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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夫教操控了蛊族残部。</p>
这件事情，徐志穹曾经有过推测，因为肖松庭本身掌握了不少蛊虫和蛊士。</p>
他是怒夫教的核心成员之一，足以证明怒夫教和蛊族暗中有来往。</p>
山艳说蛊族残部，手里拿着大宣的军械。</p>
大宣的确丢失过一批军械，这批军械本来应该送往北境，却在兵部郎中刘旭行的手里扣押了许久。</p>
事发之后，他筹集了一半军械送往了北境，可实际上北境并没有收到。</p>
至于剩下一半军械也不知所踪，因为刘旭行本人变成了蛊士，在他的外宅之中，引发了一场血战，武栩和虿元厄星的殊死一战。</p>
这部分军械，看来是被送到了怒夫教手里。</p>
刘旭行是怒夫教成员。</p>
可主导虿元厄星袭击京城的，是梁玉明。</p>
在刘旭行身上养蛊的，也是梁玉明。</p>
刘旭行应该受梁玉明指挥才对，他怎么会成了怒夫教成员？</p>
梁玉明难道也和怒夫教有来往？</p>
梁玉明和怒夫教的瓜葛姑且放在一边，但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梁玉明身边有一位重要智囊，这个智囊正是肖松庭，他是怒夫教的核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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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他！</p>
他还和白无常毕伍生有来往。</p>
他很可能就是和杜阎君做生意的人。</p>
他和任颂德还有来往，判官道中肯定也有他的人脉。</p>
他和梁孝恩也有来往，就连苍龙霸道，都能插得进手。</p>
阴间阳世，就没有他吃不开的地方。</p>
难道蛊族残部也在他手上？</p>
不管在不在他手上，肯定在怒夫教手上，山艳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p>
若是让怒夫教拿下了蛊族，甚至拿下了整个郁显国，大宣的处境会相当危险，判官道的处境也会相当危险，朱雀生道和玄武冥道都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化。</p>
这事情不能坐视不理。</p>
徐志穹正在思索对策，将要离开皇宫时，却见吕运喜满脸是汗，拦住了去路。</p>
“侯爷，你可让我好找，圣上叫你去秘阁，跟你商量钱的事情！”</p>
怎么又提钱！</p>
徐志穹揉了揉额角，跟着吕运喜去了秘阁，看着长乐帝哭丧个脸，徐志穹直接把话挑明：“那两万银子，我是不会还的！”</p>
“志穹，银子确实不够用了，廖书鸣那个王八蛋，在各州河堤上偷工减料，尤其是浮州和运州，河堤没有一处像样子，全都修下来，至少得三百万银子，</p>
如今南方多雨，河水眼见着天天上涨，张竹阳把家当都拼上了，却实在顶不住了，兄弟，你说这事该如何是好？”</p>
张竹阳拼上了家当？</p>
这厮格局上来了！</p>
他当御史这多年，银子没少贪，几万两的家当应该拿得出来。</p>
可一是他不敢全拿，否则自己说不清楚。</p>
二是他即便全拿了，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p>
三百万银子，可上哪去筹备呢？</p>
长乐帝搓着手道：“靠着这些日子积攒，咱们手里倒也勉强有个一百万，我本打算给纪骐送去，让他当做军资，先跟图奴打一仗，</p>
按理说，这点本钱肯定能抢回来，还能大赚一笔，可如今公孙文这鸟厮在北边捣乱，纪骐不敢轻易出手！”</p>
徐志穹摇头道：“除非把北境的怒夫教打扫干净，否则纪骐绝对不能出兵，倘若贸然出兵，后院随时随地起火。”</p>
长乐帝摇头道：“莫说后院了，河堤的事情已经火上房梁了，尤其是运州，可不能有半点闪失，你食邑的钱……”</p>
“别总是惦记我食邑上的钱！我的食邑若是收不上来，却拿什么还你钱？”</p>
“且先不说食邑，”长乐帝揉着太阳穴道，“运州若是遭了灾，恐怕连军粮都筹不出来，到时候我再发不出军饷，恐怕守军又要出乱子。”</p>
运州地处边疆，位于大宣和郁显的交界，州中有驻军三万，直接关系着大宣南门的安全。</p>
徐志穹道：“陛下有什么好主意？”</p>
“都到这份上了，还能有什么主意？我说卖行宫吧，现在行宫也卖不出去了，也不知哪个鸟厮散出去的消息，说先王的行宫住着晦气，就算添了新君的喜气也无济于事，我把价钱压到了二十万，现在还没人肯出手。”</p>
“先别急着卖行宫。”</p>
“不卖行宫卖什么？我有心把后宫也卖了……”</p>
“后宫卖不得！”</p>
“那卖什么好？”</p>
徐志穹道：“卖战！”</p>
“卖战？这个东西怎么卖？”长乐帝不解。</p>
徐志穹在秘阁之中来回踱步，待理清了思绪，压低声音，对长乐帝道：“这是一桩好买卖，既给咱们自己消灾，还给咱们赚银子，还给咱们赚个好邻邦。”</p>
“这话却怎说？”</p>
徐志穹拿来地图，点画了一番。</p>
长乐帝看了片刻，点点头道：“这事情我也查过，确实是怒夫教主使，这买卖能做，我这就去准备书信。”</p>
徐志穹拉住长乐帝道：“你准备什么书信？”</p>
长乐帝道：“做生意呀，咱们不得先跟人搭个话？”</p>
他和昭兴帝真是不一样，骨子里完全不一样。</p>
昭兴帝从来都看不起郁显皇，怎么可能主动他搭话？</p>
昭兴帝为了自己的性命和脸面，不惜拼上大宣的一切。</p>
长乐帝和他刚好相反。</p>
为了大宣的生计，长乐帝甘愿拼上性命，更不在乎脸面。</p>
但就这件事而言，他不能主动！过于主动会让生意变得很难做。</p>
徐志穹道：“你不能出面搭话，这事得我去，否则价码上不好商量，你若是能把内阁说动，再把两位公主说动，这事就算大功告成！”</p>
长乐帝仔细斟酌一番道：“内阁好说，严安清在怒夫教身上吃过不少亏，于公于私，他都该赞成，其他阁臣，容我慢慢说服，</p>
六姐那边不用担心，至于阿芳是什么心思，到时候我与她再商量，南边既然是要打仗，北边的战事正好先缓缓！”</p>
徐志穹道：“小缓，不能大缓，缓和久了，毛刹却又猖狂起来，得尽早查清公孙文的下落。”</p>
长乐帝想了下人选：“派李沙白去如何？虽说只是个虚职，他也是朝廷命官，替朝廷办差，理所当然！”</p>
徐志穹点点头道：“此事非李画师莫属，但既是为朝廷办差，花销用度不能亏待了他。”</p>
“放心吧，这点银子不在话下，我还给他便宜行事之权，刘佳琦、张燊、袁魏羁正等着上任，我把他们分在李沙白手下，他们对北境更加熟悉，想必也能派上用场。”</p>
两下说定，徐志穹重新回到了宝慈殿，找到了山艳，先让尚衣监给她置备一身体面的衣裳。</p>
山艳接过衣裳，木然道：“你怎地？这是让我穿好些，送我上路么？”</p>
“这是让你穿好些，给我做个牵线之人，我这有桩生意，要找你帮忙。”</p>
徐志穹把生意跟山艳说了一遍，山艳愣了半响，问道：“这话当真么？”</p>
“我是大宣的侯爵，你说这话当不当真？”</p>
“若是这话当真……”山艳声音有些颤抖，“我且给侯爷跪下了！”</p>
这刚强的女子膝盖一弯，当真跪在了徐志穹面前。</p>
虽说是个细作，但能看得出来她对郁显皇的忠诚。</p>
徐志穹上前将山艳扶起：“莫做扯吉尔的事情，我今天就放你离去，你抓紧时间动身，先找个说话有力气的人，跟你们皇帝禀报一声，我觉得大宗伯炎焕这人不错，要不先和他商量……”</p>
“不必找炎焕，该找的人就在京城！侯爷，你若真有诚意，且随我到朱雀宫一趟！”</p>
……</p>
徐志穹跟着山艳去了朱雀宫。</p>
如今的朱雀宫，依旧十分冷清。</p>
长乐帝上位之后，很快平反了蒙受冤屈的朱雀修者，发放了补偿之后，还给了朱雀修者选择的机会。</p>
他们可以选择回朱雀宫，也可以选择继续留在户部做官。</p>
长乐帝很有诚意，但郁显国没了热情。</p>
他们没有派人经营各地的朱雀宫，只留下一个大宗伯在京城的朱雀宫里当个闲人。</p>
而这个闲人，正是接替炎焕的墨迟。</p>
这个年轻人，在索要军械未果的情况下，直接把大量朱雀修者撤回了郁显，不为大宣祈丰，在秋收的关键时刻，用了一招釜底抽薪。</p>
如今大宣的粮食捉襟见肘，和墨迟有不小干系，但大宣上下没人有资格责怪墨迟。</p>
就当是朱雀修者所受的屈辱而言，墨迟为他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p>
得知运侯和山艳前来，墨迟有些惊讶。</p>
他知道山艳的身份，也知道山艳的处境。</p>
一个被俘的细作，带着大宣的执法者前来，按照常识推测，徐志穹应该是来问罪的。</p>
墨迟很是澹定，他先叫人布置好法阵，留好了脱身的后路，随即带人，从容迎接徐志穹。</p>
“运侯驾临，不知有何贵干？”</p>
徐志穹看看山艳道：“贵国的小宗伯，在宣丑王手下受了不少苦，如今大宣已立新君，今日将小宗伯送回朱雀宫，以示两国修好之诚意。”</p>
送还细作？</p>
这可不算是正常行为，墨迟总觉得徐志穹话里有话，山艳在旁赶紧解释一句：“大宗伯，运侯是来帮我们打仗的。”</p>
“帮我们打仗？”墨迟侧着脸看着徐志穹，“不知你想怎么帮？”</p>
徐志穹道：“贵国平定蛊族之乱，想必正缺军械，大宣愿售十万人之军械与贵邦，不知贵邦之意如何？”</p>
十万人之军械！</p>
墨迟先是一喜，随即又一皱眉。</p>
郁显的确缺军械，但十万军械又有些多了，郁显皇现在连十万大军都筹集不齐。</p>
但这话不能跟徐志穹说，一旦说出来，不仅走漏了内情，还折了自家面子。</p>
“十万军械，我们买了，运侯且开个价钱！”</p>
临来之时，山艳说过郁显国的一些情况，看着墨迟神情上的变化，徐志穹知道他的难处。</p>
“大宣还可以派兵三万，帮助贵国平叛。”</p>
“当真！”墨迟双眼圆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p>
徐志穹道：“只是这场战事，本和大宣无关，既是为贵国而战，将士的饷银和奖赏，恐怕还得让贵国破费。”</p>
“银子的事情好说！”墨迟刚要答应下来，却又有些生疑，“运侯，咱们且把事情说清楚，大宣从不缺银子，此番出手相助，当真只要银子？”</p>
他担心打完仗后，大宣可能会索要土地。</p>
徐志穹看出了墨迟的顾虑：“大宣带诚意而来，愿与贵国，重签宣郁之盟，郁不背宣，宣不伤郁，大宣只助大郁平定叛乱，战后寸土不占，还望大宗伯将此诚意转达大郁皇帝。”</p>
墨迟起身抱拳道：“运侯快人快语，墨迟甚是钦佩，也劳烦运侯转达长乐大帝，大郁愿与大宣永修盟好。”</p>
光扯吉尔不行，得来点实质的。</p>
徐志穹抿了一口茶道：“大宗伯，我大宣朝廷之中有不少规矩，想必你也知晓，大宣想要出兵，得事先说服内阁，尤其是本钱上，可得说的过去。”</p>
墨迟点点头道：“我也是个爽快的人，军饷和军械，再加上贵邦将士的酬劳，我大郁愿出一个整数。”</p>
一个整数？</p>
一百万银子？</p>
那我跟你谈个毛线？</p>
徐志穹脸一沉，放下茶杯要走。</p>
墨迟道：“请运侯转告长乐大帝，若大宣愿助我大郁平定蛊族之乱，我大郁愿出白银一千万！”</p>
徐志穹把沉下去的脸，重新提了起来，面带笑容，端起茶杯道：“我们也不是特别在意银子的数目，只是大宗伯，一千万银子，关系一国之本，这事情可不是随口说说，你最好还是先和大郁皇帝先做商议妥当，再做定夺。”</p>
“此事不必商议，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墨迟起身对徐志穹道，“为表我大郁诚意，三日之内，可先送来五百万两酬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