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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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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火车上。

  火车晚点了,但我是安全的,不用担心方家的人追来。

  回想着这五个月所经历的事情,我无法形容我的心情,和方家的故事,是我人生的一个小插曲,生活就是许许多多不同的偶遇交织起来的,不管未来如何,毕竟我跳出了他们的生活。多年后,当命运之神再次洗牌,我才理解了有些偶遇,在生命中的意义。

  我攥着手里的火车票,看着上面的日期,二零零二年二月二号,阴历腊月二十一,还有十天就是除夕,大年夜了,外出打工的人返乡,人人都回家过年的日子,我只身北上。

  等待,从来都是生命的一部分。

  等待迟到的火车,等待梦想的未来,我们能做的,只有做好准备。趁着等待的间隙,我观察周围的一切。

  火车站热闹异常,到处都是人,候车大厅里,坐着的,躺着的,站着的,走动的,都是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还有吃奶的,大包小包皮包,编织袋,拉杆箱,纸箱子,应有尽有,这场面,活像是一个难民集中营。出站口一批一批的人流涌出来,人挨人,人挤人,人跟人,乘务员不停地指挥和疏散着人群,戴着耳麦,声音很大。这场面,我在电视里看过,叫做“春运”,世界上,只有中国最具代表性。

  我是第一次坐火车,但是我念过书,识字,所以只要看看指示牌,就知道该往哪里走。

  开往北京的T字头列车进站了,我跟着所有去北京的同一候车区的乘客按顺序上了车,尽管是第一次,但是没出什么意外,也没出糗,顺利找到了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

  从离开的那一刻,我就开始了我新的旅程。

  没有惊喜与好奇,没有悲伤与留恋,我启程了,火车开动了。

  此时,我的世界,简洁到只有火车,满耳的汽笛声,嘈杂声,火车,吸引了我人生全部的注意力。

  历史告诉我们,十八世纪中期的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就有了火车,中国也在清末民国初就有了铁路与火车,但是,我,余文达,却是在二十一世纪之初,火车发明几百年之后才第一次坐上了火车。人类的文明进步,科技产物果然真真是极好的。

  从八台村到兰州,是公共汽车,从兰州到北京是火车,我依次推想,要是我以后出国,肯定是飞机,步步高啊,人生,还真的是一个上台阶的过程,至少,我余文达的人生是这样。

  火车在车轮与铁轨之间的巨大撞击声中飞速前行,这种新鲜的感觉有些刺激,和老家的三轮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颠簸是不同的,和大巴车在柏油马路上奔驰也是不同的,但最大的不同就是,火车人多,人不是一般的多。

  我坐的是硬座,后来才知道,硬座相当于火车的三等座,最差的是站票,就是我在大巴上的“加塞儿”待遇,这些,是我半夜去上厕所,无意间走到卧铺区,才知道的,火车也是一个等级森严与明确的特殊空间,不信你去试,拿着硬座票是不让睡卧铺的。

  我没具体数过一个车厢大约有多少人,应该有一百来号人吧,硬座区,大家都是衣着朴素,一脸朴实,和我一样的无产阶级。火车开动不久之后,有的人开始三三两两打牌,有的歪着头装睡,有的人和邻座的聊天,有的在吃东西。

  “糟糕”

  我没有吃的东西,我竟然不知道上火车要买吃的东西,而别人的零食也勾起了我的食欲,我问了一下列车员,我们的火车到达北京是第二天中午,现在才是前一天的下午啊,我没有买吃的,怎么办?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大家面前小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食物,水果,饮料,瓜子,方便面,各种零食,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怪不得大家大包小包的,原来都是自带干粮啊,而我这个第一次出远门的乡巴佬竟然不知道这个简单的道理。

  “兵车未动,粮草先行”我再怎么原始,这句话也听过啊,哎,失误失误啊,内心在自责。而且,我第一个月的工资,三百块,一份都没乱花,攒着,今天拿的六百,加在一起也有九百块,但是,我把它放在了皮箱里边的布袋子里,还用杂物压了起来,当时觉得为了保险,这下才知道,为难了自己。这么多人,一双双眼睛看着,我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去拿我的钞票,我害怕被打劫,虽然钱不是很多,但那是我唯一的财富,唯一的希望,不能,不能冒这个险,想来想去,决定,算了吧,男子汉,饥饿怕什么,忍一下就好了,我打定了注意,于是也为了安全,不和任何人说话,开始眯着眼睛装睡。

  开始的时候还用耳朵听着周围人的谈话,杂七杂八,天文地理,鸡毛蒜皮,什么都有,后来,就没有听到了,我想我是真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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