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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月圆之战(二)

还愿的妖神 蜜汁豆七 8014 2022-05-10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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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沉默着走出了巷子,回到了热闹的街道。川流不息的妖群中,安唯夕低着头,快步往前走着,热闹的氛围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耳朵只能听见亡魂们愤怒又痛苦的哀嚎声。

  很多年不再有人对他提及这些痛苦的往事,他在自我欺骗中把这些过去深深掩埋。可今天却突然有个不速之客几句话把这些陈年往事掀开了,原本他的情绪就像是快要崩断的弦,这而个人一刀把他脑子里紧绷的弦砍断了,让他再次陷入了一片泥潭。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知道能去哪里,他一直都是这样,四处流浪啊。

  赤忤默默地跟着他,此时此刻他感觉到了手足无措的滋味,他讨厌这种感觉。

  以往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都折磨得他死去活来,而这一次却让他感觉到深深的不安。

  赤忤跟了一会儿后突然胸口发闷,他的步子慢了下来,呼吸变得沉重,目光也开始涣散。安唯夕快要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慌张得狠咬住自己的嘴唇让自己清醒,朝安唯夕跑了过去,耳朵里只有自己的呼吸声,终于,眼前一黑,站不稳了。

  真是越追越追不上……

  “……”

  “这里有个人倒啦!谁家的孩子啊?”突然一个高嗓门的兔耳朵女子在妖群中喊了起来。

  “好眼熟的白头发小鬼,他好像之前是跟着安大人啊,安大人在旁边吗?”

  “安大人嘎!您带着的小孩晕过去啦!安大人你咋的啦?”

  “快去喊啊安大人没听见咱喊他噶!”

  “安大人!”

  安唯夕皱着眉,脑子嗡嗡作响,那些安大人安大人的叫喊慢慢变成了一声声亲切温柔的呼唤,在他耳边响起,鼻子一酸,眼眶湿了。

  “小夕~到姐姐家里来玩吗?”

  “唯夕又长高啦!”

  “诶,安唯夕你哥哥在找你啊!”

  “安唯夕……”

  “安唯夕……”

  “弟弟?”

  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些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安唯夕心跳猛地停顿了片刻,接着又快速地跳了起来,仿佛要跳出他的胸腔,他差点就控制不住哭了出来,只能慌张地抱着头在妖怪们诧异的目光中冲了出去。

  他迈开步子就冲,跑出夜城后,越跑越快,一边跑一边哭,萦绕在耳边的亲切呼唤变了味,变成了求救,变成了惨叫,变成了奄奄一息的喘息。

  他跑得精疲力尽,那些声音才终于消失。

  他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一边大喘着气,一边控制不住的哽咽起来,泪水如泉涌般控制不住地流,委屈,自责,痛苦,无助。

  自己压抑了几百年的泪水又流出来了。

  熟悉的画面一幅幅在脑袋里回放,那些温柔对待他的人,全部都仿佛被诅咒一样离开了他。

  “为什么要让我活下来啊?!为什么啊――!”他不知道自己在问谁,对着天大吼起来。

  不会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有那一片血海。

  “你要替他们报仇,所以你要活下来。”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畔响起,阴森而又诡异,他已经没心思管这些了,跪趴在地上用力捶打着柔软的草地,印出了一个个拳头的痕迹。

  我就是个灾星。

  断齿崖上的银杏树只有一棵了,另外一棵早就烟消云散了,百年后这苟活着的一棵银杏树终于也要枯死了,也要像另外一棵树一样烟消云散了。可是他不会,不知道什么原因,树的枯萎根本不会影响他的身体,他还会继续苟活在这个不爱他的世界上,背负着一切痛苦继续活着。

  他想过自我了结,可他不甘心,他见不得那些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却高枕无忧,不毁了仙城,他诅咒他自己不得好死。

  声音已经嘶哑到没法出声了,他躺在地上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却还是那片熟悉到让他心碎的夜空。

  他一个人又浑浑噩噩地走到那个大湖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进去。

  冰凉的水淹没了他的脚踝,再淹没了膝盖,再淹没了他的腰,胸口,下颌,鼻梁……

  泡在湖水中,充裕的灵气包裹着他的身子,哭得酸痛的嗓子好像被人温柔的抚摸着,有些红肿的双眼也好像有一双手轻轻的盖住。

  这种舒适感让他不再那么难受了,好像又有了用不完的劲儿,他缓缓睁开眼,禁不住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不能一个劲颓废了,自己又不是没颓废过,而且哭有用吗?自己又不是小孩子,哭也不会有人再来安慰自己了。

  他屏着气,总算是从那一大段不快的回忆里走了出来,

  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他沉在一片湖水里,有人紧搂着他……他惊地一不小心把嘴里的气吐了个完,湖水灌进了他的口腔,呛得他表情有点扭曲,慌忙把脑袋浮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地换气。

  “咳咳……刚刚那是什么啊……”安唯夕抹了一把脸,瞬间清醒了。

  爬上岸后,还是感觉心跳快得惊人,他胡乱拍了拍自己的脸,刚要开口喊赤忤,就发现自己把他搞丢了。

  “废柴?废柴?!赤忤?!”安唯夕还是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便抬起手扶住额,昨天光顾着自己宣泄感情把赤忤完全给忘了!

  然后他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穿着湿答答的衣服走向依旧热闹的夜城去找人了。

  众妖群看着变成落汤鸡的安唯夕走了回来,都好像看到啥宝贝似的扑了过去,慌张地喊了起来。

  “安大人不好啦那个白头发的小鬼发烧啦!”

  “他要死啦!”

  “他好像得绝症了!”

  “安大人快去救救他啊!”

  “……”

  安唯夕脸色大变,语气都不自觉地高了几个调,问:“他人在哪?!”

  ……

  安唯夕被人带进了一个小屋子里,微弱的烛光照亮了这个不大的屋子,好像随时都要熄灭了般,屋子里还围了几只妖,看起来是大夫,有一个还在凝神给赤忤把脉。

  安唯夕的眉头越拧越紧,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咒印!

  赤忤躺在小床上,被被子紧紧地包着,面色红润,虚弱地喘着气,脸痛苦得拧成一团。

  一向冷冰冰要强的他突然变得这么虚弱,又是一副孩子的模样,看得叫人心疼极了。

  安唯夕凑过去伸手想摸摸他的额头,但突然自己浑身还是湿答答的,便又把手抽了回去。

  “大人您浑身湿透了,我这里有一件能穿的,您先换上吧,免得受了风寒。”这个屋子的女主人温和地笑了笑,递给安唯夕一条毛巾,和一套干净简朴的白衣。

  安唯夕心头一暖,微微低头道谢,就马上钻进后屋去换衣服了。

  他快速换上了衣服后,就把自己湿透的黑衣丢在一边,把羽别在腰间后,就一边拿毛巾胡乱搓湿漉漉的长发,一边快步走向躺着赤忤的屋子。

  “怎么样?”安唯夕一进去就对着那些大夫问。

  大夫们面面相觑,都摇头表示不知道怎么办。

  安唯夕道谢后让他们先离开,自己则坐在赤忤身旁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放在赤忤的额头,烫极了。

  那些大夫们陆陆续续出去了,门被最后一个出去的微微掩上,女主人便凑到门口,担心地看着里面。

  以前也是,他咒印一发作就是浑身发热,神志不清,现在又是孩子的身体,更加受不了咒印的折磨,干脆把他变回来算了。

  他扭过头对站在门口一脸担忧的女主人道:“呃,能不能借这间屋子一两日?不要让其他人进来就好,随后我会付钱的。”

  女主人一愣,慌忙摇摇头道:“不用不用,安大人多年前帮了我们大忙,怎么能向您要报酬,这屋子您用,有什么需要叫我,我就先走了。”

  安唯夕呼出一口气,待女主人关上门走远后,抽出了腰间的羽,在手指上不轻不重地划了一下。

  血慢慢流了出来,他把手指凑到赤忤嘴边,小心翼翼地撬开赤忤的嘴,让血滴了进去。

  “???”

  安唯夕突然一脸茫然,为什么他没变回去?

  ???

  坏事了。

  很久以前有个老头教了他这招,说这对道士超管用,但是由于这妖术对本源消耗太大,只能用一次,要在自己遇到无法对付的道士的时候才能用,以血为媒介,就能让被施术者变成小孩,封印七成实力,也就是一种变相的封印术。

  毕竟安唯夕本源都不知道去哪了,他就无所谓了,本源受损也就差不多少活几十年,他也不差那几十年。

  回想起来当时他也没必要对赤忤用这招,不过也是气上头了,打不赢又不用这招就可能被赤忤抓进仙城严刑拷打了,不就把只能用一次的招给用了……

  然后,怎么解开?

  ???

  安唯夕一脑子问号,他手上的血都凝固了,赤忤还是个七八岁孩子的娇弱模样。

  因为损耗本源所以解不开了是吗?

  “他还真完了……”安唯夕懵了。

  抽回手后,他一脸焦急,两百年前赤忤在月光下被咒印折磨得死去活来,倒地不起,现在又昏迷不醒,怎么能叫人不着急?

  月光!

  这里没有月光,为什么他还是这副模样?

  他想起了两百年前月圆之夜下的一战,赤忤趴在他肩上说,因为月光带来的一种自然灵力导致咒印发作,除非有什么把这股灵力完全阻拦才有用,于是安唯夕就把月光用黑剑的寒气给劈开了。

  可是这里没有月亮啊!

  安唯夕认真思考了一会,突然脑子灵光一闪开窍了,这里是夜城啊!

  夜城的黑夜又不是真的黑夜!只是有那些亡魂形成的一个巨大的膜把原来的天空给拦住了啊!这层薄膜又怎么会对天地间的自然灵力有影响?所以这里实际上还是被月光照着的啊!

  那么又得劈月亮?可是他又不会飞,万一把那层亡魂变的薄膜劈烂了怎么办?这些都是他曾经最重要的人的魂魄啊!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办了。

  只拿寒气包裹住这个房子是没有用的,毕竟羽就是在断齿崖炼的,吸收的是自然灵气,小范围的寒气保护罩会被月光的自然灵气同化掉,只能用大量的寒气把这一块地的月光给完全隔断才行。

  “别……”赤忤突然软着嗓子叫住了他,微弱的烛光洒在他的小脸上,显得格外脆弱了几分,似乎他会像那烛光一样,随时都可能熄灭。

  “你醒了?”安唯夕马上凑了过去,俯下身很着急地看着他,似是对之前把赤忤丢在夜城就自己跑掉不管他的行为感到很愧疚,安唯夕格外的亲切了些。

  “我没事……一会就好了,你呆在这里就好……”赤忤抬起手,轻轻扯住安唯夕的衣袖,声音软得安唯夕心都化了。

  安唯夕慌忙点点头,然后又猛地直起身子,摇摇头说:“差点我就真钻进被窝陪你了……不行,我想个办法,马上,马上就好。”

  “别去,求你……”赤忤又扯住他,眼神有些迷离,实则他被咒印折磨得痛苦不堪,身子滚烫,脸红扑扑的。

  安唯夕深吸一口气,道:“求我没用,我走了。”

  他把赤忤的手塞回了被子,大步离开了屋子。

  “安唯夕……”赤忤低低地唤了一声后就没力气再说话了,胸口实在是疼得不行,一阵一阵的,像是被人猛地突然撕裂开,又拿刀刺进去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嘎吱一声被人拉开,安唯夕蹙着眉走了进来,在赤忤床旁边坐下,自责地垂下头道:“抱歉,那些亡魂已经快要支离破碎,我再砍他们就真的消失了……”

  赤忤摇摇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撑起自己坐了起来,一下子就倒在安唯夕怀里,轻声说:“都说了……你陪着我……就够了……”

  安唯夕下意识抱住了他,轻轻捋了捋赤忤白色的发丝,他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还在微微发颤,身子烫得不行,没多久他就再次陷入了昏迷。

  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安唯夕把在他怀里再次昏迷的赤忤轻轻放在床上用被子盖好,又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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