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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会理解我的。”白翌乔低声说，却缺乏着底气。

　　“他要是真的理解你，怎么会在最后落得如此凄惨下场。”“白掌门，你错失那么多良机，又何曾真正理解过他呢。”

　　这句话给白翌乔一个暴击。

　　月如湛想要的是什么，白翌乔真的没有想过。就算得来一次重来的机会，还是月如湛一直乖乖听话，甚至自己的魔性都在尽力克制。

　　他除了想要和白翌乔在一起，还希望和白翌乔怎样的在一起，从哪里在一起，他居然一概不知。

　　“白掌门，重新来过的机会只有一次，这次由不得你反悔了。”

　　潭灵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难得耐心的给他解释许多。

　　“自从约定生效开始。扭转天地时差，天下灭亡早已是个既定的结论，我只不过是在这命运途中替您小小的加速一把，让你少受点痛苦罢了。”

　　他言语中带些虚伪的委屈，道：“没想到白掌门这么不领情。”

　　“替我加速？”白翌乔不管他的惺惺作态，依然直接问最重要的。

　　“是啊。我第一次帮人忙，没什么经验，所以直接杀光了伶因派，但是他们会一直寻我，我又没什么成就感，所以后来就隐藏的多了，只在你察觉不到时推波助澜一下。”

　　白翌乔问道：“伶因派不是被冥柠......”他忽然反应过来，“你一直潜伏在我们身边！”

　　“嘿嘿。”潭灵发出两声诡异的笑容，“毕竟是如此珍贵纯洁的灵魂，为了保证我能在最后把它完全收入囊中，我当然要确保完成任务。”

　　真正的冥柠早就被潭灵所杀，他一直扮演着那个高冷的角色，言语稀少，甚至偶尔会和白翌乔月如湛接触，在窗外偷看他们的相处状况，循循善诱他们找到桐掌门之死的真相，然后独揽伶因大权，带走了正在被囚禁的花梦戏，用她的炼花之血制出了更高一阶的百花毒，让所有弟子死于非命。

　　“你还做过什么！”白翌乔对他吼道，既然一开始他就知道结果，那么之后也绝对少不了他的手笔。

　　潭灵人畜无害的说道：“没什么啊，就提示了一下宗震玉蓝尔山下有能达到他目的的宝贝，在鬼草出来之后拜访了一下蓝清，叫他先不要管那片鬼草，等到时机成熟再一并处理。我知道宛南和昭化离得近，特意为你图个方便，你不应该感激我吗？”

　　“感激？”白翌乔站在一片混沌中，怒火中烧的向四周打出灵力，却因为虚弱施几次功就累的半跪在地。

　　潭灵故作轻松的道：“白掌门莫激动，你现在位于自己的元神，既打不到我还会伤害你自己，不要为了这些小事得不偿失。”

　　白翌乔紧咬着后牙说：“呵，小事。”

　　潭灵说：“对呀。对于白掌门，只有挨得上月如湛的事才算大事吧。”说到这个，潭灵恍然想起道：“不知道白掌门是否还记得当初在添达族受伤昏迷之事，如果不是我假扮问天畅告诉月如湛让他去采墨白莲，白掌门现在还岌岌可危呢，也看不到月如湛现在这么厉害的样子。”

　　他越一副求表扬的样子，白翌乔听得越难以接受，最后急火攻心，竟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潭灵可惜的规劝道：“都说了白掌门不要这么激动，你在这里受伤，出去以后你的小徒弟得多心疼，我可不想多一个那么强大的敌人。”

　　一切都是按照既定的路线在走，甚至与原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潭灵一直‘顺应天命’，控制着事态的发展，月如湛还是成了魔，虽然没有作恶多端，天下门派的下场却更加凄惨，各个仙家弟子尸骨无存。而这些的因果，都重重的加在了他的身上。

　　白翌乔头痛欲裂，无数过去的悲剧剪影在他脑子里闪现，来去徘徊，如同掉进一个无间地狱，回顾着一生中的阴晴圆缺，悲欢离合。

　　最后，镜头重重的落在了那些苦苦求生的黎民百姓，眼中含着痛苦的泪水，有气无力的拼死求救。

　　白翌乔被幻境带到白天的大街上，看着水深火热的民生，全都向他传来渴望的眼神。他闭上眼睛，任凭滴眼泪流向腮边。

　　“如果我目的的达到，代价是让他们不能活，我宁愿放弃这一切。”

　　潭灵似乎没想到事情如此简单，在空气中愣了愣：“白掌门，你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你还有八年的时间，就这么白白浪费？”说是觉得白翌乔浪费，但他的语气跳脱，甚有些兴奋。

　　“如果我现在就自愿交给你灵魂，你能救他们吗？”

　　“当然，只需我扭转回原来的时空，世界还是七大门派刚刚围剿完千冥山，天下获得和平的时代。只不过那时的你已经没有意识看到如此美好的画面，如果你觉得身为一代宗师，不忍让别人看到自己痴痴傻傻的模样，我可以把你封在千尺潭，保存你的身体。毕竟我在潭底这么久孤单的很，有个人可以看也能聊解寂寞。”潭灵觉得白翌乔有所动摇，开心的跟他说了一大堆。

　　白翌乔紧攥的拳头紧了紧后，又蓦地松开，掌心溢出的鲜血，随着指间下流，“好。”

　　白翌乔的灵魂在两年前交易那一刻，被从身体中抽出化为一颗精元，潭灵只有在达成承诺后，白翌乔才会解开它，给潭灵吸收。

　　虽然不知道潭灵最终的目的，但他如此精挑细选，等待千百万年才挑中一颗仙元，必然会十分重视。以至于连扭转世界，暗中推波助澜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无非就是等不及，想要快点吸收这颗精元，然后去完成自己的心愿。

　　白翌乔回想两年来的时光，奔波有之，心动有之，温馨有之。虽然一直被隐隐的忧虑和自责困扰，但在纷乱困苦中，自己终于大胆的追求了前生的那份追悔莫及。

　　只是自己终究对不起他，在这一世突然离开，回到从前他又已灰飞烟灭。而自己沉在永无问津的千尺潭下，失去灵魂，沉睡冰封，不入轮回。

　　潭灵本来为白翌乔的提前牺牲感到高兴，但在动手前莫名脱口出一句和君临一模一样的话：“白掌门觉得值得吗？”

　　白翌乔道：“哪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动手吧。”

　　空出飘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珠，里面如萤火虫般的点点星光，相互缠绕，散发着暖光。白翌乔把它托在自己殷红的手掌上，用孱弱的灵力开解，精元开始慢慢脱离球状，变为四散之势。

　　就在白翌乔马上解散之时，一阵强大的吸力把精元掳走，然后扔向天空的结界，强迫潭灵收回。

　　月如湛一袭紧袖束腰的的玄衣，脸色阴沉的站在他的前方，瞳孔间的细纹变成危险的血红色。

　　“你干什么。”月如湛像是把这几个字咬碎。“师父当真又要离开我？”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

　　“你只是不想众生受你连累。”月如湛接话，“那我呢？”

　　白翌乔没来得及回答，潭灵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月如湛，你在关键的时刻坏我好事！”

　　月如湛对他说：“那是我师父。”

　　“他如此待你，配得上你这么久的一片真心吗？”

　　“配不配得上，我说了算。”

　　潭灵冷笑，“当初救你真是个错误。”

　　月如湛沉声，“既然大错已经铸成，我定不允许你取走他的魂。”

　　“这你说了可不算，别说他是自愿和我做交易，你别忘了，你有一部分控制权也在我手里。”潭灵敛去刚才的气急模样，换上一副志在必得。

　　白翌乔听得云里雾里。

　　他问月如湛：“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潭灵颇为遗憾的叹息：“白掌门就是聪明，知道先问天下大事。而且运气好，两个问题今日都能得到答案。”

　　白翌乔道：“你什么意思？”

　　潭灵反问：“你来不就是还想问月如湛为何变化吗？”“如果我告诉你，月如湛没死呢？”

　　白翌乔忽然提了神，“真的？”

　　“骗你作甚。当初千冥山失火，月如湛只剩下一缕精魂。若不是白掌门许的愿望太大，我一己之力难为，怎会花那么大力气救他？”潭灵傲娇道。

　　两年前。

　　七大门派损失惨重，狼狈下山，临走不忘一把仙火，烧毁千冥山所有邪祟。

　　月如湛心脏上插着尖刀，已无声息，火势蔓延到山顶，即将把他的身体吞噬。

　　白翌乔被阿洛带至绾青峰后，茶饭不思，忧虑甚重，为博得千分之一的希望跳下绾青峰。潭灵接受他的夙愿，刻意带回月如湛，使他起死复生，告诉他白翌乔所作所为，把他圈在身边，动若旁观。

　　月如湛这几年在千尺潭下安心静养，如今元气已然恢复，但为信守承诺，被潭灵威胁，一直不曾出面。

　　白翌乔知道真相，思忖片刻，问到一个细思极恐的问题：“那一直以来跟在我身边的是谁？”

　　潭灵作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月如湛的本体一直在我这里，你说你身边的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