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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马场。
明玉摸着庆锡的爱马闪电, 爱不释手。
这是一匹乌珠穆沁白马,跟传闻中成吉思汗的御马一个品种。更难得的是, 闪电的品相和毛色都绝佳, 长得威风凛凛,十分骏美。
庆锡教她马术时,偶尔会带着她一起骑这匹乌珠穆沁白马。
只是, 这个“偶尔”, 真的是非常“偶尔”。
这回庆锡不在,明玉看着闪电, 实是心痒痒得很。想着前两日庆锡说过近来她学得还算认真, 骑术勉强还算过得去了, 就心动了。
庆锡说话, 从来都是那副德性。
他说的“还算认真”, 其实就是“挺认真”, 他说的“勉强还算过得去了”,其实就是“挺好了”。
他呀,是向来吝惜于夸赞人的。想从他嘴里听到肯定的话, 实在是难之又难。
绝大多数情况下, 庆锡的不否定, 实际上就意味着肯定了。
于是, 明玉心烦意乱之下, 没有过多地犹豫, 就决定好好享受享受在闪电背上风驰电掣的乐趣。
照顾闪电的小厮有些犹豫:“富察格格, 二爷交代过,没有他的允准,旁人不可随意动闪电。”
明玉说道:“我又不是旁人。庆锡哥哥让我骑过闪电好几次, 你又不是没看到过。”
小厮想了想, 道:“富察格格请稍等,奴才这就让人去问二爷。”
这可不成,要真去问了,以庆锡的小气性子,八成她是别想如愿了。
于是,明玉故作不耐烦状道:“一来一往地,得浪费多少时间?你放心,庆锡哥哥他是同意我骑闪电的。”偶尔同意,那也是同意嘛。
小厮这才将闪电交给了明玉。
明玉利落地一个翻身,就上了闪电。缰绳轻轻一抖,就开始策马狂奔。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她前脚才骑了马出去,小厮就以最快的速度骑了另一匹脚程快的马,飞奔至贝子府,求见了庆锡。
然后,一刻钟后,庆锡就火急火燎地骑了他的另一匹名叫“疾风”的爱马赶来。
明玉这丫头,实在是太不知事!她以为他是小气,才不舍得让她骑闪电吗?
闪电神骏,但野性难驯,非寻常人能近身。他教她骑马这么久,好不容易让她和闪电熟了起来,那也必须是他与她共骑才成。否则闪电闹起脾气来,后果不堪设想!
庆锡急得心头如火在烧,嘴唇干涸得似是大旱数月的河床。他一次又一次地用力挥动马鞭,快点,再快点!
富察明玉,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马场总算近在眼前了。
“忠勇公府的大格格去了何处?”庆锡为了节省时间,并未下马,远远地就吼道。
有小厮回答:“回二爷,去了前方那片林子。”
庆锡顿觉眼前一黑。就明玉那三脚猫的骑术,敢去林子?她还真是怕不受伤吗?
咬咬牙,庆锡又高高挥起了马鞭。她最好不要有事,否则,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庆锡其实冤枉明玉了。明玉她对自己的骑术还是自知之明的,她的初衷,就只是在马场广阔平坦处转转就是。
可是,闪电由不得她啊!
将军爱宝刀,英雄爱美人,闪电这一匹骏马,才看不上毫无挑战性的马场,它爱去密林!
这可就苦了明玉了。林间的路,颠簸,崎岖,起伏,明玉好几次险些被闪电颠下马背来。
她想下马,但闪电跑得正兴起,哪里肯听她的?她又不是它的主人!
明玉使尽浑身解数,努力地稳住身子,后悔不迭。
速度这么快,要是摔下去,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呜,哪位英雄豪杰,快来救救她?
突然间,明玉听到后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臭丫头,快俯低身子,降低重心!还傻坐着干吗?”
是庆锡!只有他,才会在生气的时候喊她“臭丫头”!每次她听他喊她“臭丫头”,她都会炸毛,跟他吵起来。
但是这一次不同。
明玉泪流满面,从来没觉得庆锡的声音那么好听过,连忙照做。
庆锡的骑术果然不是盖的,疾风和闪电脚程相仿,但他很快就赶上了明玉,与她并辔而行,大声吼着指点她该怎么动作。
终于,庆锡找到了机会,拉过闪电的缰绳,一个纵身,就跃了过去。
然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身前的明玉牢牢搂向了自己身上,手中马鞭轻轻一甩,就将他们两人用力地绑在了一起。
再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闪电是庆锡亲自驯服的,庆锡出马,闪电哪有不从之理?
不过半盏茶时间,闪电就乖乖停下了脚步,还亲昵地蹭了蹭庆锡的脚。
明玉总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没事了吧,庆锡哥哥?”
庆锡一阵后怕,没好气地说道:“现在是没事了,可你刚才差点出了大事!明玉,你的胆子怎么那么大?你要是出了事,我……们得多担心?”
明玉抱歉道:“对不起,庆锡哥哥。还有,谢谢你。”
庆锡抹了抹额上的汗:“以后再不许了。幸好没事。”
明玉小声说道:“那个,庆锡哥哥,既然没事了,你能不能解开马鞭?放我下去?”这样绑着,很不舒服啊。
险情已过,庆锡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被马鞭紧紧绑着的两人腰腹处。然后,顿时脸红如朱砂,热烫如滚水。
以往庆锡就算与明玉共骑,也是十分恪守礼仪,尽量与她保持距离的。
像眼下这般两人如此靠近,他能感受到怀中女孩子的娇软,能闻到她身上的馨香,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这感觉,实在是太不坏了!
“庆锡哥哥,怎么了?”明玉见他半晌没回应,十分讶异,转头问道。
庆锡眼疾手快把她的头扳回去:“坐好了,别乱动,想受伤吗?”要是被她看到了他现在的模样,岂不丢脸!
明玉连忙不动。
庆锡赶紧调整了呼吸,默念《金刚经》,把脑中不该有的绮思都赶了出去。然后才松开了马鞭,自己先下了马,再扶着明玉下了马。
握住明玉手的那一瞬间,庆锡心神又是一荡。明明不是第一次碰到她的手,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他的心思,多了。
他想到了庆恒曾经执起过明玉的手,对着她吟了那几句诗:“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1】
她的手,应该只许他来碰,再不能让其他人触碰到分毫!
庆锡下定了决心,一脸认真:“玉儿妹妹,我有事要跟你说。”
明玉以为他又要教训她,不过这次确实是她不占理,于是表现得十分乖觉,顺从地道:“庆锡哥哥你说,我都听着呢。”