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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小军在省立医院外科的病床上躺了几天,敏就陪了几天,她是自愿的。
敏也不愿意去回忆在乡下的那段时光,就像宫小军一样。她之所以要守在宫小军的病床前,是为了换二十多年前的那份感情账,更主要的是对宫小军前几天陪她回到刘庄看望儿子刘建国的一种回报。
宫小军认识了那个叫青的图书管理员,正准备再陷爱河,而这时的敏正和她的丈夫刘富康闹离婚。敏回到省城以后,就没再见到她的父母,他们已经转业回到老家县城去了。其实,敏既使见到她的父母也毫无用处,在她与刘庄红旗人民公社革委会主任刘德刚的儿子刘卫东结为夫妻时,他们就与一意孤行不听劝阻的女儿断绝了父女母女关系。敏成了孤家寡人了。
敏是从街道上报名下乡的,她十多年后回城自然还要到街道办事处报到。街道办事处也是一级人民**,不能不管敏的生活和工作问题,而且办事处主任还是个热心肠的老太太。她将敏安排到街道福利纸箱厂,与十几位老太太一起为火柴厂糊火柴盒。敏还有房子问题,办事处自然难以解决,办事处主任就让敏住在办事处的办公室。住办公室也不是常久之计,主任就想办法给敏找婆家。有了婆家,房子问题也就解决了。
经过办事处几个老太太的共同搜寻,敏的婆家终于有了确切的目标:住在光明大街宫家花园工作于人民食物店的高点点还是孤身一人的大龄青年。办事处主任先找了高点点的母亲高田氏,征求她的意见。高田氏这时正为年过三十还没找到对象的儿子发愁,马上答应下来。
高点点听完办事处主任的介绍后,只是笑了笑,他没想到下乡时曾垂涎三尺连手也没摸到过的敏竟然要嫁给他。笑过之后,他就同意了。这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急于解决生理需要问题,另一个还有一种报复心理在作怪,那时目光高傲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敏,当时红透整个知青点的敏也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好,真是好极了。
敏在办事处主任的带领下来到宫家花园与高点点相亲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如同一块费品被送到了费品收购站。她曾是那么看不起在知青点经常偷鸡摸狗的高点点,但是为了生存,为了能有个在城里居住的地方,她不得不与之为伍了。
那天,敏在宫家花园门口还碰到了宫小军。宫小军正挎着省图书馆管理员青往院外走,他刚买了一架照相机,准备到公园和青一起照相。敏对宫小军最刻骨铭心的一个表情就是在那时留下来的。她记得宫小军看了她一眼后就笑了笑,目光里充斥着不可一世和得意忘形的神态,然后还动作夸张地使劲儿搂了搂青浑圆而柔软的臂膀。
宫小军在刘庄的时候,还曾为讨好敏同高点点争过风吃过醋,有一次因为高点点故意在宫小军面前说了敏的几句坏话,他还挥拳揍了高点点。宫小军的这一笑,使敏下定了嫁给高点点的决心,她用折磨自己的方式以图也能折磨曾是那么爱她的宫小军。
如此的姻缘决定了敏和高点点婚后的生活不会幸福。高点点在婚后不久就辞了职,干起了服装生意,成为我们这座北方城市的第一批个体户之一,后来又在光明大街租了一处临街的房子,开了寻梦咖啡厅,以靠**活动发了一笔不小的财,直到他上个月将宫小军请到咖啡厅作客并被公安人员抓获为止。
五年前,光明大街福利纸箱厂随着火柴厂的倒闭也关门大吉了,敏也成了我们这个城市马路上数不清的小商小贩之一。她每天晚上出现在路下出售廉价的袜子手套帽子之类的东西,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以妨市容巡逻队的人突然出现她的面前,将小摊上的东西席卷而走。她的这个选择是出于无奈,因为要活下去就需要钱。高点点不缺钱,但是他觉得将钱交到敏的手里如同捐给社会福利院一样,不情愿也不心甘。何况他的钱也用处,比方找个小姐玩玩什么的。
现在,高点点进了监狱,但是敏知道,他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出来,就不定多交点罚款明天就会出来,继续做他的生意,继续发他的横财。
宫小军现在并不比敏好多少,他的心情或许比敏还要糟。敏想,这个时候,她和宫小军又重新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心都需要安慰。
最先发觉敏对宫小军有点旧情复发的不是宫小军,而是他的妹妹宫小兰。
宫小兰是在这天晚上给宫小军送饭时才发现这一情况的,她提着饭盒走进外科病房时哥哥正睡着,她看到敏的手在宫小军有输液针管扎着的左手上轻轻地抚摸着,眼睛的神态也不正常,痴迷而深情。
宫小兰暗自笑了笑,心想哥哥这一代人真是不可思议呵,早知现在何比当初?
饭自然是两份,宫小军一份,敏一份。
宫小兰放下饭盒正准备同敏说上几句客气话,同事杜娟下班后也来到外科。她看到宫小兰存下车子提着饭盒上了楼就跟上来,她来的目的不是要看宫小兰的哥哥,而是想邀请宫小兰陪她去参加一个PARTY。
这个PARTY是早就定好了的。那天杜娟到大地公司找一个叫宋民的中学同学,想问问大地公司的股票什么时候才能上市,因为杜娟买了这种股票都快半年了却迟迟不见上市的动静。碰巧宋民正在为大地公司成立一周年的庆祝晚会作准备,就顺手给了杜娟两张入场券,并告诉她,到时可凭券领取价值不菲的礼品一份。杜娟收起入场券就开始猜想这是份什么的样的礼品,还禁不住问了宋民。宋民笑而不答,最后说了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的费话。
听罢杜娟的来意,宫小兰低头不语。自从跟巡警中队长李东方结了婚,她还未曾在晚上出过门,尽管李东方总是加班很少在家。今天,她本想替敏一会儿,让敏休息一下,她想敏已经太累太累了。
“小兰,”杜娟将宫小兰拉到病房门口,说,“陪我去吧,这点面子都不给?”
“今晚我有事儿。”宫小兰回头看了眼正在病床前给宫小军喂饭的敏,说。
“李东方今晚在家?你们小两口儿今晚是不是......”杜娟神秘地笑笑,又先后眨了眨左眼和右眼。
宫小兰的脸立时红了,她想我们今晚要干什么你怎么会知道?何况李东方今晚根本就不回家?
“杜娟,我不是不想去。”宫小兰说,“我想陪我哥哥一会儿。”
杜娟也回头看了一眼敏,说:“小兰,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你哥哥现在需要的不是你。”
对于宫小军和敏的那段往事,宫小兰是知道一点的,随着哥哥一次次的婚恋失败,她逐渐长大懂得了人生。
“好吧,”宫小兰实在不想过于驳杜娟的面子,终于答应下来。
宫小兰回到病房同哥哥和敏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她想回家换件像样的衣服,参加这种活动太寒酸了当是对主人的不尊重。
晚上七点,宫小兰如约来到大地公司的星光夜总会门口,这时杜娟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宫小姐好漂亮呵。”杜娟学着一副广东腔说。
宫小兰只是穿了一件红色的风衣而已,她低头看了老半天也没发现自己有多漂亮。
“哪能比得上杜小姐呵,十八的姑娘一朵花呵。”宫小兰说着,跟在杜娟的身后,来到入口处。
杜娟没再言语,在入口处凭入场券领了两份礼品。
礼品并不贵重,却很别致,一人一只大玩具熊和塑料假面具。面具也是动物的脸谱,比方狗、猫、猴子之类。宫小兰从小喜欢动物,当然不是真动物,是假动物,就像今天的玩具熊什么的。现在,她将玩具熊紧紧在抱在怀里,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而假面具却被她很随便地套在胳膊上。与宫小兰不同,杜娟更喜欢这只假面具,她将猫的脸谱给了宫小兰,将猴子的脸谱给自己戴上,又冲宫小兰做了个鬼脸,然后才同宫小兰一起走进大厅。戴上它,杜娟想,谁也不知道谁,想怎样就怎样,可以无拘无束地跟任何人开玩笑,哪怕是恶意的玩笑。
杜娟和宫小兰刚刚在大厅的一角坐下,晚会就开始了。这种晚会如今并不罕见,无非是来者一人一份纪念品,再请省市有关无关的领导人致一下辞,当然级别越高越好,以显示公司在政界的实力。政界人士致了辞,就是公司经理发表演讲,当然也是你愿听就听不愿听也得听的费话。卡拉OK和舞会是少不了的,就像已经过去的那个年代逢开会就必须呼革命口号一样。大地公司成立一周年纪念晚会与别的什么晚会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是主持人不演艺界人士,而是平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经济电台节目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