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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报?!莫非北戎已经动手了……曾宽听罢通传小吏所言已然感受到了事态的严峻,几人再无他话,只是匆匆地向宣抚使行署走去。
虽然已是戌时三刻,但这座临时改建而成的官署却仍旧灯火通明。
那名小吏在门房处递交完凭执,换出路牌之后便领着曾宽三人穿厅过廊向后院走去。
这一路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多名手持飞鸽传书的小校往来穿梭于路上,皆是行色匆匆、不苟言笑,曾宽三人在通传小吏的带领下不时地给他们退避让路。
如此这般,曾宽几人来到了后院的一个偏厅当中,通传小吏让三人稍事等待,自己则进入旁边的正殿前去通报。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后,小吏返回说道:“宣抚大人正在商议军情,让各位在此等候,稍后自会有人前来接引。”
说罢,小吏在曾宽三人拱手道谢之后,径自转身离开。
“如此多的飞鸽传书,看来前方战事吃紧。”
韩世忠虽未曾身居高位,但也已从军多年,这一路走来的景象在他看来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北戎此番西进,不知是意在试探我大景虚实还是真应了曾天师所言,先攻秦州,再图川蜀?”
龚世镜从椅子上站起,踱步到门边仰头看着外面的夜色,却不知在向谁问话。
“如今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待会儿进去一问便知。当然,前提是宣抚大人不避嫌的话。”
曾宽犹自静坐在椅子上,显得很是镇定,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这种级别的军情机密,宣抚大人自是不方便对我等外人谈起。”
韩世忠像是自嘲道。
“韩大哥何出此言?宣抚大人既然让我等前来,自是有他的用意。”
曾宽不以为然道。
“哎,你们听,那边正殿里似乎有人正在争吵。”
龚世镜一摆手,示意二人侧耳倾听。
此时,隐约的叫喊声从隔壁传来,且有愈演愈烈之势,似是两个男子对一件事的决定产生了分歧,且谁也无法说服对方,以至于发生了争吵。
少时,随着一声势大力沉的摔门声传出,争吵也戛然而止。
随后一个头戴冠帽、身着长袍,看起来文质彬彬却英气十足的将领带着两个披甲执锐的护卫从偏厅门前经过,在扭头瞅了曾宽三人一眼之后,便怒气冲冲地向行署外面走去。
“曲正甫竟如此刚愎自用!”
正殿之中,一男子似是愤慨又是无奈之声传来。
“曲正甫?莫不是那位鼎鼎大名的泾原军经略安抚使?”
龚世镜闻言又追着看了两眼那位儒将早已远去的背影,不禁用手捋着花白的胡须说道。
“曲端?韩某在隐居鬼市前对此人倒是颇有耳闻,也似乎与其有过一面之缘。其作战勇猛,也算有些兵机韬略,只是没料到才几年时间便已做到泾原军经略使了?”
韩世忠有些惊异,但更多的却是不甘。
“在我看来,韩大哥的文韬武略尚在此人之上。如今是否有些后悔当初出于一时激愤而隐居鬼市了?”
曾宽看出韩世忠言里言外的意思,趁机再给他施一些激将法。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韩某此番重出鬼市,哪怕从马前卒做起,不出五年,也定然要坐上那一路兵马大元帅之位!”
韩世忠说罢目光灼灼,握掌成拳,双臂瞬时间便肌肉虬结,自有一番猛虎之象。
“韩大哥还需再隐忍一些,等到被宣抚大人招至麾下之后,何愁没有用武之地?”
曾宽又出言勉励。
正在几人说话之际,只见有一位身着劲装的小校从正殿之中向曾宽几人所在的偏厅走来。
小校一进到屋内,目光便在曾宽三人身上扫过,随后拱手道:“请问哪位是陈仓郡镇妖司秉笔龚世镜、龙虎山天师曾宽?宣抚大人有请。”
说罢,在分别得到曾宽和龚世镜的拱手示意后,便转身带着他们二人向正殿之中走去,只剩韩世忠一人留在偏厅。
曾宽二人在跟随那小校拜谒途中又路过了一个不大的耳房,里面同样也是烛火通明。
十几个执笔的小吏正在忙碌地将各地呈报上来的讯息进行分类汇编,除去那些他们无权拆看的,都按时间、地点和轻重缓急等统一纳入一份份军情简报之内,再交由专人递入紧邻的正殿之中以待裁决。
旁边的正殿便是秦州宣抚处置使张浚处理政务、军务的办公之地,虽为临时改建,但却不失威严气度。
殿门口两根直径约一尺粗细的独木立柱直插斗拱下方的横梁,将其上的飞檐走脊衬托得更加巍峨雄朴。
正殿面阔三间,正中的殿门高约丈余,两扇雕花繁复的朱红色对开板门兀自敞开,两旁间辟直棂方窗,显得柔美典雅。
大殿之内皆是宽大的青色条砖铺地,从门口一直延伸至四面墙边,严丝对缝。
曾宽和龚世镜跟随那名小校踏入这殿中,二人目光随即便被一个立于太师椅旁边的儒雅背影所吸引。
此人身着绯红官袍、腰系玉带,脊背挺拔、发髻高挽,只一根形式简约的木簪横插于头上,显得威严又不失干练。
“张大人,二位已带到。”
小校冲着那人的背影躬身拱手说道。
那人闻言,收回扶着太师椅的双手转过身来,正襟危坐,面容冷峻地看着曾宽二人,目光逡巡。
“下官陈仓郡镇妖司秉笔龚世镜拜见宣抚大人。”
龚世镜说罢倒头便拜。
“龚秉笔此行一路舟车劳顿,不必施此大礼,快快请起。”
那人胳膊略微上抬,示意龚世镜起身。
“曾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参见宣抚大人。”
龚世镜起身后,对着仍然立于原地的曾宽说道。
“在下龙虎山三钱天师曾宽,见过宣抚大人。”
曾宽没有官职在身,又是个比较隐讳的天师,鉴于徽宗那位道君皇帝的余温尚在,所以他并没有下跪,只是拱了拱手,以示道门风骨。
“天师自古以来便不是俗人,我朝尤甚,所以不必拘于礼法。”
张浚嘴角微微撇了撇,却也不甚在意,只是挥手让二人落座。
“方才那一幕想必二位也看到了,唉,多有不堪,二位无须介怀。”
没想到张浚堂堂一州宣抚,见面之后竟然先自我解嘲,看来刚才那位把他气得着实不轻。
“张大人所言可是那泾原军经略使曲端?”
曾宽凛然不惧,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正是。没想到曾天师竟也识得此人?”
张浚好整以暇地问道。
“有所耳闻。对于此人,在下有个建议还希望张大人能采用。”
曾宽神情自若道。
“哦?说来听听。”
张浚似是忽然间来了兴致。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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