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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宋铎接到老杜和曹亮传来的消息，他们找到曾小狼了，只不过找到的是他的尸体！

　　这几天，老杜和曹亮为了查找曾小狼的下落，可是费了不少周折。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在贾乐被杀的第二天上午9点多，穿着睡衣和拖鞋的曾小狼，跟着一个快递员模样的人往巷口走去了。

　　老杜他们一路追踪到巷口，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出了巷子就是胜利大道，巷口左右两边五百米开外，各有一个交通监控摄像头，检查事发当时的监控画面，并没有看见曾小狼从监控中走过。也就是说，曾小狼当时很可能没有走出小巷，就算出了巷子，也没有离开以巷口为中心左右五百米的范围，要不然一定会被监控拍到。

　　老杜他们又到巷口外面的胜利大道进行走访，街道两边店铺里的员工都说当天上午没有看见曾小狼。曾小狼当时穿着睡衣和拖鞋，样子比较怪异，如果走在大街上，一定会引人注意。既然大街上没有人见过曾小狼，老杜和曹亮推测，很可能曾小狼根本就没有走出巷子。于是他们带领警员，加大了对小巷的搜索力度，甚至连警犬都用上了。

　　经过几轮地毯式的搜索，老杜发现两条警犬一直围着巷子里的一幢平房转来转去。这幢平房就在巷口，正门对着外面的胜利大道，以前是一家川菜馆，因为经营不善，不久前已经倒闭，如今已是大门紧锁，人去楼空。也许店里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清理的蔬菜和食品，房子周围总散发出阵阵臭味。可能就是这些气味干扰了警犬，两条警犬一直围着房子转圈，再往下，却不能为警方提供更具体的指引了。

　　老杜联系到房东，打开大门，带着曹亮等人进屋搜索，但在这间倒闭的川菜馆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曹亮转到厨房侧门外，看见门口的台阶上放着一只一人多高的圆柱形铁皮柴油桶，里面装着满满一桶没有处理掉的泔水，正在发出阵阵馊臭。

　　曹亮拿根竹竿捏着鼻子在泔水中搅动了一下，感觉竹竿似乎碰到了什么异物，于是一腿将泔水桶踹倒，夹杂着残羹剩饭的泔水淌了一地。看见流出来的全是泔水，并没有其他东西，他正要转身走开，忽然“扑通”一声，从泔水桶里扑出来一个人，把他吓了一跳。

　　曹亮定睛一瞧，才发现从泔水桶里扑出来的是一具尸体，尸体穿着一件条纹睡衣，整个身体已经被泔水浸泡得发胀和腐烂，一股尸臭味扑鼻而来。他大叫了声：“老杜快来！”就跑到一边扶着墙壁使劲儿呕吐起来。

　　老杜闻声赶来，他用竹竿拨动尸体的头，凑近去看了一眼，这不是曾小狼吗？

　　他虽然是个老警察，见惯了各种尸体，这时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赶紧走到一边掏出手机给队长打电话。

　　宋铎接到消息，带着苏晚晚和法医孟瑜等人，很快就赶到了胜利大道四巷。

　　孟瑜戴上口罩和手套，上前检查尸体后说：“被害人喉头下方有勒沟，且舌尖露出牙列之外，死因初步怀疑是被人从后面勒杀，死亡时间至少已经超过两天。因为尸体一直浸泡在发馊的泔水桶里，腐烂的速度比一般情况下要快，所以我没有办法在现场给出更具体的报告，最终结果必须得等到尸检报告出来后才知道。”

　　苏晚晚给曾小狼的女朋友潘静打电话，潘静赶到现场，确认死者就是曾小狼之后，她再也支撑不住，靠墙瘫坐在地，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曾小狼的尸体很快就被法医车运走，宋铎则带领警员留下来勘查现场。发现尸体的地方，位于这间倒闭的川菜馆的侧门口，从小巷走到这里需要拐一个弯，侧门数米开外，是另一个小区两米多高的围墙，侧门的位置有点偏僻，平时应该很少有人来。

　　曾小狼从前天上午9点左右失踪，到现在已经有两三天时间，这中间下过一场暴雨，地面已经被清洗得干干净净。警方在现场忙碌了两三个小时，也没有找到任何跟曾小狼之死有关的蛛丝马迹。

　　宋铎又找到那个前天上午曾目击曾小狼跟一名快递员一起走向巷口的女人，再次向她询问了当时的情况。女人的描述跟上次基本一致，说前天上午大约9点左右，她正在台阶上晒衣服，一抬头，看见曾小狼穿着睡衣跟着一个快递员走向巷口。以前曾小狼开着摩托车在巷子里乱蹿差点儿撞到她，所以她对曾小狼印象深刻。

　　宋铎耐心地问：“那您记不记得走在前面的那个快递员长什么模样，比如说身高多少，长相如何之类的。”

　　女人回忆了一下，摇头说：“不记得了，当时我也只是随便瞧了一眼，并没有看得太清楚。只记得前面那个人的身高，好像跟曾小狼差不多。”

　　宋铎“哦”了一声，曾小狼身高1.75米左右，也就是说，这个快递员的个头儿也在1.75米左右。“你看清楚那个人是男是女了吗？”他又问了一句。

　　女人一愣说：“送快递的，不都是男的吗？”原来在她印象中，送快递应该是男人才干的活儿。

　　宋铎摸摸鼻子说：“这倒不一定，偶尔也会有女快递员。换句话说，您其实根本就没有看清楚那个人是男是女，对吧？”

　　女人嘟囔道：“他把帽舌压得很低，又一直低着头走路，我根本没有看清他的脸，所以是男是女，我可不敢肯定。”

　　“也就是说，那个快递员其实也有可能是个女的，对吧？”宋铎又问了一句。

　　女人明显有点不高兴了，偏着头看了宋铎一眼说：“我都已经说了，我没有看清楚，搞不清他是男是女。”

　　连站在一边的苏晚晚和曹亮都觉得有点奇怪，队长平时向证人提问，一向都是简单明了，绝不罗唆，今天怎么拿同一个问题翻来覆去不厌其烦地问人家呢？

　　从女人家里走出来，宋铎忽然掏出一支烟咬在嘴里，点燃后，他皱着眉头使劲儿吸了一口，好像是要把这支烟一口抽完一样。

　　苏晚晚和曹亮知道，队长平时抽烟极少抽得这么凶，好像跟烟有仇似的，只有在遇上难题时，才会靠拼命抽烟来寻找破案的灵感。两人远远地跟在队长身后，不敢弄出半点响动，生怕打断了队长的思路。

　　宋铎一边抽烟，一边掏出手机，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然后把没有抽完的烟屁股往地上一扔，大步往巷口走去。苏晚晚和曹亮对视一眼，知道有戏，赶紧追上去。

　　一辆警车就停在巷口路边。宋铎一步跳上警车，向两名属下招招手说：“小亮你来开车，小苏你也一起来吧！”

　　苏晚晚跟着跳上车后，问：“宋队，咱们去哪里？”

　　宋铎把头靠在坐椅靠背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说：“去抓人，去抓杀死曾小狼的凶手！”

　　苏晚晚不由得一呆，不解地问：“凶手是谁？”

　　宋铎说：“去了你就知道了。”他拍拍驾驶位上曹亮的肩膀，“走，去平京职业技术学院。”

　　苏晚晚眼前一亮，忽然明白过来道：“宋队，你觉得杀死曾小狼的凶手是邱爱竺？”

　　宋铎望着车窗外流动的风景，点一下头说：“虽然我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她就是杀人凶手，但这位邱老师至少值得咱们高度怀疑。”

　　苏晚晚明白队长的意思，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邱爱竺既有杀人动机，也有作案时间。

　　4月8日晚上8点半左右，贾乐在去永安公墓给父亲扫墓的路上，被曾小狼开摩托车撞晕在地，然后在贾乐身上淋上汽油将其活活烧死。次日凌晨3点多，一个早起的农民开着一辆农用车经过案发地，发现了贾乐被烧焦的尸体。早上5点多，刑警大队的人赶到命案现场。苏晚晚打电话通知死者家属后，邱爱竺于早上6点多赶到现场认尸，她在现场大约停留了一个小时，据说要赶回学校参加一个重要活动，于7点半左右开车离开命案现场赶回学校。

　　其实从看见儿子尸体的那一刻起，邱爱竺就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曾小狼要用交换杀人的方法杀死邱爱竺，而根据他们三人的交换原则，轮到最后动手杀邱爱竺的人，竟然是她的儿子贾乐。贾乐当然不会杀自己的母亲，他甚至还向邱爱竺提出过警告，说她们班上学生潘静的男朋友曾小狼要杀她，要她小心提防。邱爱竺应该隐约知道，儿子跟曾小狼之间有点关系，所以儿子一死，她就猜到肯定是曾小狼下的毒手。曾小狼杀不了她，居然拿她儿子开刀，于是她心怀恨意，决意为儿子报仇！

　　所以邱爱竺急着回学校只是一个借口，她离开现场后直接去找曾小狼，并且化装成快递员，叫曾小狼下楼收快递。曾小狼不知是计，穿着睡衣拖鞋就下楼了。邱爱竺没让他看清自己的脸，还说货车进不了小巷，叫他自己到巷口去拿快递。曾小狼根本没有防备，跟着她走到那间倒闭的川菜馆后边时，邱爱竺见四下无人，突然向他下手，将其勒毙后把尸体扔进了旁边的泔水桶。

　　苏晚晚这才明白队长刚才反复向目击证人确认那名快递员到底是男是女的用意。在大家的印象里，快递员一般都是男性，但由于目击证人并没有看清快递员的脸，所以不能排除那个快递员是个女人的可能性。

　　宋铎说：“我刚才打电话给平京职业技术学院保卫科，让他们检查4月9日上午学校大门的监控视频，发现当日邱爱竺离开贾乐命案现场后，并没有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赶回学校。这就不得不让我对她有所怀疑了。”

　　“宋队，我有个疑问。”在前面开车的曹亮忍不住插嘴说，“我见过邱爱竺，虽然她的身高与曾小狼不相上下，可毕竟是一个女流之辈，若说她能一举将年轻力壮的曾小狼勒毙，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个其实很简单。”宋铎说，“小苏曾调查到这样一件事，邱爱竺曾经用乙醚将潘静迷晕后塞进车里，想将她强行带出学校。我觉得邱爱竺完全有可能故技重施，她先用乙醚将曾小狼迷晕，然后再将其勒死，这样就很容易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