫“虞了凡”的人,这让他很是奇怪。
因为要照料姜承,姜熠推迟了进山的时间。旁人都看得出霁泽君对这个弟弟极为看重,也不敢多说什么。
姜承潜意识的知道自己快要醒来了,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姜熠那张俊逸潇洒的脸此刻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他的眼泪霎时就滚落了下来。
姜熠原本看到他醒来正心头一喜,看到他流泪一下子又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忙俯身问道:“怎么了?很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
姜承一把拉住姜熠,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姜承温热而柔软的嘴唇便深深的吻上了他的唇。姜熠如同被定住了一般,无法思考所发生的事情。姜熠感觉到姜承的舌头在自己的口中贪婪的吮吸着,姜承的手紧紧的环在自己的背上。姜熠的身体开始燥热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推开姜承,可是……
“禀告霁泽大人,进山探查的人已回来,大家都在等您去主持。”门外有人说话。
姜熠就像得了赦免令一般,轻轻推开姜承,答道:“我立刻就来。”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不敢多看姜承一眼。
可是进山探查的人说的话,姜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不知道刚才姜承是病的糊涂了,还是……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在那一刻竟不想推开他,姜熠觉得糊涂的那个人应该是自己。
有人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便问道:“霁泽君如此焦虑,莫非令弟病情反复?”
“呃……舍弟极少出远门,这次是我考虑不周,进山计划不能再拖,今晚便行动。”
姜承坐起身,他知道这里不是南山的耿明轩。
他的脑子里仍是一片混乱,“做出那样的举动,兄长大概会以为我是病糊涂了吧?”可是那一刻他只觉得,只有吻着他,才能确认这就是兄长,是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是那个与自己纠葛了三千年的人。
门开了,姜熠端了一碗粥进来。就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对他说道:“饿了吧,我刚煮好的粥。”
姜承痴痴的盯着他,不发一言。
姜熠看他眼睛红肿,满脸通红,几日滴米未进,看上去似消瘦了一圈,心里满是心疼,连忙拿出手巾替他擦干了泪痕,又用手碰了碰姜承的额头,说道:“烧是退了,先喝点粥。”说罢便用汤匙喂粥给他喝。
粥里洒满了木樨花,香气四溢。姜承一口口把粥喝下,姜熠才觉得略微放下心来。
他伸出手摸了摸姜承的银发:“这次是为兄考虑不周,不该匆忙带你出山。你就在这里休息,今晚为兄要与其他仙门进山降妖,至多三日便回来。客栈老板娘我已经打过招呼,会好好照顾你的。”
姜承抚上姜熠的手,紧紧握住,却依旧怔怔的看着他,目不转睛,姜熠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目光,柔声问道:“承儿,你到底是怎么了?昏睡时做了什么噩梦吗?”
“噩梦?是啊!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该有多好啊!”姜承怔怔的想道。
姜熠见姜承一直不说话,也不再勉强,摸了摸他的头就离开了。
姜承似乎终于能接受自己已经回到了过去这个现实了,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儿,回到了什么时间。
他起身下床,推开房门,看着外面的街景,努力搜索了一下记忆:“竟然是平山,我回到了十六岁。”
“我是十六岁的姜承了!”可是,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十六岁的姜承了。
“兄长去了平山降妖,平山……糟了!平山之行将会死伤惨重!”姜承记得,三千年前那次姜熠带着两家仙门数十人一起进山,最后竟只剩三、五人回来,姜熠重伤,连忘归都灵力大损,陷入了沉睡。姜承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了,我要去阻止兄长,他刚踏出一步,就几乎要摔倒在地,他顾不上双脚发软的身体,匆匆跑向一行人议事的那间屋子,猛地推门而入,大喊道:“不能去!”
姜承此时衣冠未整、披头散发、面色苍白,这副模样着实把屋里两个留守的弟子吓了一跳。
“家兄何在?”
“霁泽大人已和两家仙门御剑前往平山了。”
姜承心道:“不好。”姜承略一静心,便化作一道银色光芒消失了,把两个留守的弟子完全怔住了。
“你看到了吗?那是什么上等仙术吗?我竟从未见过。”
“我也未曾见过。”
现在百家里法术修为最高的几个仙门,也不过是御剑而行,像这样竟可以直接瞬移到目的地的,大约已经不是修仙之术了。
“不是说霁泽大人的这位弟弟资质平平,连法术都尚未领悟吗?”
“我也不知……”
姜承带着完全觉醒的灵体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他的能力在这副身体里全部恢复了。当然这本就是三千年前的姜承所拥有的能力,只不过被提前展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